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季节

  那是立秋前一天,星期天,天气晴朗多云。

  热恋中的林朋和杏子去附近的游乐园玩,虽然游乐场很多人,但是碰碰车,过山车,还有旋转木马,都让杏子很开心。

  两个人玩累了,就在路边的石板凳坐下喝水,休息。杏子说想去上厕所,大汗淋漓的林朋坐在原地等她。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杏子还没有回来。

  林朋开始打她电话,无法接通,发信息也不回。

  林朋跑去厕所,那里人山人海,行人摩肩接踵,来来往往。左右寻找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林朋问厕所出来的人,都说没有见到这样穿着的女孩子。

林朋打电话给她的闺蜜,她的闺蜜说没有看见她。他打电话给她的父母,依然说没有看见她。

  林朋一时心急如焚,跑遍了整个游乐场,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朋立即打车回家,出租房里也是空的。

  他心想:为什么你要走,消息都不留一条。

  他想得头晕脑胀,趴在床上,床上全是杏子头发的香味,林朋一直看着手机,希望有新讯息是她传来的,但一直没有。林朋翻阅了她所有的通讯软件的私人空间,都没有发现新的消息。

  事情过去一周,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向朋友打听她的消息,但是又不敢告诉她的父母。仍然没有她的半丝踪迹。

  终于他的朋友明子打电话过来。

  “喂,林朋吗?杏子还没有消息吗?”

  “是啊。”

  “有没有报警?”

  “没有。”

  “那我这里有一个朋友据说能帮你找到她,你有空吗?”

  “真的吗?”

  “真的,如果你明天晚上八点有空的话,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茶餐厅的卡座那里。在那里等我们,我和他会在那里找你。”

  “好。”

  林朋心里满怀期待,感觉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丝微光,希望这丝微光是真正的光明。

  第二天,林朋如期在茶餐厅卡座那里坐着等待他们的到来。

  不一会儿,明子和一位身穿黑色衬衫,留着胡渣,穿着灰色彪马运动鞋的人走过来坐下。

  明子喝了杯水就说有事先走了。

  胡渣男先开了口:“你就是林朋?”

  “嗯。你真的能帮我找到杏子吗?”

  “可以,但是事前你要付一笔酬金。”

  “多少钱?”

  “大概十五万,这十万是花在寻找她过程上面的,五万块是给我的酬金。”

  “现在给么?”

  “你可以银行转账给我,这是我的账号。”

  他把一张纸条按在桌子上,挪过来。

  林朋收下这张纸条。

  “具体是通过什么方式寻找的?”

  “暗网。我只能透露那么多,三天后,我们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见面,先告辞。”

  “这能有把握吗,你知道我很心急。”

  “到时候会告诉你。”

  然后那个胡渣男便起身,推门出去了。

  林朋心里有点起疑心,跟了出去,推开门,发现胡渣男就在门外,吓林朋一大跳。

  “不要跟着我。”

  “没有跟着你,我去银行转账。”林朋哆哆嗦嗦地说。

  三天如期而至。

  林朋依旧坐在那个卡位。

  明子一个人推门走进来,步伐轻快。

  “怎样,有结果了吗?”

  “有了,在这里。”

  明子拿出手机,上面是地图,上面显示的十字锁定了一个坐标。

  “这里?”

  “是的,我那个朋友告诉我,她被一个拐卖人口的组织拐走了。这个坐标我已经发给你了。”

  林朋紧张地站起来双手抓紧明子的双臂,大声地说:“那她现在还安全吗?”

  隔壁桌的客人都望着林朋和明子。

  “呜~冷静冷静,林朋。”

  林朋慢慢地坐下,用拳头轻捶墙壁。

  “林朋,她可能要被运去越南,一个毒枭的手上,那个毒枭外号叫白鼠。”

  “那她现在到白鼠手上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那个朋友说可能还在运输的路上,因为边境查防都比较严,所以要挑时间,但是目的地就是这个坐标。”

  “那报警有用吗?”

  “应该没用,那里是边境,很乱。”

  “我那个朋友告诉我的就这么多,你也节哀吧,这是没有能力改变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走吧。”林朋低着头,热泪一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桌子上,晶莹剔透。

  林朋回到出租屋,坐在床上,不断地用拳头击打墙壁,手流血了也不知道。这无助的感觉像让他掉进一个深渊,而且还在不停地下坠,似乎无穷无尽。

  忽然,他想起了发小,宜海,自从那年一起出来闯,在车站分开,林朋去了南方,他去了云南,就一直没有见面。

  后来联系才知道他在云南那边做走私,赚了不少。

  他立即打电话给宜海。

  “喂?宜海吗?”

  “是啊,你是?哦,阿朋啊。有没有空来云南看我啊,现在我们不用吃泡面啦,你过来我带你享受人生。”

  “我有件事求你,见了面跟你说。”

  “什么事?很紧急吗?”

  “我现在开车过你那里。”

  “好,我发给你个地址,你过来就可以。”

  林朋开着车,上了高速,道路两旁,从繁华的都市大厦林立,到巍峨的崇山峻岭,那如恶魔影子般的黑色山林架在道路两侧。

  天渐渐明了。

  林朋开车来到那个地点。

  那里是一栋坐落在深山的大型院落,外有围墙,围墙上有锐利的栏杆,四周有监控。

  门口的手下西装革履,见到林朋,为其打开车门。

  “您就是林朋吧,我们大哥等了你一个晚上了。”

  林朋随着一位手下走进大门,里面别有洞天,所有空地都被草坪覆盖着,中间是一条容车出入的大道,道路尽头是别墅,欧式风格,别墅左侧是游泳池。

  宜海在二楼凭着栏杆微笑着。

  林朋走进大厅,宜海从二楼扶着扶手走下来。

“来来来,吃东西先,你开了一晚的车,有事情边吃边聊。”

  林朋被仆人带领坐在餐桌的左侧尽头,宜海坐在右侧。

  “宜海,你知不知道毒枭白鼠。”

  “他?”宜海抬手示意让仆人和手下退出去。

  “是,他抓走了我的未婚妻,杏子。”

  “什么时候的事?”

  “近一个星期,我有个朋友通过暗网找到她被贩卖到了白鼠手上。就是这个坐标。”林朋把手机丢给宜海。

  “看这里的确是他的领地,我跟他打过交道,他办事风格凶狠,而且没有原则,我行我素。他的领地在越南靠近云南那边的深山,贩卖海洛因为主。一般跟他没有生意来往,各有领地,互不侵犯。”

  “那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帮我救杏子出来。”

  “如果人真的在他手上,我可以代替你跟他谈判。”

  “那好,你帮我跟他谈判。”

  “要先确定这个叫杏子的人是不是在他手上,不然冒失行事会惹大麻烦的。”

  “那现在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林朋站了起来。

  “林朋,冷静,我这就派人去打听,你现在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林朋坐了下来,宜海卸下餐巾,走过来拍着林朋肩膀:“有我帮你,谁都不敢动她。”

  林朋跟宜海吃完饭后,便随仆人来到客房,宽敞明亮的客房散发着奇异的芳香。

  林朋拿起手机,看着杏子的照片,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一天之后,林朋从扶手楼梯走下来,看见宜海的手下向宜海低声禀报。

  宜海挥手让他下去,然后转头叫林朋坐在沙发上。

  “怎样,有消息了么?”

  “是,的确她是在白鼠手里,暂时还没有危险。”

  “那能通过谈判救回来么?”

  “谈判在今晚。”

  “我也要一起去。”

  “不用,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你的性子太急了,怕到时候坏了事情。”

  “可是。”

  “不用可是,你要我救她出来,你就要听我的。”

  夜幕降临,在越南小镇,江边的一个宵夜档里,宜海带着几名手下走了进去。

  白鼠穿着花衬衫,解开扣子,双脚翘高搭在桌子上,身边站着几名小弟。

  白鼠站了起来用奇怪的中国腔说:“诶,海哥,好久不见,你老母还好吗?”

  宜海没有理白鼠,把凳子拉开,坐在上面:“人是在你手上吧?”

  “是在我手上,不过我不想给你,啊哈哈哈哈。”

  “你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你知道我做事很讲原则,是我不想给你。”

  “你最好在我翻脸之前交出来。”

  “诶哟,海哥要翻脸啦。我告诉你,老子白鼠没怕过别人,人就在我手上,有本事你来抢。”

  “那就别怪我了。”

  “没怕过你。”

  白鼠把手板拍在桌子上,随后便大摇大摆走了。

  宜海满脸怨气,吐了口口水,回到了别墅。

  在别墅门口急得来回走动的林朋看见宜海回来,跑过去问宜海。

  “阿海,怎么样了。”

  “人在他手上,他不肯交,我派人去调查过了,在这个地址,我到时候派人杀过去,救出她来。”

  “派我去吧。”

  “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让你去。”

  “派我去!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她是我的未婚妻,只能让我去!”

  “你知道他是毒枭啊。”

  “我知道,我早预料到有这一步,刚刚你没有回来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

  “我不会让你去的。”

  砰,林朋跪下来。

  “哎,何苦呢,你先起来,一切好商量。”

  “你不让我去我就不起来了。”

  “哎,好吧,你去,我会给你最好的装备,派最好的人保护你。”

  林朋站了起来。

  “我想现在就出发。”

  “过一晚吧,等明天,好吧?”

  “你知道,她现在很危险。”

  “那也要等今晚给我有准备装备和人手的时间啊。”

  “好吧,明天早上就出发。”

  林朋回到了客房,打开手机翻阅着和杏子在一起的照片,眼里含着泪水,一晚没有睡。

  早上七点,仆人叫林朋下楼说海哥找他。

  林朋走下楼,走出别墅。

  一排装备精良的特种兵站在宜海前面,林朋走了过去。

  “昨晚派人帮你去勘测了情况,但那里戒备森严,强攻是不实际的,只能小队渗透进去,然后救出她。这一小队人战斗力能抵上一个连,都是专业的雇佣兵,他们会帮你去营救杏子。”

  “我的装备呢?”

  宜海叫人把装备捧上来,立即帮林朋换上。

“你会持枪么?”

  “记住,三点一线”

  宜海拿起半自动步枪,转身向远处的监控器瞄去,嘭,命中。

  然后交到林朋手上,林朋入列。

  “你没有经验,所以烈马还是担任队长,目标是营救人质,任务只能成功。”

然后林朋的脸上被涂上迷彩,跟着这帮雇佣兵上了一辆有棚的货车。

  “你们一路会畅通无阻。祝你好运,林朋。”

  “会的,阿海”

  林朋坐在车厢长凳的末尾,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穿山越岭,穿过丛林,看着远方巍峨的山脉连绵不绝,似进入了人间仙境。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是一个小村寨。

  烈马召集大家在树林里,摊开地图。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五分三十四秒,大家对时间,你们的枪都有消音器,等会儿狙击手往附近的小树林A点进行狙击,林朋你跟红雀留在这里掩护,我跟其他三名队员交替前进,从这里B点到这里C点,再到这里D点解救人质,然后再出来。遇到敌人能击杀的就击杀,不能击杀的就别纠缠,整个行动时间只有五分钟。明白没有?”

  “明白!”

  “好,行动。”

  烈马带着三名队员,从小树林靠近一名守卫,捂着嘴近身杀了,然后烈马带领其中一名队员潜行到小屋前匍匐着,啪一声,在烈马小屋旁的一名守卫倒下了,被烈马和那名队员拖到小屋后面。

  远方的巡逻队在操行队列,发出一二三四的越南话。

  其他两名队员随后潜到烈马右前方的小屋,啪又应声倒下一个,尸体被拖到草堆旁。

  烈马和一名队员跑到关押杏子的草屋前面,从侧面的窗户窥视,小屋里还有两名持枪的守卫,被他和一名队员冲进去近身杀死了。

  烈马把杏子的绳子割了,封条撕了,示意杏子要小声点。

  杏子跟着烈马和一名队员,边勘察着情况,边交替潜行。

  眼看就要到小树林,远方突然响起枪声,和吆喝声,一个营的越南毒贩向这边赶来。

  “快跑!去车那里!”烈马大声对队员和杏子说。

  林朋看到杏子热泪盈眶,但是现在顾不及讲感情了,逃出去要紧。

  林朋和杏子拥抱了片刻,便把杏子藏在身后,用步枪开始射击越南毒贩。

  像蚂蚁一样的毒贩在村庄散开,和这边小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烈马枪法很准,瞄准一个就倒一个,一小队人,一直往车辆的方向跑。

林朋拉着杏子的手,一直不松开。

  砰砰,稀稀疏疏的枪声在树林里打响。

有两名队员中枪死在了路上,一名腿部受伤,烈马手部也中了枪,勉强包扎后继续前行。

  林朋最后也中了一枪,应声倒在了地上,杏子跪在地上,叫林朋快站起来。泪水不停地涌出来,烈马在旁边想把林朋背起来,但林朋把他推开。

  “带着杏子走,我已经走不了了,你带着她快走!我们的任务是营救她!”

  “可是。”

  “没有可是了,没有时间了!”

  “杏子,你听好,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照顾好咱爸妈,听好,我早预料到有这结局,你能安全地回去,我就心满意足了。快走!”

  杏子一直不肯松开林朋的手,后来烈马拽着杏子,到了车上,狙击手后来也赶了上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朋,和远方像潮水一样赶来的士兵。

  杏子崩溃了,晕倒在车上。

  回到别墅,宜海得知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把茶杯砸烂了。

  “把白鼠老窝给端了!”

  随后,宜海所有的人都出动了,连续二十几辆货车,全部装满带着汤姆逊的士兵。

  到了白鼠的房子前,宜海下了车,命人把房子大门炸开。

砰!

大门炸开的碎片四溅。

“把白鼠抓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宜海的人把房子包围了几重,一起往里面射击,窗户碎片,墙砖碎片到处飞溅,撒满了四周,里面不时传出惨叫声。

  里面冲出来七八个不怕死的,都被射成了筛子,横七竖八倒在台阶上。

  白鼠举起双手走了出来:“别开枪!别开枪!”

  宜海拿着枪走上台阶,指着白鼠的头。

  “他还没有死,他还没有死。”白鼠瑟瑟发抖。

  “他在哪?”

  “他在我的一个赌场那里。”

  “你放了他,叫他给我打电话。”

  “好。”

  宜海把电话丢在地上,白鼠捡起来拨通了手下的号码。

  “喂,你把那小子放了,别管,放了。”

  然后白鼠抬起头把电话给宜海,表示要宜海听电话。

  “喂,阿海,我出来了。”

  砰,白鼠头部中枪倒在了地上。

“哦,出来就好,我昨晚接手了白鼠的生意。”

  “哦,这样啊,那他现在在哪?”

  “他回老家去了。”

  “好,那一会儿见。”

  宜海叫人收拾了这个庭院里的尸体,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全部火烧了。

  原来宜海早有灭掉白鼠吞他生意的打算,没想到这时是最好的契机。

宜海派人接了林朋,一起回到了别墅。

  林朋和杏子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林朋突然叫了一声,摸着腹部。

  “啊,还有伤的。”

  “哦哦,中弹了,都忘记了。”

  “哈哈哈,林兄弟,你还打算留下来吗?”

  “不了,我打算跟她一起回去。”

  “那就多住几天吧。”

  “我打算等会儿就启程。”

  “那好,那也不勉强了。祝你一路顺风吧,有空就来看看。随时欢迎。”

  “好。”

  随即,林朋便拉着杏子,两个人上了车,一直往别墅外山路的尽头开去,开往烟雾缭绕的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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