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崃市平乐古镇,西出成都93公里。这里倚山傍水,是个消夏避暑的好地方。盛夏季节,常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在此留连往返。此地我已来过多次,这次邀友又来,主要是想观赏一下古镇的夜景。
这天,正值月盈之际。
吃过晚饭,我们便开始慢悠悠闲逛。
此时,金乌西坠,晚霞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褪尽,月亮的光晕从东边慢慢升起。天空好似一匹刚煮染出的蓝布,神秘而幽远。月亮像个害羞的少女,小心翼翼从云层中露出半个脑袋,见没人窥视,便极快地闪现出冰清玉洁的身子。
平乐街上的榕树、老铺、石路、古仿、古寺、古桥、古楼……顿时被罩上一层缥缈的白纱。有着二千多年厚重历史的古老小镇,此刻竟像个新娘子,显得分外迷人。
蝈蝈、青蛙兴奋地从草丛中、土埂里跳了出来,沐浴着晶莹的月光,欢快地吟唱起它们的田园歌曲。
远处山峰朦胧,近处江水粼粼,晚风一拂,我们瞬间感觉清爽无比。月儿调皮,将我们行走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大,大得可装下两三个自己。我们童心陡起,抬脚一踩,它便一缩,短了一截,哈哈大笑间,吓得老树上归巢的鸟儿“扑扑”乱飞。
不远处,有一印着“临江吊脚茶楼”的蓝布招牌在迎风招展,甚有古风古味,于是大家立马奔它而去。
上得楼来,朋友甩出一句:“老板,盖碗茶四杯!”话音刚落,便有那丰满漂亮少妇脆声声笑盈盈应道:“要的要的,帅哥们等到起!”
片刻功夫,桌上茶香四溢。我等吹着江风,品着盖碗茶,嗑着葵瓜子,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扯着喉管摆起悬龙门阵。
楼下夜钓人,仰头望着我们,愤怒至极:“神经病,那么大声,吓跑了老子的鱼!”
我们自知理亏,直见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站立窗前,凭栏望去:只见白沫江像条玉带,横穿古镇,氤氤氲氲,不疾不徐向远方流去。人间灯火、天上银月,齐齐倒映在江面上,熠熠生辉。夜归的渔船正闪着渔灯,三三两两向两岸靠近……
我猜想,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描写的“渔舟唱晚”,大概便是这番景致了吧?
月悬中天时,突闻“锵”的一声,接着,一沙哑苍老的声音由远而近:“各位乡邻,注意防火防盗,小心火烛,关好门窗……”
两岸灯火,便在这打更声中,老者的吆喝声中,一处处,一盏盏,渐次熄灭。喧闹了一整天的古镇,静了下来,像个疲惫的婴儿,打个呵欠,便枕着白沫江甜甜睡去。
我们也困了,说声:“回店,睡觉。”便抬腿走人。
此时,月如水,万籁寂。只有白沫江还在不知疲倦地浅唱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