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谢涛接过5号递过来的毛巾，胡乱的擦了把脸，冲后边忙活的那几个人喊道：“手底下麻利点啊，快到时间了！”回过头低声跟5号抱怨：“特别行动组哈？没咱们擦屁股人早就跑国外去了，你说这都什么人啊？”

5号低着头，没接他这个话茬。忽然又抬头看着他，眼里却流下泪来：“涛哥，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了，兄弟陪你一起上路！”

谢涛心思电闪，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叫苦“糟了，怎么会是他？”待抬手要控制5号，一声巨响，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望着渡轮上升起的巨大火焰，沿岸一家酒店的阳台上，两个中年商人举杯相碰，“总算没白费功夫。”

“嗯，一个二流特工，换来国家10年以上的和平，值了。”

卷一 入世

第一章   梦魂纵有也成虚

01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把最后一点热气也浇灭了。谢涛浑身酸痛，胸口如巨石撞过一般疼痛。浑浑噩噩间，耳边恍然听见有女人的哭喊声，却眼皮沉重难睁。他的意识在一点点的凝聚，猛然间想到，是谁要杀了我？5号这么多年的弟兄，居然甘愿和我同归于尽！难道，是那个人要我死？没想到，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求求你！你不能….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醒了他。谢涛艰难的撑开眼皮，瞬间，看到的景象让他再也难以闭上眼睛。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正抱着一个手持钢刀光头大汉的腿，苦苦哀求着。那汉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手中的长刀虚虚的挽了个刀花，在那妇人的颈子上无声的掠过，带起一蓬血雾，哭声戈然而止，抱着腿的双手也颓然坠下。那汉子兀自桀桀怪笑嘴里嘀咕着：“包沟呗亏，包沟呗亏……注①”一步步的向谢涛走来。

谢涛的手脚似有万金沉重，嗓子也像塞了鸡毛一般发不出声来。脑子里一片混乱，眼瞅着那大汉怪笑着逼近，偏动不了身子。那汉子走进了他身前，把刀放下，仔细的端详了谢涛起来。

谢涛这时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身边的情况。只见自己斜卧在一艘搁浅在江岸边的木船旁边，天色晦暗将亮，冷风带雨，自己早已浑身湿透。远方的沿江两岸不见什么楼房建筑，隐隐有火光在里许外耀动。再看近处，不由得汗毛倒竖！只见方圆十几丈内，触目所及，都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顺着雨水汇聚而成涓流，往江边流去。左近还有几个身披盔甲的大汉，个个剃着光头，脑后都留着一条细细的小辫，正在拿手中的长刀虚砍，驱赶着几个男女聚拢成群。脚边还放着几个口袋，满满的装着什么东西。口中荒腔走板不停地喊：“蛮子……献宝哎！献宝哎！”

谢涛正在打量周遭，冷不防胸口被那个大汉双手抓住，“刺啦”一声，衣服被撕裂，冷风入怀，他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右腿，给那大汉来了一个撩阴脚，踹个正着。那汉子撕开谢涛衣服后，双眼猛然放光，咧嘴大笑。正待伸手再抓，忽然胯下剧痛，不由得弯下腰来“嗬嗬”呼痛。谢涛伸手握住那大汉放在她身边的长刀，因刀身太长，他反手持柄，向怀里一拖，刀锋准确的切进那大汉的脖子，一刀切断了动脉和气管。那汉子抓住脖子，一脸的惊恐。血从他的指缝中喷出，捂也捂不住，想要返身逃跑，身上却没了力气，一下子仰面栽倒在地，踢蹬了几下就不动了。

谢涛举手抬足间就杀了一个人，前面那三个一脸凶相的大汉登时惊觉，齐齐的猛然回身，口中啊啊大叫着，举刀向谢涛冲了过来。

此时谢涛方拄着刀站起了身子，头晕脑胀之际，见几个人凶神恶煞地冲过来，举刀便砍，不由得暗暗叫苦。没奈何，只能咬咬牙，双手握刀，猱身而上，长刀直刺，一刀刺穿了冲在最前面的凶汉的喉咙，旋即拧身，抡圆了大刀，呜的一下，砍掉了左侧大汉的脑袋。

剩下最后一个人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他，突然大吼了一句什么，再度举刀砍来。谢涛含了口气，轻轻一侧身，闪过刀锋，手中长刀翻转，回刃上撩，那大汉持刀的右手就好似自己递上去一般，在刀刃上一磕，连手带刀，远远的飞了出去，谢涛腕子一抖，刀锋斜抹，一下子又把那大汉的一条腿筋挑断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四个大汉三死一伤，几息之间就剩下谢涛一个人站在了地上。被砍掉手的大汉嗷嗷叫着，抱着腕子满地打滚。十几步外那群被赶到一块的男男女女个个瞠目结舌，秫股呆立。

谢涛的双腿也抖得厉害，复用长刀柱地，喘了一会子气，抬头问那帮人：“有水吗？”

话一出口，谢涛自己吓了一大跳，这还是自己的声音吗？细细的像猫叫一样，他知道自己是用脱了力。看那群人还是呆若木鸡，暗骂一声活见鬼，鼓足了力气向他们喊道：“有水吗？水啊！”

人群中有人“啊” 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来。浇的落汤鸡也似，脸色铁青，束发纶巾，看着就像古装剧里的书生。双手捧着一碗水，战战兢兢的挪步走到谢涛的面前。

“姑娘，净、净水没有了，就这半碗雨水，你先将就喝上一口好无了？”

姑娘？我X你大爷！刚救了你们的命就来骂老子，好歹咱也是昂藏七尺的汉子，你什么意思？

谢涛张口要骂，不经意低头间看到这书生手里捧着的碗，骂人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好家伙，这可不像是普通的碗，纯金镶玉，耀耀生辉。什么情况？演电视剧？这是道具？可是自己刚才明明在渡轮上被炸晕，醒来后又莫名其妙的亲手又杀了几个人，不可能是假的啊！

那书生见谢涛望着他手里的碗不吭声，以为他想起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心中不由一痛，叹了口气说：“哎，别想了，大家都一样，都是死里逃生，若不是姑娘仗义援手，我们当真是猪狗不如了。姑娘，你……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说完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谢涛顺着他的眼神往自己胸口看去，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见自己的衣服被那个恶汉撕开，衣服一直裂到胸腹，原本古铜色健康的肌肤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胸口如玉峰般两团突起，顶端分别一点嫣红。

“镜、镜子！他妈的给我拿镜子来！！”在他的一叠声的催促下，一个女子在前面的口袋里翻出一方铜镜，双手递过来，口中嘀嘀咕咕：“这是奴家家传的古镜……”谢涛劈手一把夺过，揽镜自照，霎时间如遭雷劈，不由的叫了一声“苦也！”

那镜中映现的，分明是个齿白唇红，杏眼桃腮、鼻若悬胆、黛眉云鬓的美女。

①包沟呗亏-----女真语“漂亮小娼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