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考时节。
这一届的中考生，有我曾经教了四年的一班孩子。从三年级教起，一直教到六年级毕业。
前几天来了一批，有十来个孩子，在考完的第二天就来看望我。他们已经分散到了四五个不同的初中，人生轨迹有了不同的分化。
那天，我一次次地惊讶，惊讶小杰一米八的身高，惊讶小彧竟然变得非常健谈，惊讶女汉子小孜的长发飘飘，当然还惊讶小蔚在长沙发上的葛优瘫⋯⋯
这样的聚会，主题就是回忆和畅想。说着现在的生活和学习，说着说着思绪就飞回了童年。
小蔚说： “老师在小学里教我们的古诗词，到初中学起来就省力了。每次背‘八月秋高风怒号’，我就会想起肖老师。那时候背很长的古诗，我们总是把最后一个字背得很响。”小彧接着这话题说： “我的同学看到《桃花源记》这么长要背诵，就抱怨；我用鄙视的眼神瞧着他们说，我们小学里就会背了。”小吉凑热闹，说还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陋室铭》都背过，《将进酒》也背过。
是呀，那时候，三四年级完成了规定的古诗文积累以后，五年级开始我每学期给他们推荐十首古文和长篇的诗词，并且利用阅读课，让孩子们轮流当小老师，教其他孩子。在读读背背中，那古典语言的韵律，在童年的记忆里留下了痕迹。
今天，他们的中考成绩出来了。小可一早就来看我，向我报告喜讯，她被市里的重点高中提前录取了。
我正在教室里，想要讲评这次的期末试卷。这次试卷出得很难，有好多超纲的题目和课外阅读拓展的题目，学生的分数惨不忍睹。
她在门口张望，我过去聊了两句，邀请她到教室里给这些小不点介绍自己的学习情况。大家热烈鼓掌，一个学霸小姐姐就是一个好榜样呀。
回到办公室，我给她倒了一杯开水。跟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她的朋友，不过我没教过。小可不客气地接过水杯说：“天真热，我本来就口渴。”我连忙关照她小心烫。这会儿，我们不是师生，是朋友。
聊着这次的考试，聊到了语文，她说：“我这次其实语文没有发挥好。因为前面的题目做错了答题卡，为了更换浪费很多时间，最后作文只剩半个小时都不到，写得手发抖，匆匆结尾，没有发挥出我最好的水平。”
我安慰她： “实力在就行，升入高中会体现出来。”
她突然也提起了小学语文：“老师，我觉得到了初中，一直在吃小学的老本。”
听到这个话题，我感兴趣了，问：“怎么？是指我以前教你们读的课外书和背的古诗文吗？”
“是的，这个是一方面；还有，你记得吗，小时候上语文课，我很活跃的。我觉得语文课特别有意思。”她还跟那位朋友介绍自己总是积极举手发言的。
是的，我能想起她总是甜滋滋地看着我，在课堂上和我对话的情景。“喜欢那门课，才能学好那门功课，就是这个道理。” 我说。
“除了这些，还有你教我作文的事情。这次我们写的是记叙文，你还记得吗，小学里，你对我说，要老老实实地记事，不要总是抒情。”
我大笑起来。大概是五年级时，我发现她写作文“诗情画意” 起来，常常无病呻吟。不论写人还是记事，她都会大发感慨，一通抒情。我狠狠批评了她几次：“老老实实地记事，把事情写清楚是基本要求，别总抒发感情。”
“到了初中，我也总是提醒自己，抒情要适度，好好记事。”
我起身给她俩添水，说： “你们能来看望我，我很高兴，一来可以再叙师生情，二来可以了解我的教学对你们的影响，我可以根据你们的反馈来调整接下来的教学。老师也在不断努力不断进步哟！”
她开心地笑起来，嗯嗯应着我。
傍晚，她如约给我发来了收到的高中录取通知书。我为她高兴，也思考着现在的这个班级该怎样调整好教学思路。小可刚才说到： “这次中考试卷难度不大，数理化拉不开差距，分数大都是在语文上拉开的。”那我这个语文老师的责任可重了。
学无止境，教也无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