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小刘
那时候年纪小，相遇匆忙，不懂彼此珍惜体谅，迷迷糊糊爱过了一场，把失败的教训留给了下个对象。
2017年10月17日 星期二 晴
01.
昨天和米那、甘婷在群里聊起看文的喜好，大家都说最爱看虐文。话题接近尾声，米那突然发来一段自白。
她说：“一切让我觉得累的关系，我都不会去费力经营。我宁愿花时间充实自己，至于别的，爱咋滴咋滴”。
当时我在公交车上，车外飘着雨丝。穿的大衣有点微厚，旁边人的体温让我有点无法忍受。
甘婷默默地转了一遍米那的箴言，我沉默半晌，终于发出两个苦笑的表情，正大光明地道出了自己曾经的凄惨——“就当青春喂了狗”。
可是，那只皮毛锃亮的狗，风起的日子，为什么我还是会突然就想起他。
02.
对于青春里所有的错过，我都习惯安慰别人，“遗憾才真正美好”。可这样的大度坦荡，是在遇到先生、生了闺女之后的这两年才有的，以前的我并不这样。
那时候可能年纪小，最是自私又记仇。所以，我与杨康那一段过往，几乎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然而，还是错过。
初见的时候，杨康很帅，比苗侨伟还帅。唯一的缺点是个子不够高，但当时我也没有如今168的大高个。所以，在我的眼里，全世界杨康最帅。
当时我刚刚18岁，情窦全开，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爱上了那个红着脸背单词的男生。我当时还不如现在淡定，脸瞬间红透，结巴着说了声“你好”，碰翻了一桌子的课本。
同桌小巴鄙视我的花痴，一把拽正了我，暗示班主任正在看我。我偷偷瞥了眼讲台，班主任正在偷偷打瞌睡，我狠狠踩了小巴一脚，暗暗庆幸自己回头得够早。
否则，杨康肯定会一眼就发现我爱他。多明显啊，喜欢一个人的正常反应不就是血压升高、脸色变红、喘气不匀，外带说话结结巴巴嘛。
可我那时候是班里的“好学生”，好学生哪懂什么早恋，好学生只会学习。所以，我从不跟杨康过于亲近，只以学习的名义，监督着他的一切事务。
丫丫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女生，她也喜欢杨康，但她从不遮遮掩掩。看着她得意地要走杨康那张我心水了很久的帅照，我趴在桌子上蔫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杨康偷偷塞给我一个信封。我恹恹地抬眼瞅了下，随手塞进了抽屉。青春里的女孩子最是记仇，被抢了心爱的东西，就算弥补来一个世界，仍是不会觉得释然。
杨康不是小巴那种心思细腻的男生，他爱脸红，性格里却有着绝对的大男子主义。他自觉已经颇有诚意地安慰了我，所以问起题来，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
我那场气生得时间很长，自是不会理他。于是他便拿五颜六色的笔在我的校服后面涂鸦，天马行空的图画自成一家，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女生自动奉上自己浆洗得清香的校服。
03.
18岁的我，从没有见过哪个男生如此地招人喜欢。我坐立不安地驻扎在前方，听着后面传来的阵阵笑闹，气恨着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
我对此毫无办法，因为当时的杨康有一个人人皆知的青梅竹马。
杨康刚刚转来的那个圣诞夜，一向存在感极弱的他，厚着脸皮在全班传过一个习题册。目的是为了向大家征求意见，“圣诞夜，应该给女朋友送啥”？
暗恋杨康的女生不少，我们相视一笑，竟隐隐地露出泯恩仇的味道。空气里无声地传出击掌的幻影，他的努力，莫名其妙就没了下文。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确定，自己喜欢的男生，十足十是个良人。薄情寡性之人，又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拉下所有的面子。
我以为自己找到了这世上最深情之人，哪怕他还不属于我，但我心里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叫嚣起了喜悦。
很久之后，我问过他，当时到底送了什么。“围巾啊”，他脱口而出，而那已经是三年后。显而易见，对于前一段感情，他并没有真正释怀。
而满心满眼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习惯粉饰太平，星星眼地做出崇拜脸，“我的男神记忆力可真好”。
不知道是我真傻，还是杨康装得够傻。大一开校时的那次相见，他突然跟我告了白。他自告奋勇来学校接我，又将我圈在怀里护送上了校车。
2008年的公交车远不如今天这般宽敞，气味更是难闻到让人食不下咽。我贴在他胸口看司机冷静地换挡、插队，觉得一世安稳也不过如此。
04.
我从没有问过他，他的青梅竹马去了哪里？也从不愿再揭伤疤：明明是我先告白，为什么主动的人突然变了他？
夏大那块5000多亩地的校园，哪怕背靠着萃英山，仍然格外荒凉。而因为有了杨康，我甚至开始嫌老爸买的自行车太过节省时间，任她在宿舍楼底下的车库里蒙尘了两年。
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喊我“宝宝”。所以，在我们煲电话粥的无数个夜晚，我都会听到杨康的舍友阴阳怪气地学他的语气，喊自己的女朋友叫“宝宝”。
我们之间隔着45分钟的高速公路里程，外加堵死人不偿命的半个兰城。我借口去找闺蜜，三天两头往市里跑，与闺蜜相见的日子却屈指可数。
杨康学校外面的饭还不如我们夏大的食堂，我嘟囔着抱怨过几次后。再去找他，他已经特意租下了一间小民房。房间里只有两张凳子，但却有全套的灶具。
我十岁的时候就被老妈强逼着学做饭，直到现在水平都还停留在堪堪能入口的水平。但那时候的杨康，已经具备了大厨的全部技能。
我不爱吃肉，偏好素食，最喜欢他炒的麻婆豆腐。每每穿城去找他，他都会做几盘菜给我解馋。遇到来蹭食的同学，我也会慷慨地让出一点。
他的舍友、哥们全部叫我“嫂子”或者“小妹”，我却总是分不清谁是谁。除了男生，他还有一群班里的迷姐、迷妹。她们常常挂在我身上佯装着掐我腰间的软肉，怒我如此好命。
我藏在杨康的怀里坏笑，他揉着我半长的头发呵我胡闹。我们招摇地走在杨康的学校，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他们学生会主席最爱女生的模样。
舍友们都好奇我怎么会委屈自己找个三本院校的男友，而只有我知道，我爱的人他有多好。
05.
我们两周一见面，所有的节假日都厮混在一起。
女孩子总爱恃宠而骄，我也一样。可他从来不嫌我无理取闹，甚至哄着哄着声音都会突然哽咽。我虽然嘴毒，但心很软，最见不得男生落泪。
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姿态太低，而我自己也始终认为，每次吵架先心软的明明是自己。
隔着长长的电话线，我并不知道压倒我们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连推带拽地，就被哄骗着出了局。
我抱着《现当代文学史》的课本，一边强迫自己背书应付期末考试，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寻思着怎样的真诚才能够打动他，让我照顾他一辈子。
时隔半个多月再见到杨康，他果然像个大病未愈的病人。从来明朗的眼睛里带着阴郁，光滑的小麦色皮肤里透着隐隐的黑气。
我一下子就哭得不能自已，抱着他哭了很久。那一刻，我以为我爱的人将不久于人世，而我一定要给他这个世上最后的温情。
我甚至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先举办婚礼，给他最大的精神支持。许是被我的“飞蛾扑火”吓到，他讷讷地沉默了很久。
我们在广场旁边的那个校园里转了很久，小雨淅沥，人烟稀少，我们各做着各的打算。我在想怎么说服对我期望甚高的父母，他在想怎么“赶”我离开。
我是个很固执，亦或者很拧巴的人，认准的事从来说一不二。他从来了解我的脾性，抓蛇抓七寸。哪怕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他最后那一跪的意义在哪里。
但是，很明显，杨康足够聪明。就是那孤注一掷的一跪，让我放弃了自己固执的“牺牲”，三步一回头地乖乖回了学校。
夏大的夏天，雨水很足。我趟着湮鞋的雨水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考试，心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除了考试关机的时刻，别的时候，我每分每秒都在试图拨通杨康的电话。
但是，从未有任何回应。
06.
舍友们都觉得杨康那一跪已经低到了尘埃里，我哪怕睡着，都应该被这份深情笑醒。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先离开的后悔像极了一道深锁的铁链，逼得我无处可逃。
我心不在焉地参加考试，内心始终处于煎熬之中。我唾弃自己怎么变了如今这般胆小怕事的小人模样，竟真的放任爱人徘徊在生死边缘。
可我怕极了杨康当时生无可恋的神色，再不敢贸贸然找上门去。他让我给他时间，等他好了会来找我。然而，漫无目的等待的滋味最是难受，我还是没忍住先投了降。
不知道是第多少个电话的时候，对面突然有人接起了电话。女生温温柔地说杨康不在，我抬高了头，一把挂了电话。
那是繁星满天的深夜，面对着善良的星星撒谎，真的不会遭天谴吗？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像我这样，遇到不好的事情，第六感总是准得要命。我坚定地告诉自己，整件事情都有诈。但我一介已经出局的棋子，有什么资格提出异议。
从那时起，杨康便再也没有接过我的电话，也没有留给我任何的只言片语。午夜梦回心里空荡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已经不在。
但新学期开校的时候，我不小心瞥到舍友的空间里有杨康的足迹。我顺手点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他与另一个女生相拥的大幅照片。
我以为他锁了空间是怕别人窥探到我们美好的亲密时光，却原来，是怕我这个旧人不要脸地出来捣乱。我蹲在舍友的电脑旁哭成一团，听着舍友们大骂杨康渣男，心里疼得发紧。
从那时起，我与杨康彻底陌路，也将他恨到了极致。
07.
丢了杨康后，我再没有爱上别人，只关注过一个小个子的男生。
他开玩笑说要带我去见家人，我不置可否地跑去他家享受了好几天的温情。人与人的联系其实也不算脆弱，就那样仓促的结合，我与那人还是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了两年。
异地恋从来不靠谱，他不接我的电话我也一点都不生气。反正有杨康那个前车之鉴在，所有的打击都不算狠毒。
可我受不了他学杨康出轨，还用同样的招数将我打入谷底。本已结痂的伤口再次沁出了血珠，我比任何时候都恨杨康。
再次回归孤家寡人，我却独独只记得杨康一个前任。我记得他红着脸问我借月考的数学卷纸，我记得他偷偷在我衣服的后面涂鸦，我记得他说他要爱我一辈子。
我默默地一个人在我们相爱过的城市打拼，哪怕知道杨康从未换号，也从不会主动拨号过去。偶尔他打来电话，我也不会拒接，只冷静地看它自己挂断。
上班第一年的那个除夕，我俩坐同一趟车回家。他尴尬着打招呼，我淡淡地笑了笑，全程没说一句话。回程的时候，闺蜜隐晦地提起，说杨康打电话给她，希望我帮着订一张票。
我爽快同意，幸运地拿到了情侣座。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只有站票，我热情地邀了他同座。脸贴着冰凉的玻璃，我看到了杨康懊恼的神色。
他问我，他还有没有机会？我狠狠心回了他一句，“你觉得掉到茅坑里的100块我会不会捡”。然后，我俩再次陌路。
我一直恨他，恨他玩弄了我最用心也最真心的感情。更恨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当初我非要嫁给他，发誓照顾他一辈子的承诺，到底当不当真。
后来，我认识了我家纯情的先生。他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跟着他，我从来什么都不怕。他说他从未谈过恋爱，我是他的初恋。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哈哈大笑着表示了相信。
两年后，我们结婚。一年后，我们有了女儿。这三年，我开始很少想起杨康，哪怕想起，也少了很多念念不忘的戾气。我开始更多地记起他对我的好，更多地怀念他当我拿宝贝的美好青春。
回过那句“就当青春喂了狗”后，我站在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车里，拿着手机发愣到车里的人渐渐走完。外面的雨突然下大，相熟的司机师傅贴心地喊了我一声。
下车后，风猛地增大，雨丝擦到脸上凉凉地很舒服。我看着乌云遍布的天空，突然全部释然，原谅了我与杨康所有的过往。
我曾恨他也爱他，但余生，我仍希望他幸福快乐又健康顺遂~
End.
我是刘小刘，再不立flag，默默写50万字看看啊，哈哈~如果你喜欢我的故事，欢迎常来坐坐，我在这里等你~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训练营第2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