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二重奏

  天晴了,晒被子,晒物件。无意中翻出一本《感恩的心》获奖文集,是多年前我和儿子同时参加红城征文活动、同时获奖的一个小印记。恰逢别家半年的儿子近日回家了,翻出这本小书,倍感温馨。感恩的心,我觉得也有晒一晒的必要,让它多留着点太阳的味儿。


                        之一:父亲篇

                           

      _______写给即将初中毕业的儿子

可可:

我的孩子!再过两个多月,你就要初中毕业了,就要从一个阶段上和“少年时代”说再见了,就算是个“小大人”啦!

这竟使我感到猝然——怎么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我的孩子就长大啦!于是也使我感到歉然——唉,孩子,有形无形的忙碌,有用没用的忙碌,无奈的爸爸,对你又只倾注了多少心血呀?可是,想到你的表现,回忆你的成长,我又感到欣然——我想深情的对你说一声:孩子,我想感谢你,爸爸感谢你!

我感谢美好的品质滋润着你。啊,你是个多么单纯的孩子,单纯的近乎透明玻璃,单纯的让我想起比纯净水更纯的太空水!童年,少年,一路走来,一路阳光。你不踏游戏厅,你不沾网吧瘾,你未曾购阅让父母心惊肉跳的不良书刊!你不会结交让父母提心吊胆的酒肉朋友!你可能并没有朴素或奢华的观念,可你记得吗?从小到大,为给你买衣服总让人愁心,对你好说歹说你就是不愿进服装店,你说,衣服能穿够穿不就行了?你可能并没有节约或浪费的意识,可你就是不乱花钱不爱带钱。你记得吗?那次你要十元钱买资料,你妈随手给了个二十的,你出门不久又折了回来,你说何必多带十元,撞上了痞子勒索瞎惹麻烦!你可能并不能掂出诚实或欺骗的分量,可你对学业就是不糊弄和敷衍,哪怕有时老师布置作业有点多,你也很惊奇,怎么有些同学居然抄答案呀?你还记得吗?有次考试你的邻桌传来一题参考答案,你照它改了,回家后对我们说了好几遍,那次虽进了级段前三名,你也坚决不要十元钱——我们之间多年来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次你考进了级段前三名,由你妈奖你十元钱。

我感谢健康的兴趣激发着你。孩子,说来惭愧,爸爸还真未用心发现你有哪些兴趣,更谈不上引导和培育你的兴趣爱好呢。我只知道,漫画故事《老夫子》一路陪伴着你,古今中外的童话故事网住过你,各个电视频道的动画片迷醉着你。啊,听与你同学的你老表说,你乒乓球技可“凶”呢,可惜呀,我一次都没有机会欣赏过;哎,你倒是应该有爱下棋的爱好吧——跳棋,象棋,军棋,你可是从小学三四年级时有空就缠着我教你或与你杀几盘呢。可是,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是初中时代吗?反正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此时我才想起,你早就不缠着我了,只是见到你与到家来玩的同学趴在地上杀得个不亦乐乎!孩子,你还有兴趣吗?不会因为爸爸的无心之过扼杀了你这一美好天性吧?不会因为爸爸的粗心之举扼杀了你更多的健康兴趣吧?我只知道,达成目标就是你的兴趣,做事专注就是你的兴趣,遵守老师的教导就是你的兴趣——这些算不算兴趣呀?我搞不准科学的说法,但我确切的知道,然而也只知道,这些就是你的兴趣!孩子,我多么感动你在笔记本上抄的一句话呀——学习,是一块馍,你能嚼出它的香味来!

我感谢良好的习惯塑造着你。印度谚语说:播种一种行为,就会收获一种习惯;播种一种习惯,就会收获一种性格;播种一种性格,就会收获一种命运。孩子,你的品质,你的兴趣,正像阵阵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润泽着你良好的习惯,塑造着你规范的行为。你说,老师布置的,就要创造条件完成好,落实好;当天的事情要尽力当天完成,哪怕是一天的上课和自习之外,回家后另加一套卷子也要赶完;哪怕是已经会背的文言诗文、英语单词,也要逼着家长监督自己再复习一遍;哪怕是你妈狠你骂你逼你早点休息,你也死磨硬泡软推着不肯上床。你说,该学就尽力学,专心学,学出名堂,哪怕再诱人的动画片也毅然忍痛割爱;该玩就尽情玩,尽兴玩,玩得开心,哪怕家长找不到你的人影在家急得团团转。你说,爸爸靠不住,妈妈靠不住,只好靠自己啰。你知道吗?你正在形成的自主学习、自我约束的习惯,是多少熟悉你的家长羡慕的呀?爸爸总自嘲:没办法,两个家长都忙,而且经常上夜班,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过问你呀?但爸爸也总欣慰:我的孩子总能自我从严要求,哪怕是初中阶段开卷考试的政、史科目,也很少在考场上翻书呢。你那些典型题本、纠错本、摘抄本什么的,看你在约定俗成似的坚持,我也几乎从没督促检查过哟!说你有点聪明吗?也许吧,我看你在沙发上翻几个跟头,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检查,一大串单词已背会了,而且还非要我打乱顺序提问呢!但更可以说:天才,就是主动性的爆发!就是良好习惯的结晶!

孩子呀,有首叫《让我怎样感谢你》的歌唱道:“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捧起一簇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海洋。让我怎样感谢你?······”不,我要的就是整个春天,我要的就是整个海洋,我要的就是爸爸要感谢的你呀!

啊,孩子,在你即将迈入人生更高台阶时,爸爸要将感谢的话,带着歉然,带着欣然,说给你听。虽然,我也忧心你有些缺点,我也并不奢求你永远拿级段第一,但我却寄望、更相信你会让美好的品质、健康的兴趣、良好的习惯发酵、光大,飞得更高,迈得更稳,让爸爸永存自豪和感激!

我感谢你——健康成长的儿子!



之二:儿子篇

                        我,不懂感恩

妈妈,我想说,我是个不懂感恩的孩子。

1岁的时候,你喂我并且还为我洗澡,而作为报答的,是我整晚整晚的哭嚎,让你寝食难安。

3岁的时候,你怜爱的为我做菜,而作为报答的,是我赌气将一盘可口的饭菜摔在地上。

7岁的时候,你给我买了漂亮的衣服,而作为报答的,是我穿上后兴高采烈的到附近的泥坑里打滚儿。

……

成长,就是我不懂感恩的理由吗?

接受,就是我不懂感恩的理由吗?

我丝毫不懂感恩。

我只知道挥洒自己的任性。

上学了,你问我几点回来,我说烦死了;看电视时你在旁说这说那,我说真唠叨;吃饭时,你给我夹了一块瘦肉,我说真难吃。

我更读不懂你的谎言。

那天夜晚,我在梦中醒来时,你还坐在灯下,眼神黯淡无光,手在微微抖动,毛线在无力的挥舞。我叫你休息,你说不累。可是第二天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床前?

正当我长身体的时候,你买了些鲜鱼给我补营养。可口的鱼肉,鲜美的汤水,我狼吞虎咽。蓦然回首,妈妈,你正在啃着鱼骨头,还津津有味的舔着骨头上的肉渍。我随手把一块鱼肉夹到你的碗里。可你说你不爱吃鱼。可是你为什么总“不爱吃”我爱吃的呢?

中招考试那天,你请了假在考场外等我。那威严的夏日啊,那火热的太阳啊,那固执的你啊——那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当我走出考场的时候,你赶忙递过一瓶泡好的茶水。你说,怕买来的饮料不解渴,怕买来的饮料喝坏肚子。我让你喝,你说你不渴。可是平时在家里你为什么又那么喜欢喝茶水呢?

不累、不爱、不渴……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说了多少“不”字!

傻傻的我呀,总是信以为真,总是心安理得,总是在你的“不”的呵护下悄悄长大。

我是一个不懂感恩的孩子。

可是,在你给我织毛衣时,在你给我送茶水时,我为什么会莫名的心痛?当你伤心了,当你病倒了,当你再次将鱼块夹到我的碗里时,我为什么会无言的哽咽?

妈妈,你的皱纹深了,你把美丽的青春给了我。

妈妈,你的手粗了,你把温暖的阳光给了我。

妈妈,你的腰弯了,你把挺直的脊梁给了我。

妈妈,你的眼花了,你把明亮的双眸给了我。

你渐渐变老了,可你的爱却越来越年轻;我渐渐长高了,可我的心却越来越不安。难道,你的人生词典里就只有奉献、宽容和无悔的信条?难道,我的干涸心田上就只长麻木、任性和无愧的荆棘?

有人说,快乐的前提是没有心灵负担,那我的心灵为什么竟这么沉重?

有人说,真正的成长是心灵不断充实,那我的心田为什么会这么板结?

是铁树也能开花,是顽石也能点头。冰雪,在阳光的沐浴下也会融化;蓓蕾,在雨露的滋润下也会绽放。

在高一开学的快乐营联欢晚会上,主持人让我们写下一生中最重要的十个人,然后逐个删去,只准留下最最重要的一个。毫不犹豫地,我留下了您——妈妈!

如果我还不懂感恩,那么请给我一个不懂感恩的理由。

补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没办法,儿子当时写的就是母亲。要是写的父亲,这父亲,还不得心儿像花儿一样绽放,成个“花儿少年”了?呵呵。又想起了一副名联——心在朝廷原无论先主后主,名高天下何必辨襄阳南阳。于是想,只要感恩之心常在,感恩之树常青,又何必纠缠儿子是写母亲还是父亲?做父亲的这样一想,该释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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