01
“13号”
流产手术室外面，护士面无表情，言无感情的叫着号。
苏童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号码牌，不回答。
“13号可以进来了” 护士又叫了一声，好像这号码叫的不是意味着将一个孩子的生命夺取，仅仅是进去完成一件在这里已经习以为常的事。
苏童站了起来，一手拿着号码牌，一手抚摸着肚子。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她哭了许久。
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毫无征兆。这个孩子不该来的，不该在一切都应该结束后，再来提醒她，她曾经蠢和傻。
02
医生让她脱了裤子，给她打了全麻。
苏童躺在手术台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她想，这个孩子没有了，她就会重生了吧。
全麻手术很快，三分钟后，医生完成了手术。
苏童醒了，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个躺在自己子宫里三个月的宝宝没有了。
护士扶着苏童走出手术室，在一个病床上躺了下来。
“如果感觉没有异样，三十分钟后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护士对苏童说道。
苏童点头，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苏童的病床靠近窗户，楼层在十五层。她微微抬头看下面，人和车都那么渺小，大家都行色匆匆，没有会关心别人发生了什么。
苏童撤回了目光，手放在肚子上。
03
“何一，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和那女人分了吧。”
“我的孩子？老子就和你睡了一晚，谁知道你TM在哪里怀的野种！”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那一晚明明见红了啊。那是我的第一次。”
“现在处女膜也是可以手术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躺过几回手术台了。少TM在这儿给我装清纯。” 何一一脸的不在意，甚至是蔑视。
“好，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当是我眼瞎的报应。”
苏童决绝的走了。
何一全然忘记了他是怎么追到苏童的啊，他忘了他们在一起有多快乐，他忘了他曾许给他的诺言。
苏童是化学系的大二学生，白皙，高挑，一头黑发，特别是一双眼睛，流动有神，亮晶晶的充满水珠一样。
成绩好，待人温和，是化学院的院花。紧致的实验服穿在她身上，充满了诱惑。
追苏童的人很多。
有大二的隔壁班同学，上课时故意坐在苏童旁边；下课后去上厕所的路上会有人拦着要微信；甚至是有时候早上去上课都有人在下面等苏童，他已给苏童买了早餐。
苏童对这些都顾之一笑，看破又不让人难堪。
坐在她隔壁的同学，她就全当他是来听课的，借她的笔记本去看，她也大大方方的给予；要微信的同学，她会人家一句，微信号是用来工作的；她对买早餐的同学说：“我已经吃好早餐了噢。” 恰到好处的拒绝，让人无法责怪她的无情。
遇到何一，在苏童看来是偶然，但是那是何一特地策划的。后来在一起何一才告诉苏童。
苏童在饭堂排队打饭，前面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留着苏童喜欢的锅盖头，稍微中文，染了浅浅的颜色。后背宽实，苏童想，这样的背靠上去会很有安全感吧。
苏童想着，没注意到前面的男生已经打好饭了。
“同学，到你了，在这里吃还是打包，要吃什么？” 阿姨的勺磕着盆以示打饭的“紧迫性”，后面还有同学。
“噢，阿姨对不起，要一份红烧肉，还要一份菜汤，在这里吃。” 苏童微笑着对阿姨说，表示歉意。
“最后一份红烧肉被上一个男同学打走了噢同学。” 阿姨指了指不远处的何一。
何一感受到有人在谈论他，转过了身子。
对着苏童笑了笑。举起了手里的盘子，问苏童：“要一起吗？”
苏童随便指了几道菜给阿姨，苏童端着盘子等同学打饭。
同学打完苏童和同学在一个靠窗，没有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和同学面对面。
何一也和同学走了过来，何一坐在苏童身边。另一个男同学坐在苏童同学旁边。
何一把自己盆里的红烧肉都倒在苏童碗里。
“这不行，你不能全给我呀。” 苏童忙拿起装着红烧肉的碗，想要重新倒回到何一的碗里。
“哎呀，他给你的你就吃吧，你今早上课不是一直念叨着红烧肉嘛。” 坐在她前面的同学方茹说。
“那不行，你一半我一半吧。” 苏童用筷子拨了一半红烧肉到何一碗里。
“那好吧。” 何一笑着说到。
吃饭师断断续续的聊天，苏童了解这个男生叫何一，是电子工程学院读大三的学生。
临离开时，他们互加了微信。
方茹打趣：“怎么微信给了这个男生呀。”
苏童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笑着看同学。
之后，他们在微信上开始聊了起来。
苏童发现他们很多兴趣爱好都相同，苏童喜欢健身跑步，何一也喜欢；苏童喜欢播音，何一也喜欢；苏童喜欢旅行，何一也喜欢，还说出了很多苏童没有去过见过的地方。
总之，苏童喜欢的，何一都喜欢并且在这方面的技能不赖。
可是，苏童不知道，有些东西，何一本来不喜欢，为了追她，特意去学的。
苏童也不知道，何一有时候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技能，不过是他借口上厕所从百度上搜出来的罢了。
苏童发现在这样的聊天中，渐渐喜欢上何一了。
她痛经，何一会给她买暖宫贴，会给她买红糖，让她舍友带给她；苏童生日，他偷偷给她买了她因为贵而舍不得买的耳垂；苏童的电脑坏了，何一都会拿过去修。
苏童觉得何一细心，细腻，呵护她，爱护她。
苏童是单亲家庭，从小妈妈对她管的很严。
“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让你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 苏童的童年，甚至现在，都会时刻浮现这句话，她不敢走错一步，买贵了衣服穿了漂亮衣服都不敢。
苏童父亲出轨公司前台。前台年轻，漂亮，身材好。
要是苏童穿了稍微暴露的衣服，她妈妈总会出言不善。
“穿的这么贱，不要和你爸勾引的那个前台那么贱。” 她妈妈的眼光是凌厉的，从上到下的审视她，好似她是透明的，是天生的贱骨头。
苏童不敢穿时尚一点的衣服。家里经济不富裕，不敢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耳坠耳垂更不敢想。只能默默看。
没想到何一给她买了。
苏童要拒绝，何一说生日礼物哪有退回去的道理，是朋友还不能送一点东西了。
苏童觉得要不收也说不过去。在何一生日是，苏童给何一织了一条围巾。用了苏童喜欢的颜色。
04
很快，这个学期就结束了。
苏童和何一的友情一直处于暧昧阶段，没有跨越进一步。
暑假，苏童和妈妈逛街。在街上看到个人影，似是何一，但是碍于妈妈在场，又不好大声叫，她怕妈妈说她。
“苏童。” 倒是何一，看见苏童便喊了出来。
苏童和妈妈介绍何一，苏妈妈对着何一笑了笑就拉着苏童往另一边走了。
留下何一尴尬的在那站着。
“童童，妈妈知道你现在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但是妈妈要和你讲，女孩子要洁身自爱，不要随便和别人发生关系。那会毁了你的。你记住妈妈的话。” 苏妈妈看着苏童，眼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光。
“我知道了，妈妈。”苏童委声说到。
可是苏童还是坏了别人的孩子，还堕胎了。苏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妈妈，妈妈会把她扫地出门的吧。苏童的眼泪无声的，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回到住处。晚上。
何一在微信上问苏童也是住在北路的吗，苏童说是。
沉默了一会儿，何一说，苏童，我喜欢你。
苏童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找字母。哪些字母才能表达她的心理，她是喜欢何一的，但是她能对何一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吗。如果她拒绝了何一，是不是会错过，会后悔。不，苏童不想后悔。
“我也是。” 苏童回复何一。
确立了关系。苏童开心又害怕，像是小时候偷了妈妈的钱去买糖果吃一样的感觉，甜蜜又担忧。
不久，何一约着苏童出去玩。苏童对妈妈撒谎，要和同学约着去郊游。
就是这一天晚上，何一睡了苏童。苏童是反抗的，何一说，苏童你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苏童看着在她身上的青年，手抚摸着他的眉毛，眼睛对着眼睛。她感觉那里很亮，好像有星星。
苏童答应了。连套都没买，苏童就让何一进去了。苏童痛的撕心裂肺，何一一点都不温柔。
事后，苏童也慌，回家不敢面对妈妈。妈妈什么也没发现，一如往常。
苏童想，不会有什么的，不可能一次就会怀孕的吧。
就是一次！苏童就怀孕了！
暑假过后，回校苏童发现很久没有来月经了。
苏童慌了，去小学门口的小私人诊所，验了B超，是个男孩，三个月了。
苏童去找何一，才知道何一有女朋友了。
05
苏童觉得自己好傻，连人家女朋友都不是的人，怀了人家的孩子。还要人家去和女朋友分手。
“劳资和你睡，就是跟哥们儿打了个堵，我能不能把你睡了。没想到你也是个这么随便的女人。” 何一的眼里再也没有了星星，那里都是对苏童的嫌弃，在他眼里，苏童和站街女也是一样的吧。
苏童的眼泪也流越多。第一次这么用力的喜欢一个人啊，余生不幸了吧。
“三十分钟到了，你可以办理出院了。” 护士来到苏童的病床前，进行告知。
看到苏童的眼泪，也无动于衷，怕是见多了吧。
苏童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
“好，谢谢你。” 苏童说。
一个人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这趟手术，花了她一半勤工俭学的存款，下个月要用面包和着开水度日了吧，苏童无奈的哭笑。
其实她可以不用花这么多的，去小诊所里面。但是苏童想，我杀了一个孩子，我不能再冒着失去后半生做母亲的权利的险了。
苏童选了正规医院，离学校有点远。
走出医院，一束光打在了苏童脸上，有点刺眼。苏童用手挡住了阳光。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妈妈。
“苏童！” 真的是妈妈。妈妈在用力的抱住她。
“妈。” 苏童哭了。苏童觉得不论妈妈骂她什么她都不怪妈妈了。
苏童会好好听妈妈的话，不再做随便的女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