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之行

图片发自简书App



大学的一个愚人节曾经给滔写过一封信,说大学毕业后我会去西藏工作两年,她竟然相信了,说我就像三毛一样,骨子里有一种流浪的情节。三毛,那个写了《撒哈拉的故事》的不羁的台湾女作家,一直在我心里是一种生根的存在;而撒哈拉沙漠于我,遥远却不陌生,一直相信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去一次。突然想起,阿里说的:我确信before五年之约,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撒哈拉之约,源于滔的一个电话。这两个168的女生,曾经亲密地挤在一张1米的单人床上畅聊到天亮,在每一个痛哭流涕的时候总能见到对方的影子,也曾经相忘于江湖,见面只是淡淡的微笑。那时没有闺蜜这个词,而这个词出来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就是她了。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跟不同的人,跟滔还真未曾同行过。想起读书的山盟海誓,恍若隔世。冥冥之中觉得有些缘分是百转千回的。

就这样,一口答应了滔的计划,转身吆喝了一下,郑云和香草应和着,就这样四个女人说走就走的摩洛哥之行就成了。订机票、蚂蜂窝定制行程下单、选酒店、准备行李、还有年休假的纠结,故事一段段的展开去了。4月29日,我们仨在萧山机场集合,多哈转机到卡萨布兰卡,滔北京出发巴黎转机到卡萨布兰卡。开始蚂蜂窝定制行程的顺时针环线。

出发之前,专门在网上下载了《撒哈拉的故事》的电子书,辗转飞行的路上又重温了一遍三毛的代表作。重读文字,还是觉得有些不一样,儿时倾心于三毛的才情,只记得她和荷西的那段异国爱情的轰轰烈烈,如今回顾又重温的是他们在撒哈拉的那种清贫生活中的苦中作乐,感受到的是沙漠的严酷和神秘,平淡的文字描述中那抹浓厚的情感。

撒哈拉的味道是从Fez出发后接近黄昏才体会到的。阿里开车一直向前走,沿途的风景渐渐的成了苍茫的土黄,延绵的单色,望不到人烟,浓云压境,远处突然有一线闪电引来一声惊呼,又静寂下来。车窗外突然就有一阵风吹过,知道是风是因为看到了一缕缕的浅黄色的细沙在车前的空气中略过,飞沙原来就是这样。

有些沮丧,因为听说阿里不能跟我们一起进沙漠,也因为这浓云闪电让我梦想中的银河之旅可能就这样泡汤了。银河,跟阿里说了半天给他看了图片,他说是Galaxy,他也惊诧地说没有见过。小时候知道的银河是隔着牛郎织女的那条河,直到清凉峰那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沟沟里,抬头那一刻突显在眼前的那一抹璀璨,真是被眼前的美给惊艳得呆若木鸡,第一次知道那些美图里的银河还真的存在,还真的能让我遇见,还真的这般美艳!那天后,那美景一直在我内心的深处荡漾,那次邀约着再赴清凉峰,也是冲着它,却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未能重逢;这次行程给777看,他给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按照行程安排5月3号那天真是月亏日,天气也会晴好,看到银河的概率非常高。还给了一张银心的方位和时间表,23:41银心升起,东南/没有月亮。

于是,撒哈拉之行,多了一个念想:夜观银河。

虽然落日的时间是20:01,因为多云和风沙的缘故,天色有些暗下来了,车厢里有些静默下来,撒哈拉的不确定性带来的情绪在这里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路边,不知何时路边多了一些车子,像海市蜃楼一般的不真实,有几辆越野车散落地停在路边。阿里径直开向其中一辆(一直没搞懂,他们俩相互间没有联络的手机号,没有事前约定准确的时间地点,却那么确定的就知道就是你了,像极了这沙漠,漫天的沙看着都这般相似,却依然有人能准确知道自己的方位和方向),下来一个纤瘦的小哥,满头的脏辫,披着硕大的斗篷,没有一丝的笑容,下车跟阿里说着什么。然后阿里又上了车,跟着那人的车子左拐向沙漠开去。车内依然一片静寂。

开进沙漠,车子扭捏的厉害,路上经过几处像是有人烟的帐篷,都不是我们的所在。开着到了一处城堡处,远望让我想起那年在卡尚我们的沙漠一日游,那个孤寂所在和那个山洞里的艰辛的一夜,突然觉得厌倦了:千山万水的来,千辛万苦的奔,其实有些美好还是在自己心里更确定一些,相见不如怀念。

阿里回头来说,让我们把行李换到那辆车上,不需要带的也可以留在他的车上。那一刻下车有些被放逐的感觉,车外风很大,风沙迷眼,接我们的小哥没有一丝笑意,沙漠给了我们一个结实的现实感,苍茫、迷蒙、肮脏、神秘不确定。收拾行李腾挪地方的那几分钟,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空白的,只是机械的动作着,直到车子开走了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遗忘在了阿里的车上。也许这也是冥冥中的注定。

上车后,脏辫小哥才开始搭理我们,娴熟的在高低起伏的沙地里兜兜转转,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职业地自我介绍后,不停的蹦跶出几句中文来,看样子中国游客在这里已经不可免俗的早已泛滥了,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又回归了游客的身份。说实话,脏辫小哥是专业的,英语也不比阿里差,还能说上几句中文让你有熟悉的感觉,但是却让人一下子开始想念阿里了,想念他的纯真的出自内心的细心呵护。阿里带给你的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脏辫小哥则如同从那不怎么清洁的塑料门帘后面看着你的那双充满利益的眼睛。很不幸,撒哈拉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糟糕。

撒哈拉给我们的第二个印象是我们今晚入住的帐篷,意想不到的生活便利。我们被分别招呼着带入两个帐篷,里面有垂着白色纱帐铺着洁白床品的两个单人床,原色的竹子搭建的墙壁还算清洁,还有一个小小卫生间和淋浴房,竟然还有24小时的热水,足够超越我们的预期了。

放下行李我们被带领着去公共空间,餐厅和起居茶室,这里可以充电可以聊天喝茶喝咖啡,很大的开间只有一对情侣坐着。户外已经开始飘雨了,细细的雨有些清冷,不曾预料到沙漠体验竟然是凉丝丝的雨的滋味。突然绝望于沙漠之行,说不定就只能在这帐篷里发呆了。更何况,我的手机还未能跟着我来这里,悲凉……

一个高个子的波波人领着我们介绍环境和安排,顺溜飞快的英语竟然不难理解,说目前下雨可以呆在起居间里,如果雨停了晚间户外会有一些活动,明天一早5:40安排集合出发骑骆驼看日出。“这么早啊?不是8点日出吗?”我们的问题一出,屋里的那对情侣中的女孩接过我们的问话说“不早的,我们今天早上也是这样的,日出太美了……”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长串,还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我们看,让我们对沙漠之行总算有了一丝的希望。

坐了一会,有消息说雨停了,迫不及待的推开帐篷的厚重的布帘走出去,户外篝火坑的四周有一些木椅围绕着,隐约可见昨夜的喧嚣。不远处还有散落的躺椅和一个白色的布帘遮阳棚,适合发呆的所在。有几组人对站着聊天,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混杂着。看远处有沙丘起伏连绵,被吸引着向远处走去。暮色有些重了,天边竟然有了一些晕红,虽然日落是不可能遇见了,远眺那丝红晕聊以自慰吧。走在细沙上,周围安静的只剩下你自己的喘息声,雨后的清风吹拂着衣角,脚下除了有些湿凉的沙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丛不知名的干草。甩下同伴执拗地一路向前走,有一两对人在遥远处平行着向前走,细细的说话声传过来。真想就这么走下去,不需要知道会走到哪里……

      20:00的晚餐时间,我们桌上新来一位小姑娘,独自一人好几个月了游荡了好几个国家,浓妆下看不清年龄,共进晚餐嘻哈玩笑,第二天也和我们一队骑骆驼去了沙漠。晚餐的正餐是烤鸡肉,点了红酒,五个女人举杯浅斟,草编的灯罩下晕暗的灯光里自得其乐。餐后户外已经燃起了篝火,波波族人的手鼓一声声的应和着唯一的弦乐,火堆前已经围坐了一些人了。那晚估计整个帐篷区域大约十多个入住的,除了我们五个,跟我们介绍清晨日出的那一对外,还有一对西班牙的基友,另外还有两三对人,这会差不多都聚在了火堆前。随着鼓乐声,有提着酒杯看着火光发呆的,有和身边人低声笑语的,有和着音乐在一旁轻轻摇摆的,波波族人则拉着大家围着一圈手拉手的群魔乱舞,间或的仰天嘶吼一句“Africaaaaa”,那声音听不出雌雄,尖锐、诡异、原始的鸣叫,在那四周漆黑的篝火前甚是应景,却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闹腾了一阵便回屋了,篝火差不多在12点也陆续的散了。心念念的星空此时还是稀稀拉拉的可见一些,脑海中那美丽的银河还未出现。做好准备想着半夜起来去看的。可怜我连手机也不在,连时间也是未知,趁同屋的香草睡着了,熄灯后,拿着她的手机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12:30,1:00,惊醒后披衣出了帐篷,屋外已经静悄悄了,只剩下帐篷外的路灯还亮着,夜空的星星好多好多了,却还是没有那璀璨的银河。心想着可能是路灯太亮了,走出去几步,未曾全醒的双眼很难看清楚周围,除了地灯,帐篷区尽头的路口有两盏直立半人高的路灯,隐约的光影下看着迷糊竟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有人矗立在那里。一个人怯怯的只望了一眼就缩回来了。回到屋里又辗转睡不着,看一旁的香草睡得好熟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虽然星星很多很美,但没有银河啊……直至3:00,难道就这样睡过了这个千山万水来看的沙漠星空?不甘心的叫醒了香草,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帐篷区的周围,只有小虫子的低鸣声,暗影中的沙漠有些危机四伏的感觉,那一刻真是好想念阿里啊,如果他在,就可以带着我们走远一些,也许就可以看到银河了。遗憾中,我们还是静静的相互依靠着望着那夜空,“流星——”确实,有流星划过夜空,来不及许愿……

第二天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同伴来叫醒声,生生的被拉出睡意迷蒙中,感觉身子好沉重啊,一件件的穿上最保暖的衣服,做梦一般的走出帐篷。空地里,骆驼已经跪着等候我们了。排着队一个个跨上驼背,那庞然大物就摇晃着站了起来,举着你到了很高的视角,睡意一下子就不见了。周围还很安静,淡淡的,东面已经有些微微的发白了。驼队在几个波波族小哥的引领下,走向沙漠深处。到了一处平坦处,眼前便是微光中的连绵的沙丘了。下了驼背,脱了鞋,沿着沙丘走起来。

沙漠的沙越来越细密,赤脚踩在沙上,细的不觉得有颗粒,而是些粉状的堆砌。静寂的沙丘在顶峰处像刀口一般锐利,刀刃以下是被风吹得波纹各异的沙坡。我们走在刀刃上,天已经越来越亮了,沙的颜色也慢慢的从淡黄色成了土黄到红色了,那种亮橙橙的红在清晨的湛蓝的天空下异样的艳丽。

走在沙坡上,沿着坡向上走,喘息的厉害,深一脚浅一脚的任由东歪西倒的,看自己的足迹蔓延在这一夜静寂后的沙丘之上,像湖水被一颗石子,惊扰了一般的蔓延开去。这样爬到坡顶,一行9个人在坡顶一字排开坐着面向东面,静静的等着日出。

然后就是各种摆拍,各种东奔西挪的跌跌撞撞,待阳光已经有些温度的照着了,才在骆驼小哥的催促下下山了。从坡顶向下,我选择了放开自己,奔下来,那种奔腾随意的畅快也就这里可以体会了,即使摔一跤也是满目的细沙围绕,即使滚下去,也没有任何的磕碰,只有细沙缓缓的淹没你……

回到骆驼停留的地方,又上了驼背,缓缓的回到营地,早饭后收拾行李便准备告别了。一夜未眠的困顿感一阵阵的袭来,阳光已经火辣辣的了,还有半小时的空闲时间,便坐到了面向沙漠的一个躺椅上,背向着初升的太阳盘腿而坐。不用回头,太阳将它的热烈洒落在我的背上,暖暖的呵护着颈椎腰背,眯着眼眺望着早晨走过的路,这会儿已经归于自然了,遥远的看到有一个小黑点慢慢的忽隐忽现,估计是送货的骆驼在走近,走了好久都没到。嗡嗡的有苍蝇在四周不甘寂寞的环绕,想起小时候的午休时间,大人们的呼噜声夹杂着苍蝇的嗡嗡响,有一丝遥远的睡意在慢慢靠近自己……

还是那个脏辫小哥,载着我们还有我们的行李,我的满满的困意,还有她们手机里满满的美照,出了沙漠。看到阿里在路边等我们,顿觉亲切。上了熟悉的大奔车,阿里的声音又弥漫在周围,一切又那么熟悉起来,那困意又一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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