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当我还沉浸在爱情里的时候，有一次做兼职给学生代课，她们翻看我以前的照片问我：“老师你为什么要留齐刘海？没有刘海比较好看呢！”

我很厌恶齐刘海，觉得它不匹配我的年龄和性格。我笑着跟她们说：“因为我先生喜欢。”

孩子们都只有十六七岁大小，瞬间很严肃地围着我教训道：“老师，爱情里女人要做自己！”

我很真诚地看着她们，那一刻我的眼神里一定佛光普照。我听见耳边梵音悠扬，我神圣地盘坐在白莲花上，穿越了红尘和沧桑，又轮回到今生普度红尘，对莲花座下跪拜的善男信女们指点迷津道：“最好的爱情，不过投其所好。”

众生醍醐灌顶，圣歌嘹亮，我佛慈悲……

我的播放器里常常无故播放一部电影。画面上女主角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你说你喜欢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女人，我为你照做了，你不知道我以前从来不穿裙子，高跟鞋会磨破我的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男主角掐灭烟头，像是要郑重对待一段对话。但他却只是把头扭转向窗外，花圃里弥漫着新修剪的青草香，几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围拢着几株月季啧啧称赞说：“今年新换的花匠手艺不错，修剪的花朵真好看呢！”

这时候，男主角回过头来，冷静地看着她说：“我问你，你盛装华服地出门去，是不是遇到过搭讪的男人和羡慕的女人，他们夸奖你好看的时候，你难道没有一丝愉悦满足？你总说做这些为了我，好像你不情愿所以不快乐。但就算你不喜欢打扮的过程，你一样享受被万众瞩目的那个结果不是吗？”

我不知道这是哪年的片子，只有这一个片段，没有开端，不知道结局。看花的人群来来往往，他们的鞋子踩在地上刚刚被修剪掉的花朵上，汁水四溅，一片狼藉。

生活像是导演，用烂俗的拍摄手法让你看尽别人的故事，你一直努力做个局外人，却发现也逃不出相同的结局。

02

我认识一个姑娘，她性格安静得和很多姑娘一样。

她告诉我，要结婚的时候，先生说要送她一样礼物。

她耐不住好奇，偷偷点开先生的购物车查看待付款的货物，里面躺着一条有点廉价的裙子和一部有点昂贵的相机。

然后她收到了裙子。

她说她从来没有问起过作为备选项的另一份礼物，欢天喜地地穿上裙子跟先生进行了结婚登记，然后把裙子叠放进最底层的衣柜里。

我说：“看到礼物的刹那，你难道没有半分失望？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他竟然还舍不得？”

她低垂下眼睑，眉心微动：“那时候，我觉得礼物代表的都是一样的情谊。毕竟对于事业刚起步、未来刚开始的我们，相机太奢侈，一蔬一饭才更像是生活。”

她随即站起身背对着我，面貌看不到，声音有些许悲凉。她说：“后来，真正让我失望的是，当一个男人送你一份廉价的礼物，他竟然从不觉得你满足的笑脸是出于对他自尊心的疼爱；这样的礼物从此连绵不绝，可是再不是当年一样的情谊。他会忘了你曾经愿意吃多少苦、用多少心去体谅他、陪伴他，他开始觉得在这样的陪伴和牺牲里，你也收获了自己想要的满足和爱。我认为我不是个物质的女人，但是我开始懂得，从我笑纳第一份廉价的礼物开始，在他心里，我便从此是几百块钱可以取悦的、不识货的女人。”

我们是在旅途中认识的，她离了婚，拿着新买的相机在拍风景。我想那条裙子，已经伴随着一个女人贫贱不移、患难与共的决心被扔回了岁月里。

03

网上流传过一组照片，内容大致是“新郎看到新娘穿婚纱的瞬间”。照片上的新郎激动得泪流满面，照片我看一次哭一次。

因为上学的地方离苏州很近，那之后我常常去婚纱街，我以为那里应该是全中国聚集最多惊喜和感动的地方。

算下来，前前后后我去了大概六七次，从来没有见过照片上那样惊喜的准新郎，一次都没有。

我看到的画面大多是，准新郎疲惫地瘫坐在婚纱店的凳子上，看新娘兴致勃勃地在展示台上唱独角戏。帘子一次次拉开，新娘不断地问：“亲爱的，这套鱼尾会不会显得我太胖了一点？那这套一字肩呢，是不是刚好衬我的锁骨？拖尾好美丽，可是我们的婚宴红毯不够长；要不然还是选那件齐地的，虽然不是最美，可是算下来价钱最划算呢……”

几乎每一个准新郎都不解地看着打了鸡血似的老婆们，他们似乎真的不懂得这几套婚纱有什么区别，他们心里或许还在想，这辈子只穿一次的衣服，为什么偏偏要买，劳师动众当真不值得。

因此吵架的情侣不少。女的大哭说：“你给点意见会死啊，我一口气试了这么多套，你只坐在那里看一看还嫌累，我是为了谁，我美，你在婚礼上是不是也有面子？我为了谁？！”

男的也暴怒说：“婚礼就是个仪式，你说的什么带刺绣的、镶水钻的，远远看上去都一样，谁会记得你穿什么，你自己挑剔，自己找罪受！”

……

这在我看来还不是最悲催的。我知道的最悲催的那个新娘，从店铺开张到打烊试了几乎一整天的衣服，每一件都打听价钱然后小心地看着男朋友的脸，最后讨好般地说：“要不然，还是第一套吧，虽然没有后面那套好看，也不是最衬我的身材，但是可以省好多钱！我也不一定要穿得那么贵是不是，我是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儿？”

男的立马跳起来说：“你是不是有病？挑挑拣拣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早就跟你说，在影楼里租一套，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新娘子咬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04

我不是个唯我独尊、坚持物质的女人，但是我看过了太多自我牺牲、毫无所求的故事和那些悲伤的结局。

如果你嫁的是一个懂得感恩的男人，你可以一辈子都风花雪月地活着，有情饮水饱；因为他足够体贴和细心，他会明白你的付出和笑纳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某时某刻送给了你一些礼物，更是因为你愿意不计较他给不了你的所有，他知道你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愿望而让他感到为难。

但如果你很不幸遇到一个会算计收获与给予、渴望收支平衡的男人，你就不能继续做一个毫无要求、尽情牺牲的女人，哪怕你愿意那么做。因为他心里正暗自盘算你的收益，以此抵消掉你的付出。一段看上去收支平衡的爱情和婚姻，背后一定有着填补不了的赤字。在这样一段关系中，他觉得你给予他的全心全意的爱和体谅，在他给你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礼品面前，显得没那么重要。因为当一个男人认为他的礼物可以抵消你的爱的时候，你们从此再也不能在精神上对话。

他不再是你在青葱岁月里认识的那个白衣少年。爱情、关于爱情的承诺和你因此而所向披靡的决心，在他看来都会脆弱不堪。

我常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有两件事：一场隆重的求婚，一件奢侈的婚纱。

这两样都是柴米夫妻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它们，生活还可以继续，法律依然能承认你们的夫妻关系，周遭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没有被求婚过而觉得你们在扮家家酒。

可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可有可无，才会显得更加重要。如果那些必须做的事情检验不了一个男人对你的心，那么这些无关痛痒的、可有可无的事情，以及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专注和态度，才可能是最重要的事。

我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世界上有一些人是通过算计自己的付出来推算对方的心意的，他给予的太少，就觉得对方爱得也未必多；所以，如果我遇到了一个如此这般的你，我便一定要一件薇薇王的婚纱，一定要！就算我的先生我未来的你，在我试婚纱的时候跟那些准新郎一样呆若木鸡，一样不明所以，至少你能在婚礼上看着从红毯上款款走来的我，热血沸腾、泪流满面地对我说：

“亲爱的，那么多衣服，你还是选了最贵的那一件。你可真是重视这个婚礼呢。”

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换你一份舍得。

因为你面前的我，内心有陪伴你携手未来的决心和勇气，你若无动于衷，它空无一物；你若洞察于心，它价值千金。

《来时不惧，去时无伤》

一部写给女人的情感治愈系文学作品，百万畅销书《不畏将来不念过去》的系列姊妹篇。作者是韩寒「ONE•一个」超人气作者徐温婕，她像一个不温暖的闺蜜，叫醒那些装睡、逃避现实的女人，让她们终于可以放过自己。

无论你在哪，随便打开一篇就能触动你，让你醒悟并改变。

我们并非走出了伤痛，不过是学着带着伤痛继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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