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今年阴历闰个六月,夏天来的早,持续地长久。太阳像个发了狂的疯子,晚睡早起,大地就一直笼罩在炙热高温之中。

温度一直在40℃左右徘徊,人们躲在空调屋子里,不愿出门,生怕被烤熟了烤化了。

有人在中午时分,向水泥地上打了几个鸡蛋,竟然也煎熟了。

每日里关在屋中,听着空调拼命地工作,两眼焦干,四肢乏力,偶尔抬头望着窗外白花花的天空,刺眼的阳光凝结着混浊的空气,大地在燃烧。

间或听到一只知了发出绝望的叫声,而后没有了声响,兴许是一头跌落到树下,烤成了熟的知了。

说起知了,那可是我们小时候夏天的一个永恒地记忆。知了,学名叫做蝉,我们农村还称之为蜘蟟子。有小孩讲话声音大,人们就拿蜘蟟子来比喻,形容声音尖厉而刺耳。

儿时的农村空旷而宁静,稀稀疏疏居住着几十户人家。村里村外栽满了各种树,房子就掩映在树的凉阴之中。房子大多是土坯垒成的,若有青砖做根基和门头,那是相当有权势和名望的家庭。

土坯做的房子,屋顶上铺满麦秸,屋内是坑坑洼洼的土,很接地气。房子冬暖夏凉,房前屋后如盖的大树小树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入夏的时候,大小的树干上都会出现知了脱的壳,基本上都在一人高的地方,有的也会爬到树枝上,须用竹竿方能捣下来。

知了的壳,俗称老猴壳,那是知了的幼虫转化为知了的一个必经过程,像蛇蜕皮一样。知了的幼虫又叫知了猴,据说要在黑暗的地下,静静地呆上几年,十几年,最多要十七年的时间。耐得住十七年的漫长等待,整整十七年,不多不少,才能换来在炎热的夏天里,放声歌唱一季,那是生命之歌,也是死亡之歌。

知了的幼虫会选择在一个寂寞的黑夜里,最好是一个透彻的雨夜,松软的泥土里酝酿着蠢蠢欲动的计划,还是老猴的知了悄悄地从地下钻出来,带着一身泥土和十几年的等待,凭着与生俱来的灵感,爬向附近的树,那是金蝉脱壳的平台,是化蛹为蝉的必由之路。

据说,知了猴之所以选择在雨夜里蜕变,原因有二。一是害怕白天干燥有日晒,刚出土的柔软的壳会很快变硬如盔甲,就很难钻出来了;二是畏惧人,白天是人的天堂,因此它只能选择昼伏夜出。

然而还是有人早早地盯上了未出土的知了猴,在雨后的早晨,地上有鼓起包或者有个小洞的地方,用小木棍就能撅起知了猴来,连同刚爬到树上还未展翅的知了一道逮住,就是人们口中的美味,油炸的知了猴,香气四溢,高蛋白,营养价值极高,被称为树上的唐僧肉。而我终于没有吃过,始终担心吃了会肚子疼,其实更多的因素还在于那个盛夏之约。

吃的念头断然是没有的了,炎热的夏天需要知了,需要知了的声音,没有知了的叫声,总是感觉有些失落和寂寞。

蜕了壳知了,一会儿颜色就变成黑色,振翅飞向树丛之中,引吭高歌去了。留下空荡的老猴壳安静地抓在树皮上,透明,晶莹,浑身泥土,背上裂开的缝,那是知了脱壳的经历的道,完美而令人惊叹。

脱壳的过程一定会艰辛和缓慢的,我没有亲见,然而从留下的精致的壳可以看出,那个过程绝对的美轮美奂。可以想像得出,寂寞的雨地,安静的黑夜,一点一点地,慢慢又轻轻地,告别一个完整的过去,重塑一个全新的现在,细腻,一丝不苟;细致,一尘不染。蜕变转身,没有华丽,只有惊艳,只为那枝头上孤独的歌声。

知了的壳,也是一味中药,我们常常满庄子跑,收集树上的老猴壳。有的伸手可拿,有的须爬到树上才能摘下来。聚集多了,大约十来个一分钱,也可以换些零花钱,如此而已。

据说知了是喝露水和树汁生活的,因此嗓子特别的明亮与清澈。从来没有见过知了吃其他什么东西,比如飞虫或者树叶。

短暂的两三个月的时间,知了守在高高的枝头,日日引吭,天天高歌。

知了只是知了,整天不停地知了知了地叫着,似乎越热它叫的越响亮,越响亮就越快乐。夏天是属于知了的,要不它又怎能被称为鸣蝉呢。

听到多了,也嫌弃它的聒噪。有时候也把它粘下来,剪断它的透明的翅膀,然而它还是一如既往地发出嘹亮的歌声,只要不把它烧焦了。

粘知了是需要面筋的,比较黏的那种,从自家厨房里偷出一块来,团成一团,糊在一根长竹竿的梢头。如果没有面筋,墙角蜘蛛网也行,然而需要很多,这倒辛苦了织网的蜘蛛,刚织好的网,被席卷之后,又要从头再来。

然而大部分是粘不住的,鸣叫的知了通常会爬地很高,要么竹竿够不着,要么挥舞的竹竿还没接近它时,它便振翅飞到另外一棵树上去了。

等到知了的声音渐渐稀少,夏天也就将要过去,炎热在鸣叫中渐渐退去。当听到秋郎的叫声时,树下就会发现很多跌落下来的知了僵硬的躯壳,几乎都被路过的母鸡啄吃了,这时秋天就会来了。

夏天的知了随处可见,池塘边的榕树上。然而我们不要上学,那儿凉快到那儿去,要么就泡在池塘里,听着知了在烈日下拼命地叫着,激起一圈圈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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