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事到如今只想求红舒饶他一命，但不幸的是，在刚才的搏斗中，他的舌头被伤到，已经不能清晰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您保重。红舒得瑟地向程辉挥手，把程辉打发走了。
客厅的大门紧闭着，但林原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样，就完事了？
嗯，嗯，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真的。
红舒联系的劳务输出者公司，多半雇佣的是在中国呆不下去的有犯罪前科的人。一旦被雇佣，在工程没结束之前，是不能逃回来的。红舒给林园解释道。
林园觉得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点？
红舒好像明白林园的心思，继续给她解释道。
据我调查，程辉是个有犯罪前科的人，他已经二度被抓进监狱坐牢过。半年前，他刚刑满释放出来。他两次坐牢都是因为强暴妇女。被他侵害的两个女人身心都受到重创，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院。总之，那家伙是个惯犯，不值得同情。就算我们把他交给警察，过几年他出狱，也还是会报仇，或者再寻找新的猎物。
把他送给劳务输出公司有个好处就是，他一旦逃跑，雇佣他的老板就会联系我，我也好抓住他，下次就是把他放到荒芜人迹的孤岛去。
终于放下心来的林园，又仔细打量红舒这个少年。
数天前，林园曾把自己被程辉跟踪的事告诉大学的室友。室友的建议是找保镖局。她说保镖局就是专门负责处理这种事情的。于是，林园就找到红舒，拜托他摆平此事。但当初谈费用的时候，林园觉得太便宜，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她觉得他们未必能办好它。没想到，他们竟干得如此漂亮。
因为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你就得付钱给我了。
谢谢你，辛苦了。
林园太感激红舒了，她冲动地扑入红舒的怀里，顺势把装着辛苦费的信封塞给红舒。
接过钱的红舒，数了数信封里的钞票，抽出几张，还给了林园。
我赶得不是很及时，所以这几张钱我不要。
但，但是……
林园觉得，就算是红舒要求十倍以上的钱，都是值得的。她太感谢他了。
那，后会有期。再见。
好。但是……
林园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红舒轻轻地挥了手，消失在客厅。
这就是保镖局的做事风格吧。
看着被关上的门，林园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窗外的天空，被晕染成了火红色。她这才注意到已是夕阳落山的傍晚了。
大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安宁。林园感受着从窗外吹进的冷风，觉得死与绝望离她似乎越来越远，她被彻底拯救了。
林园觉得，她所住的这条街很恐怖，但她又很想住在这条街。
林园注意到，自己的手里，还握着佛珠，她忽然很想听奶奶的声音。好久没联络了。她一直很担心我吧。我也有好多好多事，想跟她说。
林园谨慎地反锁了门，然后给老家打电话。
还是蛮贵的。
在下班回家的途中。在公司附近的超市买菜出来，路过电器商城的红舒，想进去看看空调的价格。冬天快到了，要是有空调的话，就不至于那么冷了。可是，他看看价格，还是作罢。
他又进了旁边的烟草专卖店，买了一包烟。牌子还是他常用的老牌子。把烟放进裤兜，红舒提着购物袋，回家了。
吹遍整条商业街的刺骨的寒风，让人感受到冬天的来临。
活蹦乱跳地跑来跑去的一群小学生中，甚至有人围着毛巾。
女人们走得那么快，是不是担心天一黑天气就变冷呢？
十二月还没到，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就连被拴在电线杆上等待主人的泰迪狗也冻得蜷成了一团。
这是红舒上高中后所经历的第一个严冬。也就是说，父母双亡后瞒着学校自开保镖局还不到一年。
得到一些人的感谢，也被一些人仇恨，就这样地过了快一年。因为有报酬可以支撑自己的生活，红舒想坚持开下去。
如果是八年前，红舒不是这个样子。想着从前，他不知道为何今天自己变成了这番模样。
他抬头看看天空中挂起的夕阳，看到一群悠闲飞过的燕子。这画面，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分别。中央台老在放环境恶化、雾霾、地球温暖化等等的新闻，但或许真正关心环境的人没几个吧。但又转念一想，能够注意到生存环境的变化的，恐怕也只有人类这种高级动物吧。
红舒一边走路一边想着想着这事，忽然想起他今天早上还没看新闻。他打开手机点开网易新闻客户端。不知怎的，最近的社会专栏的新闻，尽是报道一些威胁社会安全的新闻。
比如某某中学生因为母亲比自己抢先一步进厕所，把母亲给杀死了。又或者是，坐公共汽车的上班族，听见在车上啼哭的小孩的哭声，心情异常烦躁，就从孩子母亲身上抢过小孩，把他从窗外扔出去的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甚至有性侵五岁以下的幼童这种看了让人内心不快的新闻。
这么混乱的世道，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想到这里，红舒就觉得抑郁，他关掉了社会新闻界面。在路上，被一阵阵的冷风吹着，他穿过了商业街，朝一条绿树葱郁的林荫大道走去。
红舒所租的房子，是个离车站走路不要十分钟的小区。小区的绿化面积很大。只要走在树龄很老的小区的一角，红舒就觉得格外惬意。走着走着，他就撞见了熟人。
是个女的。她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她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黑裙、黑鞋、黑挎包。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猫。她优雅地在那里坐着，神态自诺，宛如女神。坐在老树底下看夕阳的女神。
你好，赵婷。
看到红舒对自己打招呼，正在凝望夕阳出神的赵婷朝红舒看过去。那是一副毫无神采的脸。虽然那张脸，极为妖艳。当她看清叫她的人是红舒后，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呀，帅哥。你下班了？
是的。
你工作的样子很迷人。你好好干哦。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但只要是她说的，红舒听起来也没什么不舒服。第一次认识赵婷就抱着她的经历，还得益于他们住的那栋楼闹鬼。有时，附近的学生一看到她，就惊慌失措地惨叫，拔腿就跑。
赵婷，是住在丽江花园12栋4号房的房客，也是这栋楼里最不明底细的一个人。职业年龄均不详，总是在夕阳落山的时候，坐在那棵榕树下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