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临家住15楼，下班之后的唯一消遣就是躲在关灯的房间里观察对面楼的住户。

  倒也不是说他特别关注谁，只是窥探别人隐私让他不觉得无聊。好在刘临这个人有点底线，没有用望远镜，也从没拍过照，只是看。

  刘临这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还在回想刚才从对面楼看见的一幕。刘临搬来这个房子里住，已经有两年多了，这个习惯从他搬来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了，所以他对于对面楼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谁家换了台电视，哪户换了业主，都逃不过他的观察。所以今晚就在他起身要上床睡觉时，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对面12楼一户空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起初他以为是外面车灯闪过的反光，等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刚才闪光的房间是开着窗的，不会是车灯的反光，一定是有人。作为每天关灯偷窥这些住户的刘临来说，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对面也搬来一户跟他有同样嗜好的人，而且带着设备，以前他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那些人都只是偶尔为之。可今天这个人在他看来有点特殊，跟以往的人比较来说，他似乎很专业。从这点来看，这对刘临是个不小的麻烦，从此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享受这种偷窥的快感了。他决定明天买个望远镜好好确认一下，是不是真是这样。

  一早刘临就起来了，与其说是起得早，不如说根本就没睡着，天光刚亮的时候他就又爬起来看了看昨天晚上的那户房子，窗户果然是开着的，不过借着黎明的一点微光他终于看到清，屋里那漆黑一片的不是太暗，而是窗帘。等到天完全大亮之后，他又爬起来看了一眼，那户的窗帘已经拉开，里面添置了几件家具，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人搬了进去。

  刘临有些烦躁，心想，如果昨天没有停在那里继续看，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万恶的是凌晨自己又去看了一眼，是啊，一定被那人发现了，这可怎么办，我要不要装作只是碰巧那时往窗外看了一眼而已。可是，谁会那么碰巧的就盯着他家看呢，不行不行。刘临一边穿上衣服准备上班，一边琢磨悲叹可能今后不会再有那种偷偷躲在屋里看对面楼的日子了。收拾好之后，刘临本打算就去上班了，可他现在呆呆的立在了自己家门口，一张红色字迹的纸条出现在他家门口，应该是从门缝里插进来的，上面写着，管好你的眼睛还有嘴。那几个字，应该手指沾着什么写的，有的地方还有指纹的痕迹，他没敢去闻，怕是血。

  刘临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得开门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情况。等他握到门把手要开门的时候，状况发生了，大门的把手无论怎么拧都开不开，他又使劲拧了几下，还是没反应。加上刚刚的字条，刘临有些惊吓，他使劲撞了撞大门，纹丝不动，又狠狠砸了几下，也依旧没有反应，门外一片寂静。他杵在门前，脑门微微见汗，有些搞不清状况，猛的又想起应该从猫眼看看外面的情况，可这才发现，猫眼也被堵死了，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外面。恐惧顺着刘临的头顶钻进他的心里，他满头冒着虚汗，心想，果然，果然昨晚那里确实有人，而且是个变态，无数种曾经电影里看到的变态杀人的桥段在他脑子里转悠，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纸条，报警吧，这种事情，足够找警察了吧，找朋友来帮忙也行，刘临心里起了主意。当他拿出手机，看见手机显示屏的那一幕，他眼前黑了一下。手机上显示，手机卡信号是个红叉，无线信号的上面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没有网络，没有信号。刘临一屁股呆坐在地上，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惹过什么大麻烦，也没经历过什么事故，这几下的刺激让他脚下一软。

  呆坐了几分钟，刘临的脑子又重新转了起来，毕竟他也是个小变态，这点压力还是能够适应的。他想起，从前就算没有手机卡也是可以打110报警的，这个属于紧急呼叫。想到这他稍稍安心下来，于是打开手机拨出号码，忙音...他又试了几遍，还是忙音，他又试了试120，还是如此，119！依旧不行！刘临的脑门上的冷汗又是一层，开窗呼救吧！他突然想到。

  刘临跑到阳台的窗前，一把打开窗户开始呼救，可就在打开窗户一瞬间，外界声音终于传了进来，同时进屋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黑烟。外面的火警声震天响，听起来远处还有救护车的铃响。等黑烟稍微散开，稍微能看清点时，刘临把头探出窗外往楼下看了看，一片火光，因为火场离太近了，他也看不清是整栋楼着火了，还只是他家楼下。总之他的叫喊声，楼下的人根本听不见。

  往楼下扔点东西就能够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了，一时间突发状况这么多的情况下，刘临已经顾不得吃惊或者害怕了，，马上又想到了其他法子，不过扔东西太危险，砸到人会出人命，于是他换了个思路。他把家里所有能称之为棍子的东西都绑在了一起，勉强能伸出窗外一段距离，不过这临时做的杆子太细，应该坠不动重物，于是他把门口威胁他的纸条扯了出来。虽然叫纸条，但也是几张A4纸粘在一起的。他把纸条翻过来，写了非常简单的两个大字，救命！

  接下来就等外面的人能不能看见他的求救信号了，刘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冷静了下来，仔细回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如果只是偷窥被我撞见，应该不会对我下这种死手，可就现在现在情况而言，确实已经下了死手了。那说明现在大火应该是也是同一个人放的，而且不止针对我。可是有一个问题，既然想要下死手，为什么直接给我的房子点了呢，这么大费周章的话，只能说明我不是他的主要目标，而且还没有要置我于死地。那么从一开始，就只是威胁。刘临还在想着，就被砸门的声音打断了，也吓了他一跳。紧接着又是一个男性的声音，里面的人还活着嘛？你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医护人员？

我，我活着呢！快救我！刘临听见是有人来救他，终于安下心来。

你现在离大门远一点！保持5米以上距离！不要正对大门！危险！我们正在想办法破门！你准备好了就喊一下！我们能听见！

刘临听见赶紧躲到卧室门口，大喊到，好了！

好！躲远一点！不要动！我数一二三，就开始破门了！

好！刘临赶快应答。

一！二！三！

  嘭！一声巨响，防盗门连带着门框，被击倒在地。从外面呼呼啦啦冲进来五六个消防员，他们看见刘临衣冠整齐，小头发梳的锃亮的形象有些惊讶，甚至迟疑了一小会儿，后面赶紧来的医护人员也同样吃惊的看着刘临。

  你们怎么了？刘临现在卧室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到眼前这一行人，心里也被盯得发毛。

  你没事？！还是刚才在门外喊话的声音。刘临一下就听了出来，就是是面前这个半身血渍半身黑灰的中年消防员发出来的。

  我还行，就是一大早就被困在家里...刘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没事为什么我们之前在楼下怎么喊你都不吱声啊！我们都以为你受了重伤啊！我们以为你把杆子支了出去就没气儿了！你求救你怎么不说话啊！

  刘临这才意识到，原来求救信号发出去就有人注意了，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陷入思考的时候，他基本上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他看着消防员身上的血渍，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门口看了看，门口的信号屏蔽器，一地的血脚印。

对面2

  刘临还想去楼下看看，胳膊却一把被中年消防员攥住。那个中年消防员的手像是把铁钳，刘临被抓住时本能想要挣脱一下，结果被抓住的胳膊抬都抬不起来，纹丝不动。

  别乱走，楼下的火场非常危险，我们会带你出去。消防员的命令让刘临屈服，应该说是消防员绝对的力量让他不敢造次。

  还是那个中年消防员，给刘临套上了消防服之后，带队往外走去。刘临也只能跟在后面，边走的时候，边看了看周围得环境，地上的防盗门，除了中间被消防员撞出的大坑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变化。困在里面时，刘临以为是门被焊死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地上那堆密密麻麻的血脚鞋印之下，隐约能看见有赤脚踩出来的印记，不大，像是个孩子或者是女人的。赤脚的脚印大部分集中在离他门口还有段距离的位置，所有的脚印都没有向外延续。信号屏蔽器在门口紧贴着墙壁，崭新的一台机器，电是从它旁边紧急出口的灯箱里接出来的，再没有发现别的变化。

  刘临还想再仔细看看，但现如今只能跟着消防员往消防通道走去。下第一层时刘临往楼梯间外瞥了一眼，消防员看了他一眼说到，这层就是起火点，里面都是蓄电池，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你最好别去好奇。刘临大概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可总觉得这个消防员对他不太友善，也不敢多言，只能闷着头爬楼梯。从这一层开始，楼梯间都是水和其他东西的混合物，水流顺着台阶匆匆往下淌，石子，泥巴，水，噼里啪啦作响。下到一楼时地面蓄了一洼水，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时刘临借着阳光看了一眼水面的颜色，果然也有些发红，刚才在楼梯间的他就注意到，溅到墙面的水迹也有些微微的红色，他心想这是死了多少人。

  刘临走出楼宇门时，下意识看了眼对面楼12层的那户，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他并没有因为得救而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12楼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大大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是他的弟弟。

  刘临看着门口密密麻麻站着一堆人，人群中有几个警察向他招手，示意让他过来。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等几个消防员和医护都走了出来。领头的消防员刚回头要跟刘临说话，诶字刚刚出口，刘临一扭身就回到了楼里，顺带把楼宇门狠狠的关上，也不顾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径直跑到消防通道里，关门，反锁，跑。

  刘临一边往楼上跑，一边把每一层他能搬动的东西往消防楼梯里堆，他心想这样多少能拖延后面追上来人的时间。爬到七楼的时候，刘临终于跑不动了，他伏在楼梯间门口，仔细观察一楼的动静，已经开始撞门了，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爬了。

  终于14楼时刘临迟疑了一下，是回家再看看有什么遗漏，还是现在就到所谓的案发现场里一探究竟。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去14楼看一下，毕竟这里是才是对面楼动作的核心。刘临在心里早有盘算，只是这一户着火的话，那对面楼的人就是针对这户人来的，而自己又那么巧住在楼上，又被威胁，那自己无疑是发现了对方的秘密，那这个秘密太过于明显，就是住址而已。而且从对方的行事来看，自己确实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他们准备的并不充分。现在当务之急就联系自己的弟弟，可是他还没有手机，只能拜托朋友去学校找他了，但愿有回音。

  刘临蹲在14楼门口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应该准备充分再进来的，此时黑烟还没散净，呛得人头晕眼花，不过好在没有明火了。他不知道大火已经着了多久，总之整个房子目及之处都是一片漆黑。透过浓烟他这才发现，还有消防员在往窗外搬电池，屋子中央的空地上，盖着两块白布，上面没有一丝血迹，已经被水打透了，隐约能看出是两个女人的轮廓。看来大火并没有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刘临又在门口环视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样，电梯已经停电，消防应急灯照常亮着，浓烟还没有散净，地面全都是水，墙面也是如此，也看不出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就赶快回到消防通道往15楼跑去，楼下已经能听见脚步和叮叮当当搬东西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刘临回到家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信号屏蔽器不见了，顿时僵在了门口，手里没有一个趁手的家伙事，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脚印，一排脚印通向屋里，猫眼也并没有被涂黑的样子。不对，这脚印是没有鞋的脚印！

  刘临大着胆子跟着脚印往里走去，刚到卧室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自己衣服的小姑娘，拿着水果刀指着自己，另一只手还抱着他的笔记本。刘临当下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应该就是门口脚印的主人。他来不及多说，只道，这里是我家，跟害你的人不是一伙的，我对你没有威胁，把刀放下。

  那把指着他的水果刀依然伫立，不过看起来小姑娘的表情有些缓和，刘临赶紧解释，你身上的衣服你是从洗衣机里找出来的对吧，电脑你一打开就是黄色网站，额...你手里的水果刀是从阳台发现的，怎么样？相信我了吧。

  小姑娘似乎真的相信了刘临，开口问道，你是谁？

  刘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等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已经开始有人撞门了，小姑娘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状况，惊恐的望向门外。刘临趁机对小姑娘说，那些人是来追我的，可能也在找你，你刚才躲在哪里？我们还得赶快藏起来！

  刘临和小姑娘来到一堆血脚印那里，她指了指上面的吊棚。你怎么上去的？刘临诧异道，小姑娘又从旁边的水表箱里搬出了一把梯子。梯子的四条腿，分别被绑上一双布鞋和一双运动鞋。原来如此，刘临跟着小姑娘爬进了吊棚里，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刘临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爬到一根一人粗的管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怪不得那个小姑娘穿他的衣服，刘临心想。小姑娘把梯子收了进来，合上吊棚的盖子，霎时棚顶里陷入一片漆黑。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也不敢说，此时下面的已经追了上来。

几个脚步声匆匆经过，过了一会儿又集中在门口。

  找到了嘛？一个刘临没听过的陌生的声音传来。

  没有，人不见了，不过那个人应该是和这个脚印是一伙的，怪不得他一点伤也没受，还见到警察就跑，妈的。另一个声音也是刘临没听过的。

  先别着急下结论，从这抬下去的那个人到医院了么？

  到了，还在昏迷，不知道活不活得过来了。

  行，通知邓把这个楼封锁起来，这里住户小区物业已经统计过了，没在的统计内应该还在楼里或者去上班了，都打电话确认一遍。不能让人给跑了。声音越传越远，应该是人已经往外走了。

  你们继续找，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还是那个声音，在楼道里回荡过来。

  刘临听见他们要打电话，赶快把手机调成静音，掏出手机的那点光亮时，刘临借机看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刀把还反着光。

  刘临把手机赶快收进兜里，如果能看清他的表情的话，他现在是一脸的悔恨，就在他注意到那把水果刀把时。他虽然不记得水果刀放在哪里，可能在阳台，不过他清晰的记得刀把的材质，因为铁的容易锈，木质的容易烂，他特意买的塑胶的。刘临回想起刚才听见的对话，有一个人在他门口受了伤，然后被救走了，现在在昏迷。身边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刀，还有一把梯子，那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那人应该就是她捅的。可她想藏起来的目的就是不被人发现，那为什么还要留下血脚印，擦干净再躲起来不是更安全。他俩肯定是一伙的，干，刘临突然想到这一切的原因。

  就在刘临还思考对策的时候，只听见那女孩大喊救命啊，接着就对着自己脖子就划了一刀，一脚踩塌了的棚，顺势摔了下去。刘临眼看着那把水果刀被她甩了出去。还在找他们的警察一窝蜂围了过来，小姑娘哭着喊救命，喊了几声就晕了过去。

  刘临还爬在那根管子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阳光透过他家的房门现在刚才还漆黑一片的棚顶，几个警察拿着枪指着刘临，呵斥到，下来！

对面3

  小姑娘在医院的病房里，正在接收警察的询问。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小姑娘说到：

  被捅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他叫方丘。昨天他带我到这个人家里拿钱，他说是这个人欠他的一笔钱，到日子该还了。

  他叫什么？警察问道。

  我不知道，我男朋友只是说是他朋友。

  行，你继续吧。

  嗯，刚开始那个人还挺热情的，说留我们吃饭，只是张口闭口没提要还钱的事，我男朋友也没好意思直接开口，就说那就先吃饭吧，还喝了酒。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过去了，现在看来一定是被下药了。一醒来我就发现，我的衣服被脱光了，躺在他家地上。

  那他对你做什么了么？

  我不知道！小姑娘又哭了起来，我当时吓坏了。屋子里没有人，我叫我男朋友的名字，没人答应。我就赶紧找了件衣服穿上，想要出去，然后我就在门口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管好你的眼睛还有嘴，当时真的给我吓坏了，我去开门。门也打不开。

  警察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眼照片，是那张纸条还绑着杆子。问她是这个么？

  对，上面的字也是我写的，我发现门打不开就想去外面求救，可我刚把杆子支出去，那个人就回来了，他身上都是血，那一定是我男朋友的，我觉得那时候他也想把我给杀了。然后我就听见了外面警察在问15楼还活着么，我刚想回答那人就向我冲了过来，把我脑袋狠狠撞了一下墙。我就晕过去了。

  嗯，你继续，警察说到。

  啊，然后，然后我再醒来是在洗衣机里，外面的火警还响着，我觉得应该没过去多久，他家的防盗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塌了，我就看见门口有血迹，我赶紧过去想确认一下，我男朋友是不是在那里，可我刚跑过去，我就看见那个人气喘吁吁的上来了，手里还拿着刀，我赶紧往回跑，他就追了上来。还用刀威胁我，让我跟他爬到那个棚顶上去。

  那个梯子是哪来的？警察又问了一句。

  那个梯子我见他是从水表箱里拿出来的，我还在里面看见了我的衣服，好像还有他的。啊对了，我再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换了身衣服。那里面一定是那件全是血的衣服。然后我和他就趴在棚顶里面，他用刀架着我脖子，叫我不要出声。然后我就听见你们来了，我还听见你们说我男朋友被送去医院了，他在哪？

  他就在你隔壁的病房，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没醒。你们放心，有警察24小时值班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同伙，所以还是小心点安全。哦，对了，那个人的名字，叫刘临。

小姑娘听见他所谓男朋友还活着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警察见她表情凝重，以为是不想再提起刚才的一幕，就收起笔录让她休息，告诉她安心静养，已经通知她的父母了，晚点就能赶到。

  刘临被铐在审讯室已经12个小时了，从警察的审问中他收集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那个在他家门口被捅的人叫方丘，他还真的认识，住在10楼的邻居，而捅方丘的小姑娘叫李蜓，楼下的大火是场意外，跟所谓他捅了方丘的事情没有关系。刘临闭口不答，他倒一直问警察一个问题，他弟弟怎么样了？

  警察最终耗不过刘临的执拗，只好告诉他实情，他的弟弟现在学校好好上学，下午确实有人想要拐走他的弟弟，不过被保安拦了下来，还自称是收到你的嘱托，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

  他叫什么？刘临问道。

  郭楼楼。

  刘临听后终于放下心来，赶紧把被威胁的事情说出来。

  警察听后半信半疑，打电话给现场的同事确认。放下电话之后，警察阴沉着脸对着刘临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搞一些拖延时间的手段，对你会非常不利，我没有威胁你。赶快交代的犯罪事实！还有你同伙的作用！

  刘临听后有些傻眼，这张王牌这么废了？不对，应该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证明。

  这时之前在医院给李蜓做笔录的警察进来了，她把笔录递给正在讯问刘临的警察，那警察看后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笑呵呵的问向刘临，刘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情况，证据确凿，你抓紧时间老实交代吧，我得赶紧下班吃夜宵去了。不交代也可以，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说完他看也不看刘临一眼，直接侧身坐到一边去了。

  刘临心想，你掌握个屁的犯罪情况，还证据确凿？你有个屁的证据，少在这唬我。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刘临依旧没有找到突破口，他知道言多必失。而警察这边似乎也真的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收拾收拾，就把刘临收进了看守所。刘临心里真的慌了，不禁怀疑，他们到底有什么证据。

  李蜓一直等到深夜，外面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方丘应该还没醒，这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看来自己真的是弃子了，李蜓心想。她的父母到现在也没出现，而警察又能相信她的话几分，刘临能不能真的被认为是凶手。还有最关键的一处，10楼方丘的房子里，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该死的方丘，你真的不知道给我们捅了多大娄子，你最好永远别醒过来！李蜓想到这里，不禁又回想起早上发生在刘临家门口的事情。

  李蜓接到那边的电话，让她和方丘去威胁住在15楼的这户人家。原本的计划是，把纸条塞进他家里，把猫眼堵上，再敲门恐吓他，很简单。就在她要敲门时，那边电话又打了过来，告诉她停止任务，楼下着火了，我已经打过119报警了，赶紧撤。李蜓听见之后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吧！你跟这装什么菩萨呢？还没等她骂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李蜓张牙舞爪原地发疯了一会儿，对方丘说，把门撬开，纸条拿出来，我们得撤了，等会儿警察就要到了。方丘听完吓了一跳，赶紧撬门。刘临家的门锁是后换的，比小区自带的门锁防盗等级要高一些，方丘鼓捣半天也开不开，没多会儿外面就传来火警的声音。方丘急的手心发抖，门还是开不开。李蜓实在看不过去了，拉起方丘叫他快滚，她从水表箱里搬出了梯子，打算爬到上面棚里盯着这户人家，万一有什么危险举动，她好第一时间阻止。方丘吓得照办，连滚带爬的进电梯回到了10楼，又把电梯按到了1楼。

对面4

  刘临这是第一次在看守所过夜，他躺在地上还在复盘整个事情的脉络，难以入睡。

  他有些没头绪，李蜓捅了方丘一刀，然后藏了起来，等到自己返回家门口的时候，李蜓在他的房间里用他的电脑，这点刘临已经想明白了，对面楼之所以有他弟弟的照片，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接着自己误以为李蜓是受害人，跟她一起藏了起来，然后被她陷害。这里都很清晰，可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有参与。而李蜓之所以没走，一定是因为怕我告密。可他们的秘密我已经试过了，没有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再之前就是从昨晚开始发生的事情，他发现了对面楼有人在偷窥，然后早上就被威胁，接着楼下意外着火。这信息量实在太少了，不可能翻盘。刘临有些恼火，自己一共就知道这么多，至于要被灭口么？

  夜里李蜓终于松了一口气，方丘的情况突然恶化，没多久就死了。警察过来安慰，又问了她有没有回忆起什么事情？

  李蜓再次陷入了回忆。刘临一伙人走出消防通道之后，她从顶棚里爬了下来。进到刘临的屋里，径直走向卧室去拿电脑，刚才她接到电话，说刘临已经被人带走了，随时会接触到警察，叫她赶紧看看刘临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李蜓从刘临的电脑里翻出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弟弟的照片了，从聊天记录来看，他弟弟在念大学，大二，在本地。

  李蜓坐在刘临的床上拨通了电话，你到底有没有谱啊？这电脑我都翻遍了，毛都没有，哦，就只有毛片。他到底掌握什么了？

  电话那头也是有些狐疑，我刚露头他就发现我了，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再找找。

  我都翻遍了，你是做贼心虚吧，他电脑里唯一有用的就是知道他有个弟弟。

  有照片么？

  有啊。

  发我，你再看看有没有隐藏文件，或者网盘之类的，他的状态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现在就去找他弟弟。

  好。

  李蜓，你还好嘛？一个警察拍了拍李蜓的肩膀。

  哦，我没事，谢谢。李蜓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又瘪嘴笑了一下。我爸妈到了么？我想回家。李蜓尽量把自己声音压低一些。

  我一会儿叫同事打电话再问问，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啊。还是白天那个给李蜓做笔录的警察。对了，你的手机是什么型号的，我们的同事在现场没发现还有别的手机。

  李蜓撒谎从来都不打草稿，张嘴就来，白色的，苹果x，我醒来就和我背包一起不见了。警察同志，你快去打个电话催催我爸妈吧，我快受不了这里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那个警察拿着电话起身走了出去。

  喂，冯队，小丫头急着要跑，怎么办？看来她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拖她，电话那边传来审讯刘临那个警察的声音。顺便再套套方丘的事情。

  我尽量吧，刘临呢？说话了么？

  他这边比较不好编吧，我再给他点时间，不然他不会开口的。我还有事，先挂了。

  李蜓看着外面正在打电话的女警察，见她的表情有点皱眉，心想看来又难逃一阵审问咯。她倒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企图用装睡蒙混过去。

  夜里三点50，刘临被两个警察拖起来拉进了审讯室，迎面坐着的还是那个之前审讯他的警察，冯队。想好了嘛，刘临！这个时间我们给你拉过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新的证据，马上就不用你再交代了，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哦，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可能不用被判的那么重了，方丘醒了。

  刘临一听，方丘醒了！太好了，他应该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的证词应该是证明他清白最有力的证据。

  刘临兴奋的表情对面的警察们感到有些诧异，方丘就算不是他杀的，那他应该也不会盼着方丘活才对，毕竟死人最好串供的啊。

  刘临兴奋的问道，他都说什么了？捅他的人是谁？

  你老实点，是我们在讯问你，你搞清楚。方丘只是醒了，还没能开口说话，不过他开口说话也只是时间问题，要不然也轮不到你小子。你赶紧老实交代。

  刘临心想交代就交代，我可算能洗白了。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不过省去了他平时也偷窥的问题。

  对面的一众警察听过之后，互相看了看，心想这小子是真能编啊。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认识方丘，也不认识李蜓。冯队问道。

  方丘不能说不认识，楼上楼下照过几次面，就只知道叫什么。那个小姑娘我真是第一次见。

  那你再解释一下，方丘为什么倒在你家门口？

  我真不知道，你去问他啊，我也是在棚顶的时候才知道我门口原来有个人的。

  嘭！冯队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你不知道那里有人为什么还要藏在棚顶里！你还说你和李蜓不认识？

  我以为李蜓是被人追杀的，我想帮她藏起来，而且我发现，门口的信号屏蔽器和我被堵住的猫眼都被处理过了，我当时我以为行凶的人还在这里，就想拉着她赶紧藏起来，谁能想到那个小姑娘就是凶手啊。刘临痛苦的解释道。

  你凭什么认定李蜓就是凶手？你看见她行凶了？

  她手里拿着刀诶，那不就是凶器么？诶，对了你们不是可以化验嘛，是不是凶器一看不就知道了。

  警察用不着你来教怎么办案，冯队心里盘算，现在这两个人都互相指认对方是凶手，可明明知道，现场的凶器里没有刘临的指纹，更没有方丘的血迹。这两人是不是在浑水摸鱼？纸条上的血迹是李蜓的，背面的字迹，是现场留下的笔写的，那只笔上只有刘临的指纹。这两个人到底在隐瞒什么？案发当时现场到底是什么状况？

  刘临见对面不说话了，赶紧回想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糟糕，刘临突然想到，方丘醒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个犯罪嫌疑人，难道他们早就排除了自己是凶手的嫌疑？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要诈我？而且刚才一激动，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去。

  刘临又回想起下午被审问时警察说过的话。他开口说道，警察同志，你之前说我在拖延时间其实我真的没有，虽然对面12楼没有贴着我弟弟的照片，但那户住户绝对有问题。

  冯队听后心想这小子终于开始咬人了，看来他一早说的并不都是拖延时间。你少给我转移话题，说说，你一出单元门，看见警察就跑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担心我弟弟被他们绑架了，我想先搞清楚状况，找我的朋友去给我弟弟接回家。

  你怕你弟弟被绑架更应该跟警察说，你是害怕在警察面前说漏嘴么？

  不是，我怕我一跟你们接触，他们就会去报复我弟弟。

  哦？这伙人这么神通广大，看来你对他们了解不少啊。冯队嘴上讽刺刘临，心中暗想，看来他弟弟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起因是什么刘临应该没说实话。难道是这伙人分赃不均么？还是因为其实刘临想要独吞被发现了。

  这时冯队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冯队，12楼的户主查到了。叫李蜓。

对面5

  李蜓被带到了关着刘临的看守所里，冯队坐在李蜓的对面。接下来的对话，都是警察对你问讯，这里可不会像在医院一样照顾你的情绪，请你想清楚了之后再回答我的问题。冯队冷着脸讲到。

  李蜓不似刘临那样慌慌张张不知怎样面对，她倒有些从容，干脆的回答一声好的，就不说话了。

  为什么要栽赃刘临是杀害方丘的凶手？冯队直接开篇点题，他对面前这个小姑娘显得十分没有耐心。

  我没有，当时他全身是血，我以为他去杀人了，所以...我不是故意栽赃他的。李蜓看了看冯队的表情，问到，真的不是他杀的么？

  回答你的问题就可以了，不要多说废话。冯队更是不耐烦。你认不认识刘临，认识多久了？

  李蜓猜到之前的说辞应该没用了，不过没想到会作废的这么多，现在也只能赌上一赌了。我，我其实很早就认识刘临了，已经好几年了。

  具体几年！什么时间，什么方式认识的？

  啊，嗯，三年了，具体什么时间记不清了，就是三年前的夏天，应该是8月份，我和他在公园里遛狗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没搬来这里。

  为什么刘临一直不承认他认识你？

  警察叔叔，那个，出轨，不算犯法吧？李蜓做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老实交代！冯队气的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小花，哦，就是刘临，我习惯叫他小名。和我平时并不怎么联系，尤其搬走之后，他都不怎么找我了。可我还是很想他，于是就偷偷在他对面买了房子，每天上下班假装偶遇他，本来我以为这样日子可以过很久，谁知道，后来被我老公发现了，他威胁过小花几次，估计是给他吓着了，就不怎么理我了。方丘，方丘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老公的亲弟弟，要不是因为他，我和小花也不会被发现，一定是他告的密。李蜓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现在死了我都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李蜓被带来的时候，虽然是说她的描述和证据有出入，但如果已经是被审讯的话，那想必是12楼的事情暴露了，李蜓不禁想到，不过见这几个警察的反应，他们应该还没发现10楼的事情，索性不如自己先招出来，看看对方的反应。

  冯队听的有些恶心，他拍了拍桌子，停停停，说的什么乱七八糟，？说说今天的事情吧。冯队心里估摸着李蜓话里话外的水分，长叹一口气。李蜓的说法，倒是能解释她和刘临之间的关系，可是....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短信里写着：刘临翻供了，他说他认识李蜓。冯队皱了皱眉，他起身去往刘临的审讯室。

  旁边的女警见冯队出去了，示意李蜓说到，继续吧。

  李蜓点点头，我不知道我老公什么时候配的12楼的钥匙，房子都是我偷偷买的。估计也是方丘替他做的手脚。他在那里拍下了我和小花的裸照，威胁我让我去跟刘临绝交，不然就把这些照片发给我爸妈。今天方丘就是受我老公的指示，带我去找小花。结果，刚到刘临家门口还没敲门，方丘就开始扒我的衣服，他说喜欢我好久了。我怕极了，突然我的大姨妈顺着腿淌了下去，方丘还去舔。这时候小花开门了，方丘吓得直接跑了。

  那纸条是怎么回事？女警继续问到。

  我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李蜓又哭了起来，她心里想这警察可真笨，我不是已经暗示你了嘛，方丘，方丘啊，他是个变态。我醒来就发现屋里有纸条，小花还让我藏起来，然后就有一大堆消防员冲了进来。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手机钱包都不见了，门口还有一大堆血脚印。我本来跑出去想要找小花，谁知道他直接回来了，浑身是血都透了，他还让我和他躲在棚顶里面。结果我就在上面听见警察说方丘被杀了，我当时以为是小花干的。我再喜欢他，我也不敢跟他做这种事情啊，我当时太害怕了，一下子我就掉了下来。

  也就是说，你之前并不知道方丘遇害了是么？

  不知道。李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他妈不是说你不认识李蜓嘛？现在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冯队气冲冲的走进刘临的审讯室，一边大骂到。

  刘临一点也不意外冯队有多生气，甚至有些高兴，冯队的反应，应该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想。他再次提到12楼没多久，冯队看了一眼手机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而今天审讯他的人不是冯队，那就证明，12楼的主人应该已经被抓住了，只是除了李蜓，他实在叫不出来别人的名字，索性就试一试。刘临又仔细想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他觉得被对方污蔑这件事应该是有所预谋的，李蜓在自己家门口的设计，应该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栽赃给自己杀人的罪名，而是根本就要把水搅浑，让他参与进来，以隐瞒他们的目的。那自己破局的方法应该也只有主动入局了，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果然，没多久冯队就冲了进来，而且火气这么大，一定是听了什么故事，也代表他一定时刻注意自己这边的动向。可从他能直接跑过来找自己来看，第一那边还没有有价值的情报，第二自己的嫌疑程度还没有减轻，证明被抓的人应该不是那个威胁他的人。警察不会这么笨，这么重要的人被抓，结果什么都没审出来吧。

  但刚刚的口供，只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话，刘临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说，而且还得让警察相信。索性先打个马虎眼，拖延时间，李蜓怎么样了？

  李蜓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解释清楚，之前为什么撒谎！

  毕竟她是因为我摔下来的，总得关心一下。刘临随口又糊弄一句他没明白冯队说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又强挤出一句。

  你少给我卖关子！我警告你刘临，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冯队似乎也察觉到，他可能掐住了刘临的命脉。

  刘临脑子里飞速的重构李蜓对他的指控，杀人，可我为什么要杀人？她诬陷我的理由是什么？第一次看见李蜓的时候，她穿的是我的衣服，没有穿鞋。她的鞋应该是绑在了梯子上，留下的脚印是为了栽赃我。警察的反应似乎没有一口咬死是我杀的人。现在又怀疑我应该认识他们，他们的消息来源无非就是现场，还有当事人的口供。对啊！口供！现场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他和这伙人认识的证据，那只能从口供方面获取情报了。方丘还没有醒，那就只能是李蜓这个好演技了。李蜓如果说我和她认识，那么...

  李蜓就是威胁我的仇家，我一开始不想给她供出来的，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坦白了。不然你们真的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刘临开口解释？

  冯队冷笑，两个人竟然在这点上有同样的默契。不过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进来之前，物证科的同事向他报告，最新的调查结束了，现场再也没有新的发现，地面的脚印因为消防员的踩踏，已经被破坏了。纸条上的血迹确认是李蜓的经血。现场也没有除了刘临李蜓以外第三个人的指纹，甚至方丘的都没有采集到。唯一算是新突破的，就是在失火现场找到了刺伤方丘的凶器，一把普通的西餐刀，也确认过应该不是刘临的，他家刀架上也同样有一把西餐刀，而且都是塑料手柄，有经常使用的痕迹。火场的这把刀很新，是木柄的，但只有一点灼伤的痕迹。说明是行凶者行凶之后匆匆扔进火场的，上面没有指纹。哦，对了，现场也没有发现刘临说的信号屏蔽器。

  她为什么会威胁你？难道你是要说，因为你半夜看到了12楼有人在偷窥，所以她就来威胁你？

  没等刘临回答，审讯室又进来一个没见过的警察，把一个本子递到了冯队手里，又在冯队身边耳语了几句。 

  看什么看？回答我的问题。冯队发现刘临正在看他，眉头又不禁皱了三分。接着就低头看刚才送过来的笔录，是几个在现场的消防员的笔录。

  这几个问题对于刘临来说，始终是个谜团，他怎么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对他们来说巨大的威胁，他沉默了。

  既然你没法回答，那就问你几个你能回答上来的问题，冯队看完笔录，抬头又看向刘临。

  你跟着消防员下楼又回去之后，去没去过失火现场？

  去过。

  为什么要去？

  我不是解释过了，我当时以为这件事情跟楼下失火有关系。

我们在火场发现了杀害方丘的作案凶器。刘临，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冯队脑子里还在分析整个案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刘临的供词虽然有些出入，但始终没有什么改变。李蜓一句实话都没有，不过从她的供词前后细究起来也没什么破绽。刘临的血衣其实是电池里的硫酸铅溶液。事到如今只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谁是杀害方丘的凶手，这点来讲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第二就是两个人的关系，可这又跟案情有什么关系呢？通奸也好，结仇也罢。冯队的脑子里，被这两个人搅得一团浆糊。

  有凶器不是更好办了，你们去查啊。刘临已经习惯于冯队的威胁，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冯队气的起身走出去了审讯室，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冯队，查到了，方丘确实有个哥哥叫方平。但是冯队你叫我们去查方平的社会关系时候太晚了，我们最后只能去夜总会问。

  别废话，直接说结果。

  方平确实有个女朋友，根据夜总会领班的描述应该是李蜓没错，而且方平经常带李蜓出去这些场所。

  他有没有经常换女伴？

  没换过，我问了几个人，给他们看了李蜓的照片，都确定是同一个人。哦，对了，他们还说，已经有几天没见过方平了，李蜓也没出现过。平时基本上每天都会来。

  好我知道了，方丘住处那边情况怎么样？

  空的，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你确定？根据刘临所说，他可是经常看见方丘出现在这个小区。

  我确定啊，那卧室里面都挂蜘蛛网了，没有毒品，没有危险品，连毛片都没有。

  不对，未免也太过于干净了，你给我再仔细查查这两兄弟。

对面6 终章

  刘临终于见到了外面的阳光，可是签了保证书，随时都会回来，刘临并没有很开心。起码这层嫌疑他还没有甩掉。

  冯队之所以放了刘临，是因为案件有了新的突破，就在他还在跟刘临僵持不下的时候，方丘的尸检有了新的结果，从方丘的指甲里，发现了李蜓的血液痕迹。而那张纸条上的血迹，根据氧化程度的分析，应该是在案发当天凌晨三点左右写上去的。方丘指甲里的血迹，和纸条上的血迹一致。纸条上的指纹因为是涂抹上去的，难以收集，不过现在总算拼凑出来一部分，应该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现场应该还有第四个人存在。方丘的死亡原因是刀伤导致的内部出血，还有他自身是艾滋病携带者，所以并发症出现的很快。

  冯队知道新的尸检结果之后，他有些相信刘临的说法，起码从时间上来说没有出入，虽然不排除他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行凶的过程，不过这种假设不合理的地方更多。现在的审讯重点，应该在李蜓身，她的秘密太多了。

  李蜓被困在审讯室已经将近40小时了，她觉得只要再熬过8小时，就万事大吉了，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再吃顿日料也不错。几个警察的轮流轰炸，一直在问重复的问题，李蜓一点也觉烦躁，甚至还挑衅似的问还有没有新的问题问她几遍，甚是得意。

  就在李蜓的嚣张气焰正浓的时候，冯队走了进来，脸色明显又黑了几分。他坐到审讯李蜓的桌前，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起来。审讯还有8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再没有进展的话，再想抓她就难了，而且已经放出去一个了。

  李蜓不知道对面这个警察出去这么久都有什么新发现，难道刘临真的有什么证据？不过这些心事她不敢表现在脸上，于是又是挑衅的语气说到，你们再换几个人也没有用，还不是翻来覆去几个问题，我可要睡会儿了。

  冯队睁开眼睛瞪了一眼李蜓，拿起这几十个小时审讯李蜓的笔录看了起来，想要在这里找到有什么破绽。凶器，水果刀，嗯？冯队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喂，你们去方丘的住处，有没有检查厨房？

  厨房，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别他妈好像，现在赶快给我再去看一眼。把照片发给我，拍的仔细一点，尤其是刀具。

  三十分钟之后，距离释放李蜓还有7个半小时，冯队的手机里收到一组照片，厨房几乎没有使用的痕迹，灶台干干净净，没有油渍。可与这些格格不入的就是那些刀具，就放在灶台的位置，谁家的刀具会放在这里呢？而且每把刀都款式不一。看着这些照片，他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看一下刀架上，还有刀槽里，空的地方有没有灰？看仔细点。

  没有，都落满了灰。

  好，你把上面的有刀的都拿下去，再看看？

  冯队，这不对啊，也都是灰。

  哈哈，傻小子，那不是灰，是土，你们上当啦。现场已经有人重新布置过了。怪不得什么都没发现。赶紧找到方平的下落，他可能是这个案子的重要突破。另外再派几个人重新翻一遍他家，应该还有什么线索。

  是！

  冯队挂下电话，赶紧又回到审讯室。

  李蜓，你说刘临跟你好了三年，那他不会不知道方丘就是你男朋友的弟弟吧？还住在同一个小区。冯队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蜓。

  我哪知道？我跟方丘没那么熟，他平时都不怎么找他哥来的。

  哦？没见过几次？那他就能对你起色心？

  他怎么想的我哪知道？李蜓对这几个问题有些不耐烦了。

  冯队注意到这几个问题李蜓情绪上的变化，看来他的方向没错，于是接着往下问。

  那可真是稀奇，不熟的话，你还能让他用你的血写字条威胁刘临？

  那是他逼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不对吧，你不是拿了方丘家的水果刀防身了么？怎么这么轻易就范了？

  李蜓听见冯队说到方丘家的时候，眼睛动了一下，她最不想被问的事情，还是被提及了。

  我没去过，李蜓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们在方丘住处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已经发现了有你dna的血迹。冯队特意把这句话拖得老长，就是为了观察李蜓的反应。

  李蜓听见之后心里狠狠的骂了方丘一句，活该蠢死。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也证明不了我去过他家好吧，我都说了，他...

  李蜓的话没说完，就被冯队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管好你的眼睛和嘴，你觉得用来威胁你和刘临两个人谁比较合适！冯队不给李蜓解释的机会，现在就需要趁热打铁。

  当然是刘临啊！

  偷情的人需要管住是的眼睛和嘴么？！

  不是，是方丘威胁他的，我不是被他...

  哦，方丘！方丘早在要强奸你之前，就提前知道了会被刘临发现是吧！所以先写好威胁的纸条对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的李蜓措手不及。她没明白这么会成为她的漏洞，这跟10楼又有什么关系。我，我不知道，万一是他们约定好的...李蜓试图继续往刘临身上泼脏水。

  那刘临还有必要为你报仇么！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蜓发现她刚才乱了阵脚，没有办法，只能装疯卖傻拖延时间了。说罢就又哭了起来。

  冯队并没有因此停下他的问题，他觉得就差一点了。你从方丘家里，拿走了不止一把刀，那把刀现在在哪里？

  李蜓听见这个问题傻眼了，还有一把刀？不可能啊，我和方丘只拿了一把水果刀出来，只是用来裁胶带的啊。不可能啊。李蜓脱口而出。

  呵呵呵，冯队冷笑了起来，李蜓，你终于说漏了。什么不可能？不可能还有一把刀是么？李蜓的失误，终于验证了他的想法，看来杀害方丘的凶器十有八九是从方丘家里拿来的，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重新布置了现场。也证明，还有第四个人出现在这个案情里。

  李蜓见自己说漏了嘴，终于选择沉默了。

  冯队趁势继续逼问。李蜓，我再给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不然我会把你当做共犯起诉的。

  共犯？李蜓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警察还在揪着命案不放而已，那方丘的死，她也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好，我说。李蜓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把从一开始发生的事情，删删减减交代了出去。当然，核心还是以她出轨为由。

  最终警察还是把李蜓放了出来，虽然她交代的事情没有底线，但依旧没有杀害方丘，或者间接让方丘致死的事实证据。只好签了保证书，让她随时等待传唤放她出去。

  李蜓一脸得意的出现在看守所门口，天已经黑透了，她心想，原来方丘是个烟雾弹而已，让警察把注意力集中在命案上。这样，就能保守住10楼的秘密，怪不得他听见方丘被消防员捅倒在刘临家门口一点也不惊讶。

  李蜓正在得意之际，迎面的刘临也一脸坏笑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u盘。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笑一边对李蜓说，我们来谈谈，哈哈哈哈哈，关于你们10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