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小河

    小镇西头,有条沙河。宽宽的河床上铺满了金黄的沙子,小脚丫踩上去,一脚一个小浅坑,后脚跟儿还没落地,另一只脚已迫不及待奔向前方,孩子们想尽快跳进眼前欢快流淌的小河。

     小河的水好清啊,太阳光透过河水照到金灿灿的水底,一条条游若无依的小鱼儿,一簇簇随水草飘浮着。顽皮的孩子一脚踩出一个小沙窝,惊扰的鱼群复又悄无声息飘游到别处去了,它们才不管刚才那个气恼的小脚丫呢!

    明晃晃的大太阳刚照到河面上,孩子们就早早跳到了河里。男娃儿们用沙垒起一座座房子,冲掉,再重新来过;女娃儿们从水边采来水草,做成帽子戴在头顶,露出一个个小绿脑瓜,被水和沙冲着向下飘啊飘。

    蓝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好像奶奶种的棉花一样美丽,风儿呼啦啦的吹着河岸上的庄稼和茅草。通往小镇的路上,偶尔会走过牵牛的老人,牛儿在河边贪婪地吃着水草,老人抽着旱烟蹲在河边等着。挂在牛颈上的铜铃“咣当咣当”响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消失在河岸边的绿庄稼里。

    太阳快到头顶的时候,河边开始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大人们打着雨伞,戴着草帽到河里洗衣服。女人们家长里短的嬉闹声,伴随着木锤敲击石板的“邦邦”声,沙滩上慢慢铺满了花红柳绿的床单和衣服。孩子们开始忙碌地跑来跑去帮忙晾衣服、收床单。

    突然,河岸边有戴草帽的行人吆喝着,“谁谁谁在这里不?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哩!”,原来是镇上开药铺、裁缝铺或什么营生的妇人让路人捎话儿呢。那些被叫中的孩子收拾好捡来的石头和河蚌,不情愿地缓缓走回家去。

    午后的时光闷热又漫长,知了在梧桐树上刺耳的尖叫着。门缝里偶尔传来一声猫叫,那些假睡的孩子就蹑手蹑脚溜出去,相跟着大部队去河里玩。

    夏天的天,小孩子的脸。前一会儿,还是太阳炙烤,云朵飘飘,却突然乌云翻滚,闪电扯着轰隆隆的雷声就来了,孩子们吓得“哇哇”乱叫,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扯着更小的,一群群鬼哭狼嚎往家里跑,跑着跑着,头顶的雷声和雨点都没了,大大的太阳还在头顶挂着呢,刺得人睁不开眼。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倒转头再次冲向河里,河面又开始喧闹沸腾起来。

    夜晚的小河,月色朦胧,河岸两边飘荡着凉凉的微风。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到小河去冲个凉,上游被庄稼遮挡住的是女人和孩子们,河道拐弯儿处是他们的当家人。小河多忙碌啊,她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倾听着女人们琐碎的抱怨和唠叨,照顾着玩耍的孩子们,又帮那些干了一天重活的男人洗去疲惫。

    弯弯的月牙儿一点点挪过去,淡灰色的夜也困了。小河送走最后一拨儿孩子,也在沙沙摇晃的庄稼声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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