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娃娃(上)

诶,下雨了,她过会是不是就会来呢?

每次见到她都是在下雨的时候--他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瓢泼的大雨也好,润如酥的细雨也罢,一定要下雨,才能看见她白衣白裙地撑着伞出现。

他总能隔老远就看见她,不不不绝不是他故意向店外张望,是她太好认罢了--一张标准的包子巴掌脸。在这个满是尖脸怪的年代,她的脸型或许不讨镜头的欢心,倒真是合他的胃口。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记得。只记得他们第一次说上话是三个月前。

那天的雨比今天大许多,店里的咖啡香大概迷晕了一些客人,以至于有人拿走了她的伞。他的目光绝对没有一直跟着她就要离开的背影,只是偶然才看见她站在伞桶边涨红了的脸。

“这位客人,怎么了?”该死,为什么要叫她客人!多生疏!

“我的伞,我的伞不见了……”她低下头,声音和蚊子一样轻。

哦,那把看起来挺劣质的纸伞,那把和她一点也不相称的花花绿绿的伞。那把他一直觉得莫名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伞,丟了。

“要是不介意的话,用我的伞吧?我自己还有一把备用的。”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他心里暗暗祈祷,关店的时候雨一定要停,一定要停。

她红着的脸上写满了感激,眼睛乎闪乎闪,比他珍藏起来的猫屎咖啡还动人。

因为她的缘故,讨厌的梅雨天也可爱起来。第二天他正这样胡思乱想,她还来了伞。“谢谢你,你真好。”

他一时乱了手脚:“你……你喝点什么吗?”天啊我的舌头是怎么长的,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对……对不起,我,我没带钱。”包子脸又红起来,变成一颗红包子。

哦他想起来了,她每次来都只是站在书架前认真看书,从来不坐下点饮食的。“你愿不愿意帮我试试看?免费的免费的!是这样,本店就要推出一个新系列,想多问问客人的意见,能不能帮我这个忙?”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以及没有在说谎。

她点头了!她点头了!你终于说了一句对的话!!那些他没说出口的内心小剧场简直能时时刻刻喧嚣整个宇宙。

他引她坐在吧台边,一边做着饮料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我叫……”她眼神飘忽着,一会看向他手里的杯子,一会又低头凝视起自己的白裙子,却迟迟没有回答。

大概是个特别害羞的人吧,他递过一杯糖浆和果汁的混合物,随手插了一把小纸伞上去。

她浅浅啄了一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晴天,我叫晴天。”“你居然叫晴天?每次你来明明都是雨天。”他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幽默。

她的包子脸又一次红了起来,低下头像是要把自己埋到吧台下去:“我……我就是晴天!”声音几乎听不见,却是认认真真在抗议。

他忙不迭道歉,接下来的时间,他使尽浑身解数找着话题,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舌,啊,应该提前准备一下的,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话题呢?

好在她相当捧场,他抛出任何无聊的话题她都努力地接话,他讲任何老掉牙的笑话她都认真地扬起嘴角。

“你住这附近?平时不常见到你啊。”“是…我刚搬来不久。”“你好像很喜欢看书,我看你每次来都只翻书,啊我不是故意看你的,是不小心,正好瞄到一眼。”“恩,我喜欢书,喜欢书里的图画。”

她边说着话边时不时关注着窗外的雨势。不一会雨渐渐转小,他跑去结个账的功夫,她又不见了。

跟着她一起不见的,还有装饰果汁杯的小纸伞,那种花花绿绿质量极差的装饰小伞。他想起来了,她惯常撑的那把伞像极了这种小纸伞,难怪他觉得眼熟呢。

这种只有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原来她也喜欢——像是知道了一个她的秘密,他没由来地心情好起来。

(未完待续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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