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二)

这一天,王生在市集闲逛,迎面走来一个道士,这道士精通降妖法术,见王生这副样子觉得奇怪,便拦住问:“公子,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怪事?”

王生楞了一下,不明所以,回答道:“没有没有。”

“公子,贫道我看你周遭有很重的妖气,想帮你,你怎么说没有呢,再好好想想?”

王生听了这番说辞,心想这人可能是个江湖骗子,仍旧矢口否认。

道长长叹一声,“真真奇怪,这世上竟然有人临死不知回头的人”,走了。

王生心里也犯嘀咕,这女的万一是个妖怪可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这么一个美人儿,怎么会是个妖怪呢。肯定是这个江湖骗子要用降妖除魔那套赚我的钱财。

王生又在外逛了许久,接近黄昏时分踱步到了书斋外,推门想进去,发现门上了栓,推不开;心里还想着刚才道士的话,于是爬过院墙进了院子,见书斋门也是关着的。心中更加惊疑,偷偷摸摸走到窗下,探头往里瞧。王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只见一个可怕的妖怪在屋里,从侧面隐隐约约看它面色惨绿,口不闭,露出一排利齿像锯子版锋利,一张人皮放在不远的坐榻上,这妖怪手里拿着笔正在人皮上描着什么,不多时放下笔,两手把人皮举起抖了两下,接着往身上一披,转眼这妖怪变成了那个妙龄女子。

王生哪里见过这场面,早看的两眼发直,面色苍白,后脊梁像灌了冰,身上却都是冷汗,心里就想着赶紧逃命。可又怕被这妖怪发现,心中焦急身子却只能缓缓弓起,像狗一样,慢慢地往院外爬。

一出这书斋,觉得妖怪不会察觉,赶忙飞也似跑去找道士。道士早就不知所踪,王生循着道士的脚印,终于在郊外看到了,也不顾身份,立马给道士跪下,把在窗下看到的全部说了一遍,求道长救他。

道士见王生这模样,生了恻隐之心,但转念一想,说:“你要我把这妖物杀死救你。我知这妖物也是受了很多磨难,才有今天这番化人的能力,我不忍心杀了它。你拿着我这拂尘,晚上挂在卧房门前,这妖怪看见了自然会逃遁。”

王生捧着拂尘,回到家中已然天黑,心中忐忑,也不敢书斋。入了内宅,把一切告诉妻子,把拂尘往门前一挂,倒头就睡。

一更刚过,门外微微有脚步声,王生心中害怕,赶忙坐起,推着妻子去看看,果然是那个妖怪!

“好在有道长的拂尘宝贝挂在门口,那个女妖怪不敢接近,正在门口生气呢。”

“这可太好了,你再去盯着,有什么变化告诉我。”王生在屋中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很久,妻子说“这妖怪可走了啊!”

王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可这妖怪心中越想越气,没多久调转头回来,在卧房门口大骂:“狗道士,你别想吓唬我。就凭你的一个拂尘,我就要乖乖地把到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说罢,施展妖术卷走了拂尘,闯进卧房,直奔王生的床榻,伸出利爪划开王生胸膛,一把攥住心脏,走了。

这就一阵风吹过的时间,王生来不及反应就死了,妻子陈氏在一旁疯了似的喊叫。婢女和仆人听见了,举着灯火进来,只见床榻周围都是血,王生躺死在榻上。一旁陈氏又怕又怨,害怕妖怪再次返回,怨丈夫贪恋美色,只能强压着声音哭泣,只等天明,叫小叔子寻着道长,讨个公道。

第二天,道长听了昨晚的事,大怒“我可怜你这妖怪,有心放你,你却干了这等耸人听闻之事,我必饶不了你。”掐指一算,这妖怪没有逃远,化作一个老妇人,正在附近宅子中。带着王二郎前去,妖怪见了道长十分害怕,想要逃走。道长降妖之术高超,很快妖怪被道长用葫芦收了,披着的人皮也被道长卷走。

刚要离开,迎面走来陈氏,一下跪倒,磕头求道长一定要自己的丈夫。道长推辞说自己无能为力,但告诉陈氏,市集中有一个疯子,卧在粪土中,他有能力救王生,去求他或许可以。要是在这过程中疯子有什么侮辱行为,夫人可千万不能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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