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被黑狗擒住有多久了,只知道黑狗是我无法摆脱的存在。
有时候甚至忘记我与黑狗有甚不同,常常以为我就是黑狗,黑狗就是我。
更多清醒的时候明白,黑狗,它只是与我为伴。
或许它也是孤独煞星,被黑暗至极的我笼罩了而已。在它的语境里,我也许才是那个“擒住”它的黑狗呢。
总之,甩不掉的黑狗,我拼尽全力假装它不存在也没用的黑狗。我接受你了。
在你尾随时,我抓紧时间和精力全力工作,用心爱我身边的人。
当你的身影将我完全覆盖,我失去与工作和他人连接的机会,我无法动弹,无法思考,昏睡或枯坐,水米不进或暴饮暴食,我感受到自己在一分一秒里灰飞烟灭,甚至你什么时候会再次离开这种想法也不会出现,以为自己此刻已在地狱,经受油烹火炼,分不清楚是生是死。
当你离开,我知道自己又活了一次,如同袒露在蓝天阳光下的婴孩,纯白又欣喜。我知道你在不远处的暗夜里困觉,等待着我。我尽量让这阳光下的日子过得有意义,不虚晃一秒时间,不浪费一米空间。因为我知道,你的怀抱里是无边的空虚,那只属于我。
与你为伴的日子,有时我会花光我一整天的世界去从地里刨一只土豆。四肢还能动弹,手脑还能连接,这让我心生感激。
与你为伴的日子,有时在昏睡中,我会梦到没有翅膀的海鸥,梦里亲手捧起它放飞,却总跌得稀惨,醒来想起它是没有翅膀的海鸥。
与你为伴的日子里,我就这样死去又重生,不记得活过多少回。身体里住着将暮的老人和初生的孩子,蹒跚又无挂碍。
天长日久,我只有黑狗。
你我搏杀中,驱逐了财富、权力、野心和所有欲望,我变成一株植物。
原来狗都喜欢肉骨头,这只是人的偏见。
黑狗,如果有天你寿终正寝,我会立碑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