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我开车和后座的儿子聊天。聊着聊着，我对他说：“我喜欢你调皮。”
“什么？！你……喜欢……我调皮？”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反问。
我：“是的，你调皮的时候很可爱。”
他：“可爱？？”
似乎他收到了一份神秘礼物般，惊喜、好奇、又带着小确幸。
我问他：“你喜欢自己调皮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啊！”
看来这小子压抑得不轻，周围的人包括老师时常会夸他“乖”，我是很避讳这个字的。因为这会让我回想到自己小时候，一直被教育要“乖”，在早期某种程度上我是一个“乖”到让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的状态：压抑、不敢和大人反抗、不会发自内心地笑，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木偶人，体会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做一个“乖孩子”，不给大人惹麻烦似乎成为我早年唯一重要的事情。我已经尝尽了“乖”的苦恼，以至于长大后做自己还被认为是叛逆。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只是个被贴着“乖”字标签的不快乐小孩，作为母亲，我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陪伴他的日子里支持他找到自己，做自己，成为他心中的自己。我不需要他为了我的意志活着，他有思想，有感受，他是完整的。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口头禅经常会出现“我感觉……”，为此我深感欣慰，在我们的日常对话里这样的语句出现频率很高：“我感觉不舒服”，“我感觉不开心”，“我觉得有点黑我害怕”，诸如此类……每当他和我说及感觉的时候，我会去体会他当时的感受，而不是盲目鼓励或者无视他的体感。当他在这部分得到了支持，也会更多地和我聊及自己的感受，虽然他有时也会有不愿说的“小秘密”。
也正是因为他的感受作用，在有一天我把三个玩具同时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说：“我觉得三个有点多，买一个就好了。”我当时有点诧异，在后来的聊天中我发现，原来是这个玩具对他有些难，他想要更简单的。他懂得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做选择，而不是头脑，这是我近来最大的收获。关于这个部分，根据自己的感受去直接做选择，我自己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才完成。
开学了。在老师眼里他都是一个乖孩子，我前几天和他聊天：“你知道妈妈送你去幼儿园是做什么吗？”
他：“不知道啊。”
我：“我送你去幼儿园是去玩，去通过你们做的工作学习新技能，去认识新朋友，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学习，不是让你去仅只是做一个乖孩子。”
他：“可是那样老师会生气的。”
我：“因为老师要照顾你们全班小朋友，没有办法顾及你们每一个人，老师为了管好整个班级所以会有些规定，所以有时候你会觉得老师的要求严厉。你有一些不确定能不能做的事情先和老师说，好吗？”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说他最近的变化，刚开学第一天，老师说他放假除了长高整个人更活泼开朗了。
他没事总是和我闹腾经常挠我痒，把小东西藏到我的鞋子里，我：“你能不能不欺负我？”
他：“不能啊，因为我想和你玩。”
我……“欺负”原来是他和我互动游戏的方式，有时的情绪是他觉得安全的释放。
前段时间爸妈带他出游，我们打电话妈妈总是带着疼爱地和我投诉：“你儿子最近太调皮了。”当然这个“太”的程度是和他之前的“乖”做对比，我心里暗自高兴，孩子的天性终于开始释放了。
这几天我妈又“投诉”：“我说你儿子‘你太调皮了’，他说‘我喜欢你说我调皮’”，我满心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