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病一旦发作，致死率100%，此病可防不可治。我国属于狂犬病疫区，每年死亡人数400以上……”

    晚上九点多，翻着手机里关于狂犬病的信息，小绵很焦虑，她刚才回小区的时候去喂流浪猫，却被猫抓破了手心，出了血。

  “猫抓伤不可不重视，尤其是流浪猫带病毒的可能性高，某地71岁老太被流浪猫抓伤后未做处理，发狂犬病去世……怎样辨别流浪猫是否携带狂犬病毒……”

    更大的焦虑袭来，回忆起抓伤自己的狸花猫凶狠的眼神，"狂”字用在它身上似乎很贴切，小绵觉得胃在烧肚子痛想上厕所。咨询了一个养猫的朋友，对方咨询宠物医院的专业人士，给的建议是尽快去打疫苗。小绵用酒精洗手液洗了手，在网上下单了碘伏。

    “老婆，来听听我这曲弹得有没有进步。”小绵的老公L在钢琴边喊她过去。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小绵几乎哭出来了。

  “你怎么了？”老公来到身边，小绵终于忍不住哭着跟老公说了被猫抓的事，L却噗嗤笑了，“呦，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我看看伤口，这么小，没事的。”

    不一会儿，碘伏到了，L帮着涂了涂，似乎觉得小绵小题大做，但在小绵讲诉了狂犬病相关信息后，他表示等会就陪小绵去最近的5公里左右的犬科门诊指定医院去打疫苗。到医院时发现深夜来犬科急诊的还不少，疫苗有两种，都不在医保范围，医生说差别主要在不良反应，好的贵的不良反应的可能性低很多，小绵当即选了贵的，但是居然要打5次，比便宜的要多跑两趟。在L的陪伴下三角肌注射完疫苗，待了半小时无不良反应，回到家已经凌晨12点多。

    L很快睡着了，小绵却几乎整夜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天亮前终于睡着了，却做了奇怪的梦。一群人在教室里从窗口往外放孔明灯，孔明灯从窗外的走廊网上飘的时候，火碰到了暴露的电线，走廊的电线连着室内的电线，刹那间室内有闪电，仿佛将要爆炸。小绵从梦中惊醒，天微微亮，爬起来一看5点钟。

    焦虑，焦虑，莫名的焦虑越来越重，小绵打开手机搜索着狂犬病相关的信息。“如果伤口是三级暴露，不仅要打疫苗，还要在伤口处注射免疫球蛋白，否则如果病毒侵入脑神经比疫苗在体内产生抗体的时间快，就会发病身亡，疫苗在体内需两周左右才能产生数量明显的抗体。”小绵不禁想昨晚医生为啥没让自己打免疫球蛋白？ “某地某31岁女子被狗咬后立即打了疫苗，但依然狂犬病发身亡……某地7岁男孩面部被狗咬，5天后发病身亡，男孩同时打了免疫球蛋白和疫苗……” 看到这里小绵更怕了。自己会不会过几天就病发身亡了？！

  小绵叫醒了L，但L又噗嗤笑了，觉得自己的老婆真是喜欢没事瞎想，绝对是闲得无聊才会这样。L去上班之后，小绵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方脸和两颊的晒斑、短发、平胸、细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臂：三角肌上注射疫苗的痕迹、疙瘩斑点还有些死皮的皮肤、手上的抓痕。对自己身体特征的接受过程挺漫长的，此刻的小绵真心觉得身体上的这一切还不错，但这身体意识这一切可能过几天就被狂犬病消灭了。

  小绵陷入后悔和自责，上周为什么要去朋友家，又为什么要接受朋友给的猫零食，平时亲近温顺的流浪猫小白为什么不见了只剩凶狠的梨花，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从北门回家经过那里，为什么小区昨天铺路路上都是沥青使得自己把手伸近些避免食物落在沥青上……一切的一切，无数的选择与巧合造就了自己被猫抓了可能得狂犬病身亡这一事实，2020没有在新冠中中招倒下，反而被猫给灭了……

    重度的焦虑感依然在，巨大的恐惧感也来了，如果真的只能活几天了怎么办？ 遗嘱，噢，对了，必须立刻写遗嘱。右臂三角肌还在酸，右手伤口还在，小绵只好用左手开写。写着写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让亲友别伤心要珍惜生活，别给自己办葬礼骨灰撒大海，希望自己如果有来生要继续在心灵成长的路上向前。小绵把写好的遗嘱拍照发给L，L问小绵难道没有什么单独要对自己说的吗？答案是真的没有。L问如果真的快死了，有什么心愿想实现吗？小绵想了想，还真没有，唯一的心愿可能就是觉悟了，然而觉悟并不是靠追求来的。然而小绵多么怕死啊，恐惧感包围着她，她这个经常禅修的人贪爱似乎越来越多啊，异常舍不得这世界，最舍不得的就是自己的这个身心。

    合上写遗嘱的本子，小绵来到L刚买不久的二手钢琴旁，学着L的样子想按按琴键缓解下焦虑，胡乱按了几下后又掉下了眼泪，捂住脸大哭了一会。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黑白键缝里爬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小虫，小虫在琴键上绕着螺旋状，然后突然飞起来了，变成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屋里飞来飞去。小虫突变蝴蝶？天呐，这不会是狂犬病的前兆幻觉吧？ 小绵惊吓着突然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