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故事】翠儿(1)



想写翠儿,已是好长时间以来的愿望了。因久已未见,多次搁置。前几日,因肺炎在南花坛一小诊所输液,偶遇了她的小姑子,又勾起了对翠的回忆。

翠儿,是我初中的校友,比我高一级。也不知道啥原因,我们俩就很对眼,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一提起翠儿,大家不约而同都会说“那闺女儿是个大本事儿人”!

翠儿,真的是个大本事儿人。我上初中那会儿是上世纪90年代初,也不知道是啥风刮到了那个南山脚下的校园里,一时间,女孩儿们都纷纷扎耳孔儿,仿佛不扎耳孔儿就是件羞耻的事儿。回到家和妈说,妈大多会骂一顿“好好学习吧,扎啥扎”!一个个怏怏不乐去了学,坐在厕所门口那大石堆儿上唉声叹气!

我算是幸运的,当我和妈说要扎耳孔儿时,妈就去央隔壁的文献奶奶给我扎。奶奶是个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头发都白了,慈眉善目的对人很好。奶奶告诉我:去小卖部买两根绣花针,穿上线,放在生香油里泡七天,再来扎。妈买回来了四根绣花针,我和妹妹都有。穿了白色棉线,放在生香油里泡了足足七天。第八天上,我和妹妹端着泡了四根绣花针的白瓷碗,去找文献奶奶扎耳空儿。

奶奶弯下腰,用暖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儿,说:耳垂儿厚,有福!她去屋里转了一圈,出来后手里多了几粒绿豆。她说:耳垂太厚,得用绿豆捻捻啊,要不扎着太疼了!我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小小的绣花针,想着它“噗出”一下可扎过去了,大不了和生病打针一样们!但奶奶说了用绿豆捻捻扎着不疼,那就捻吧。

奶奶用两粒绿豆分别放在我耳垂儿同一位置的前边和后边,两个手指轻轻的压紧绿豆,转动绿豆,在耳垂上捻着捻着,慢慢的,我觉着耳朵发热有点疼,再捻一会儿,竟然麻木了,不知道疼了,就感觉有东西从耳垂上“滋溜”一下穿了过去。奶奶说:好了,扎好了,疼不疼啊?我都没感觉到针扎时的疼,一个耳朵可扎好了。奶奶在我耳朵上抹了生香油,说是不会肿,过几天伤口慢慢好了,就可以轻轻拉动线圈转转,等线圈转动灵活后,就可以带耳环了!时候不大,我和妹妹的耳孔儿都扎好了!高兴地端着白瓷碗回了家。

到了学校,自然引来不少羡慕的眼光!一天下课,女生们都风似的往厕所跑,边跑边说“走,看看去,翠儿在厕所扎耳朵孔儿呢”!我一听说,就跟着一群人往厕所跑。刚一到厕所门口,就看到厕所里早已排起了长队,连哪些上厕所的也都围着在看。

我看到翠儿站在队伍最前边,背对着厕所口,正一手拿着大光针,一手捏着一个女生的耳朵,眼睛紧紧地盯着耳垂正当中,说时迟那时快,大光针“嗖”的一下可从耳朵这边穿到了那边,那女生“咯噔”一下,身子摇动了一下。只见她迅速的拉动带血的白线,圈了个小环,打上了结,用小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线。接着是下一个……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女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走到她身旁,满眼崇拜的看着她,她就像一个手法高明的外科医生,无所畏惧镇定自若,给一个个渴望扎耳孔儿的女生圆了梦。

其实,翠儿这么大胆是有原因的。翠儿的爸是我们那方圆几里的一个医生,会看病,也会手术。人长得白白净净,就像看电影里那白面书生一样。因为他祖上是地主,家里成分不好,娶了个黑不溜秋的高个子姑娘,眼睛还有点毛病,他终日闷闷不乐。只能看着心爱的姑娘嫁入别人家门。后来,相继有了三个孩子,但他那小心思丝毫没有减退。慢慢的,他开始和同村一个女人好上了,翠儿妈不忍过这样的日子,就和他离了婚,嫁到了邻村。翠儿爸经常不着家,翠儿从小学开始,就带着两个弟弟妹妹一起生活。放学回家烧火做饭,喂猪割草,小小年纪就当了大人使唤。经常目睹父亲给人缝合伤口,针呀刀呀剪呀,她也不陌生,难怪扎起耳朵眼儿,就像纳鞋底儿一样!

从那以后,翠儿自然成了我们学校的大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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