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似曾相识燕归来

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遇见周子明,吃完晚饭的林落落溜着拉布拉多在南湖公园散步。放在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还没有来得及问对方是谁,就听见对方说:“小落,你转过头看看。”

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叫过她小落了,熟悉的亲朋好友都是落落,落落的叫她。能够这样称呼她的,只有周子明一个人。

她缓缓转过头,便看见了周子明。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她似乎看见周子明睛里藏着的含情脉脉。

她想,那一定是错觉。

直到周子明手里牵着的金毛跑到拉布拉多的身边,很快两狗便滚在了草地上,周子明开玩笑的凶了一句金毛:“小毛,你怎么这么主动呢。”小毛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立马跑到他的身边围着他转圈圈的跳。

两个人久别重逢的画面因为有了两狗而变的没有那么尴尬,那一句“好久不见”也直接忽略没说。

那种烂大街的文艺情节并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们围着走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偶尔有自行车从他们身边掠过,穿着情侣服,朝气蓬勃。自行车上的男生突然转过头对女生说:“以后我们也要一人养一只狗,踩着落日的尾巴跟我们的狗一起溜达。”没能听见女生的回答,因为她们已经骑远了。

很显然,她们被别人误会关系了。

林落落脸己经红到了耳根,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仓促的逃跑了。

这一切都来的太猝不及防,让林落落乱了方寸。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出神,电视里播放着金鹰卡通频道的《熊出没》,她也懒得换台。

直到门被钥匙声打开,是吴卡回来了。

吴卡手里提着一袋水果,放在她的怀中。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对林落落说:“刚才经过水果店发现还没有关门,就顺便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榴莲。”她用工具把榴莲打开,臭味顿时散发整个客厅,吴卡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以工作一天累了为由,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都被林落落收尽眼底,他对她的好,她何尝不知道呢。

所有人都说,林落落真是好命。毕业没几年就遇见了一个多金又多才的钻石王老五。林爸林妈更是欣喜的不行,整天跟小区里的人吹捧,没过多久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了,一个个登门拜访。

不是这个有困难就是那家的儿子工作有困难。

总之,没有什么好事。

而这些繁琐细小的事吴卡都一一为她解决了。

所有人都说,吴卡真是个好男人,林落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林落落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或许,她真的奢望的太多了吧。

次日清晨,林落落顶着熊猫眼进了厨房。

餐桌上摆放着吐司面包和牛奶,上面贴了张便利贴。便利贴上写:我先去上班了,记得吃早餐,微波炉里还有加热的粥。

她啃面包啃到一半,手机又响起一串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原来是快递电话,还以为是周子明呢。

拿快递回家的路上,再一次响起陌生号码。而这次,真的是周子明。

他听她的口气,就明白她并没有保存他的电话号码。他约她周日去看陈绮贞的演唱会,林落落一时间愣住了,没想到事隔今年,周子明竟然还记得这个承诺。

学生时代的她们,整天接触的就是课本书,唯一苦中作乐的就是陈绮贞的音乐。有一次也是陈绮贞开演唱会,奈何那天上学去不了。

周子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在她面前晃了晃两张演唱会门票。他冲她调皮的眨眼睛,说:“小落,我们逃课吧。”

林落落没有答应,后来成为了两个人的遗憾。林落落有些责怪自己的懦弱而失去看演唱会的机会。周子明好哥们一样的揽过她的肩,看着天边弯弯的月亮对她说:“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总有一天会去看演唱会的。”林落落接受不了这种亲昵的动作,别扭的耸动肩膀,等周子明放下手,她一鼓作气的说:“我们以后一定要去看陈绮贞的演唱会!”说完,伸出了小姆指,拉钩上吊不许变。大姆指盖章,这是关于未来的约定。

隔着轰隆隆的时光,这个诺言最终还是实现了。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她站在演唱会进场口等周子明。夜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很快,有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身上,为她抵挡风寒。

好像时光倒流,她们都只是学生时代天天腻在一起的情侣,牵牵小手,吹吹晚风。

从这种错觉中抽离过来,她把大衣还给他。踩着高跟鞋咚咚咚的走进了演唱会现场。周子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他手臂上搭着那件大衣还隐隐散发出她洗发水的味道。

很香,却猜不出是什么牌子的。

演唱会很安静,陈绮贞抱着吉他静静的唱歌,有些资深歌曲迷感动的落了泪。当舞台所有灯光都聚集在陈绮贞身上时,她开始唱:你看过了许多美景/你看过了许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你品尝了夜的巴黎/你踏过下雪的北京……

在陈绮贞令人沉醉的声线里,林落落终于问了他“周子明,你当初为什么离开呢?”这时好巧不巧的唱到:你熟记书本里每一句你最爱的真理/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却说不出在什么场合我曾让你动心/说不出离开的原因……

歌词应景的让周子明陷入了回忆,那段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2001年的深秋,树上最后一片黄叶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后跟一大堆叶子躺在地上。周子明的父亲推着摆摊的车,车轮碾过那些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自行车上写着――正宗臭豆腐,五元六片。

是的,儿童时期的周子明放学后就跟着父亲买臭豆腐。那也是寻常的一天,普通的不能再平凡的一天,却因为林落落的出现,为他们的往后铺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刚上幼儿园的林落落走到了半路上拒绝让妈妈送回家,坚持自己走回去。好说歹说林妈妈终于答应了,可林落落这个模糊鬼还是走错了路。

她停在车摊前,怯生生的看着他们父子。起先是周父问她,要买臭豆腐吗?今天我们收摊买不了了,小朋友。

她不吱声,看到了站在周父身边的周子明。林落落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眼睛里黯淡的光依稀明亮起来。

林落落跑过去牵着他的手,说:“周子明,我是林落落啊,我迷路了,可以送我回家吗?”林落落在六一儿童节表演舞台上见过周子明,他穿着闪光亮片唱《小小少年》。生性古怪的周子明压根不记得班里还有这号人物,冷漠的推开了她牵着的手。

周父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蹲下来问林落落:“小朋友你知道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吗?”林落落差点流泪因听到这句话而止住泪水,她流利的背出一串号码,在嘟的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几分钟不到,林妈妈就赶过来了。像失物招领一样的把林落落带回家,还忙不迭的给周父道谢,说有机会一定请他们吃饭。

回家后这件事被家里人搬出来嗑瓜子闲谈的时候必不可缺的话题。林落落因此对周子明留下了阴影,一想到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神情她就有点惧怕。

升到一年级,她们仍然被分到一个班。周子明还是一样我行我素,从来不跟别的同学打交道。

一个人太过于有特别或者优秀总是容易遭受排挤。

周子明就是。

虽然同在一个班但是说的话用十个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他们的关系一直这样持续到了小学五年级。

跨过这道阻碍是在一个平凡的星期四,轮到他们两个做值日生。林落落背对着周子明,右手随着黑板擦摆动,黑板上的粉笔灰细细掉落在周围。周子明拿着扫把去把走廊扫干净,他无意间抬头看见一抹夕阳的余晖洒在教室里,打落在林落落的身上。他像着魔一样嘴角弯弯上扬,露出好看的弧度。

这一行为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时,教室里的林落落大声的问他:“你弄完了没有?”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摇头或是点头,假装云淡风轻的回答:“扫完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嗯?”林落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比平常慢半拍的走出了教室。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等走到自行车停车的地方,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说:“林落落,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家吧。”说完,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示意她坐上来。她愣头愣脑的坐了上去,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好像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万年冰山昨晚居然跟林落落一起回家了,被班里人昨晚撞见这一幕的人围成一圈,小声讨论。这个信息量犹为惊人,班里一时炸开了锅。

当事人林落落正赶在上学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刚踏进教室门,就收到了众多人的目光礼。她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吴京急匆匆的走到她的身边,跟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落落觉得好笑,只不过是一同回家而已,都能在班级里掀起轩然大波。这时被称为万年冰山的周子明也来到教室,他无视周围的一切闹腾,径自坐到自己位置上,翻开数学书的第102页,转动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格格不入。

那一次一起回家后,他们两个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吃饭的时候,周子明不再是一个人一桌,体育课也是林落落跟他一组,诸如此类。总之,他的生活里占了她的一席之地。慢慢的,被大家称之为“万年冰山”的周子明开始慢慢融化了。

但只是对林落落一个人这样,对别人还是一样爱搭不理。吴京不能接受林落落的生活圈里多了一个周子明,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给她灌输“他是一个怪胎,离他远一点”这种毫无道理的观念。林落落充耳不闻,吴京从小学五年级一直跟她说到初一。

“今天吃饭我们两个一桌吧,不要带上周子明了。”吴京用课本挡着脸,小声的对她说。林落落没有搭理他,吴京依旧不死心。直到老师的粉笔准确无误丫砸向吴京的额头,引来全班哄堂大笑。

食堂里,吴京、林落落、周子明三个人一桌。气氛有些不对劲,周子明只跟林落落说话,吴京一个人被晾在了一旁,闷闷不乐。周子明说他下个星期就要准备数学比赛了,林落落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了周子明,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亮说:“周子明,那你好好加油啊。”吴京在一旁听了牙齿都要酸掉了。

毫无疑问的周子明数学比赛中得了第一名。他拿着比赛得来的钱,请林落落来天台喝饮料啃鸡爪。颜色鲜艳的饮料被周子明咕噜咕噜喝进嘴,他拿出mp3随便放了一首陈绮贞的歌。天空掠过几只飞鸟,层层叠叠的房子在温柔的晚风中显得详宁静。林落落歪着脑袋看向他,问他:“这是谁唱的,好好听。”他马上赞同她的话,告诉她这个歌手叫陈绮贞。

后来,她们约定好了有机会一起去听一听她的演唱会。

她们谁都没有料到,这个约定过了好些年才圆回来。

时间悄无声息过的很快,屋门前的那棵槐树刻上了岁月的年轮。周子明就是站在那棵树下,肩膀上有从树缝透过下来细碎的光。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周子明说:“小落,我要走了。”

轻风微微一吹,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

那些细小的光在周子明肩上跳跃,林落落眼睛有些朦胧,有些看不清周子明的脸。她哽咽的问他:“为什么?”他嚅动了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他欠她一个离开的理由,一直没能揭开他突然离开的迷底。

那以后,她的生活好像空了一样。吴京还是一样围在她的身边,林落落何尝不知道吴京的用意呢。只是一个人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林落落除了周子明以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被舞台上陈绮贞的音乐声拉回了现实,回到林落落问周子明问题的那刻。

周子明说:“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说不好,有机会找个时间跟你说吧。”

演唱会结束后,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林落落坚持想要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其实是想多跟他呆一会吧,骗不过自己心,原因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他们买了几瓶瓶酒,几包鸡爪。在周子明的家里喝的畅快,落地窗外是被月色包围着温柔的世界。

原来,周子明从小那么孤僻是有原因的。他的母亲嫌弃周父太过于碌碌无为,而周父只想过好小日子,一生平安便行。

两个人因为志愿不一致而分道扬镳。周子明生下来就缺少母爱,性子冷漠而拒人千里。多年后,周父得了肺癌晚期,咳嗽得厉害。以家里的经济情况,怎么可能付得起这么大的一笔费用,连做梦都不敢想。

无奈之下,周子明拨打了那通越国界电话。好在,她的妈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把他们接到了国外。

在当时那么骄傲的周子明怎么可能跟林落落说出这些话呢。他本想一走了之,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了别。

出国接受治疗的周父还是没能活过最后一个夏天。周子明在一夜之间好像变成了孤儿,他并不习惯跟自己的亲生母亲相处,说话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他的母亲变成了他的监护人,在美国生活直到读完大学,才回国找工作。也许是命运的眷顾,让他还能跟林落落见面。

木地板上的酒瓶子东倒西歪的倒在那,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投在他们身上,林落落躺在周子明的怀里,睡的很香。

眼睛轻微动了,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扇动着。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周子明熟睡的侧脸,这感觉真好。

她蹑手蹑脚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他最后一眼,轻轻关上门。

回家后,吴卡坐在沙发上等了她一夜,林落落手机里有99个未接电话,都是吴卡打的。而昨晚的林落落只回了一条短信给他:不用担心,我可能晚一点回去。然后把手机给关机了。

她没想到,他会等她一夜,黑眼圈很是明显。林落落想早一点结束这一段恋情,她这样,对吴卡很不公平。

吴卡刚想问她一晚上都去哪了,知不知道他很担心。可话还没问出口,他的耳朵好像选择性失聪了一般。

因为林落落说:“吴卡,我们分手吧。”

“嘀”微波炉加热的吐司面包好了。吴卡笑眯眯的说:“我为你准备好的早餐已经好了。”他起身准备去拿,手臂却被林落落抓住了。林落落两行眼泪在脸上流淌,吴卡,放过彼此吧。

从吴卡的别墅里走出来,阳光灼热的刺眼。她几乎是飞奔着跑到了周子明身边,狠狠的扑向他的怀抱里。她说,周子明,我们在一起吧。周子明用手摸摸她的头,用甜到像吃了N颗糖果一样的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过的前所未有快乐,他们用手撑着脑袋看云卷云舒,晚饭后一起去溜狗,他们还计划一起去爱尔兰旅行。

在计划好旅行的第三天,林妈妈就找上门来了。

没有人会傻到放弃下半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只要林落落嫁给吴卡就可以过上这种万人瞩目的生活。

但偏偏,她选择了最冒险的那条路。

林妈一巴掌扇过去,脸上烙上手掌印,赤裸裸。周子明在傻眼的第一反应后就是把她护在身后。

闹了半天的结果就是林妈气急败坏的走出去了,“澎”的一声关门声响,打在了她们两个人的心里,令人焦虑不安。

即便是闹了这一出,林落落还是不打算跟周子明分开。旅行也如约实行中,她并没有跟周子明说她和有关于吴卡的事情,所以周子明只是单纯的以为林妈妈不喜欢他而已。

可老天不会因为你们的真情而放过任何可以错杀一对情侣的机会。

那一场命运的对峙是吴卡亲手策划的。在去爱尔兰的第六天,林落落头脑撞到硬物而被医院判定为短暂性失忆。

而自从案发结束后,周子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医院陪着她的,一直都是吴卡。

她也就没有任何怀疑的相信了吴卡是她未婚夫的身份,只是每当听到手机里原本就下载的陈绮贞的歌曲,心里某一处柔软的地方都会有一丝触动。

她问吴卡,这首歌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吴卡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什么意义,你既然听了不舒服就删了吧。”说完,他拿过她的手机,点击删除歌曲键。

那么一瞬间林落落心里有过失落,她说不上是为什么。

最近林落落一直做同一个梦,梦里一片荧光棒,舞台上的歌手抱着吉他安静的唱歌。在她旁边的男生偷偷的挽住了她的肩膀,她扭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梦里面,她努力想要看清身旁男生的面容,越是努力越是吃力,结果都是徒劳。她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吴卡有没有跟她一起看过演唱会,可吴卡总是沉默不语。

那个频繁就会做到的梦,因为没有一点线索不得不被林落落暂时放到一边。

眼下要操心的是她跟吴卡的婚礼,临近日期越来越迫在眉睫了。为什么要说迫在眉睫呢?因为林落落并不想嫁给吴卡,她想,也许在还没有失忆之前可能很爱他吧,但现在,她感受不到一点点心动。可看母亲比自己还要高兴,她就开不了口。

该来的总会来。

婚礼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但丝毫不影响婚礼的举行,有钱人就是豪,整个现场布置的金碧辉煌。他说,林落落,我只想给你最好的。林落落看了看自己手指佩戴金光闪闪的戒指,她本应该开怀大笑,可心里面却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很难受。

她最后牵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让他安心。

当教父说道:“吴先生,在你面前的是端庄美丽、温柔娴淑的林小姐,请你拉起她的手望着她,用心温柔的对她说:来我们一起走。你愿意牵着她的手走一辈子吗?”

吴卡拉起林落落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深情,他笃定的说“我愿意。”

教父接着主持婚礼:“当年华逝去,当你的妻子青春不在,容颜凋零,你是否还能牵着她的手与子偕老吗?”

吴卡的那句“是”还没有说出口,大门被一把推开了。地上是从门外照进来的一束光,一瞬间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推开在那扇门的男人身上。

看样子,那人来者不善。

因为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林落落,今天我要带走你。”

全场哗然,谁这么大胆跟吴家少年抢婚?

那人穿着普通,但是整体看上去干净,只不过面容有些憔悴。

在众人都是一副“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情况?”的状态下,站在门逆光地方的男人身后突然多出了十几个人。气势汹汹。

他们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新娘身边,一起抬起她就跑。

于是,位于在A市的街边最繁华的地段,有一群男人拖着一位穿婚沙的女人在街上狂奔。看热闹的人群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第二天电视上播放一则新闻:昨天下午三点过十二分,多名男子抢一位身穿婚礼的新娘。主持人旁边是监控视频,虽然都被打了马赛克,当事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而当事人这边,周子明在介绍自己N多遍后,林落落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他不得不接受林落落失忆了这个事实。

他每天都会跟林落落说起她们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去哪一家店喝过奶茶,牵手溜狗在南湖公园散步,她们常听的陈绮贞。以及……去爱尔兰旅行的目的。

她们原本偷偷打算在爱尔兰结婚的。

因为那是一个不允许离婚的国家,在那里离婚是犯法的。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在一个徐徐晚风吹过的傍晚,林落落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吴卡的短信:落落,对不起,我想了很久,我记得去自守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好好的,要幸福。

过几天后,林落落在厨房捣鼓,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周子明在客厅看电视,打广告后随手换频道,突然看到本市新闻播放:吴市集团因贪污而被拘捕。

所有的故事好像都已经落暮,这时厨房里的林落落在哼薛之谦的歌:“故事已经说完,我也懒得圆满。”

屋顶上有两行大雁飞过,投入晚霞的怀抱。

明年,它们还会再回来的吧。

而有些人,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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