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9

                                      2

        借着月色,宽阔的草原中森林边界逐渐被放大,这是纳布村东面的森林。蕾茜亚的手腕愈发疼了起来,脸上又多了一些苍白和绝望,她皱着眉头,察看着伤势。那儿红肿着,印在白皙的手上。面对前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把马儿带入林中,拴在树上。踏着落地的秋叶,她来到一眼泉溪边。树木低语着,喃喃着,不时摇动两下枝干。那是一面岩壁,从岩壁上探出数个泉眼,顺着岩石,流淌下来,静如流光,动如玉碎。解开发束,轻踏草叶,蹲了下来,纯白的长裙拖在地上,及腰的长发束束如青丝,伸出手,浸在泉水里,月光闪耀,筛过叶脉,斑驳点点,在素裙下勾勒出一个冰肌玉骨的仙子。

        蕾茜亚 望着泉水中自己的样貌,禁不住痴迷起来,泉水中的脸庞,只恐在天上闻见,可就是多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忧愁。蕾茜亚伸手去触摸,初秋的泉水正是凉爽清冽的时候,只感到沁人心脾的愉悦,犹可解忧。

        泉的上空,枝桠紧密的环绕成一个圆圈,月光似链,洒下道道银丝,水面上升起缕缕白雾。莹莹金星,显现出来,飞舞着,跳跃着。云朵飘落,挡住月色,泉面更为深幽;蕾茜亚的面孔也愈加清晰起来。这种短暂的愉悦,褪去了手腕的疼痛感。

          可是蕾茜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能把爷爷从火场中救出,而让他……哎,是多么大的遗憾啊!蕾茜亚望着泉镜,一片枯叶落下,脱去了生命的舞裙,凋零之舞也是另一番美景,夹杂淡淡忧伤。水接住它,散开道道涟漪,跃起一朵水花,枯叶静静躺到水底,望着天空,如同千百片那般普通的分别不出来了。

      蕾茜亚抬起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下,那是一朵花瓣纯白,如同白璧的鲜花,紫蓝镀边,静谧开放,尚可媲美世间万种风情。蕾茜亚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欣赏着,这朵圣洁的花,简直寻不到第二朵,多么美啊!

        粉嫩的花蕊在夜风下摇摆。突然一瓣,就那么一瓣,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蕾茜亚的眼睛眨了一下,睫毛也抖动起来,虽然大地包容下了那片花瓣 ,可是蕾茜亚就是不放心,那圆弧的腰,洁白的璧,最终凝结辉映在宁碧的苍穹。

        这时,一只青色蝴蝶,从林深扑朔着翅,立在了花上,点点彩光在花蕊上绽放,腾起彩雾,美得相得益彰。彩光弥漫在地上,映入蕾茜亚惊讶的眼睛里。落瓣处,抽出一个新芽,伸长成别无二致的一瓣,静静摇摆着。太神奇了!蕾茜亚突然心生一种很奇妙的预感,生即死,死即生。蕾茜亚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爷爷和蔼的望着她,那弯会笑的眉毛时而会飞舞起来。蕾茜亚把目光继续投向那只蝴蝶,它振翅向蕾茜亚飞了过来,收纳进了她伸出的手掌。青蝴蝶收起彩翼,在掌心爬动着。这可是蕾茜亚真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种美丽而神秘的生物,而她此时或许也想幻化成一只蝴蝶了吧,美丽而纯洁,孤傲而幽寂,全然一身,寄身于森林的怀抱,栖碧花,饮甘露。

        月花再次被云朵遮挡,碧落之下皆为黯淡,蕾茜亚双手捧着蝴蝶,半坐在溪边。突然,蝴蝶化为一道青光,消失,直到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灰暗的漩涡。漆黑而无尽。“啊——”蕾茜亚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向用手攀住洞壁,但是似乎什么都不可倚仗住,还是掉了下去,她只好双手捂住眼睛。溪边的地面恢复一片平静。

        蕾茜亚感觉自己越落越快,越落越快,想伸手去抓,只是一片黑暗而已。蕾茜亚好像发着光芒,可以抵挡住黑暗的侵袭,一抬头才看见原来是那只蝴蝶,安静的趴在她的头上。她低头去看,似乎深不见底。不知过了多久,蕾茜亚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起来,如同一片薄云,“呼呼”的风声也缓了下来。终于,恰到好处的,她似乎点到了地面,蝴蝶飞动着,带动着荧光,原来她落在了一个平台上。青蝴蝶继续飞旋着,照亮了黑暗,勾画出一个长长的环形甬道,坡面略陡,不知下至何处。身后是无尽的黑暗,身前是一只跳跃的精灵,蕾茜亚不自觉的跟了上去。甬道是透明的,一摸还是沁骨的冰凉。走着走着,甬道内部也开始闪动着紫青相见的光带。隔着透明的道壁,蕾茜亚可以看见许许多多晶体般的植物贴着道壁延伸着,环绕着,闪亮着。这是那里啊?蕾茜亚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见在梦中,或许……越是想探个一清二楚,越是陷的越深,没一会,蕾茜亚的脑袋就晕了起来。

      青蝴蝶在远处扑朔着,蕾茜亚还是三两步跟了上去。渐渐地,蕾茜亚的心弦也松了下来:“美丽的蝴蝶,是你带我来这的吗?”蝴蝶依然充满活力的飞动着,继续引着蕾茜亚向前移动着。蕾茜亚紧紧的跟着,不时两边观望,透明的甬道外,则是一块块紫水晶和墨绿宝石。“我也过一块墨绿宝石,它是一条项链,我妈妈在我十六的生日送给我的……只是——”蕾茜亚陷入了沉思,不觉发现青蝴蝶已经飞出了好远。“等等我啊!”蕾茜亚提起长裙小跑着,甬道“乒乒乓乓”的发出清脆的余韵。

      目光投过那些宝石,外界可是混沌一片,但是好像有飘动着的东西,大量成絮,成片,那是灵魂吗?边走边看,蕾茜亚就发现,单单是紫水晶,就已经找到了各式各样的,形状无一重复:层层鱼鳞般、晶莹雪花状、六芒星形……扭过头,蕾茜亚就看见了,那道白色光门,上呈拱形,那是出口吗?

        眯着眼,蕾茜亚跑了过去。白光正好映上了裙子,同时也照亮光壁,蝴蝶停了下来欢喜地围着她转。蕾茜亚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不忘转头看看蝴蝶。“你不来吗?”蝴蝶向后退着,起伏的跳跃着。蕾茜亚回赠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随后她振翅最终消失在了甬道拐角。一丝失落涌上心头。“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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