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糕

2017.9.1 18:45
雪糕在我的怀里离开了。
2017.6.5
你来到我的世界,短短的三个月,却是你的一生。
我的小雪糕,我好想你。

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一个月了,我的眼前都是小小的你,在围绕着我雀跃欢腾。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还是会在那个炎热的中午在一群小猫中选中你,然后带你回家。

第一次见到你,你在笼子里爬来爬去,好奇的打探着这个世界。我伸手想要去抱抱你的时候,你从笼子里钻出来奋力地向我爬来。就是那一瞬间,我决定就是你了,我要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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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这样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想要吃饭时,想要我陪你时。刚来到我身边时,你每天晚上都会叫。我上网查,大家说是因为你想妈妈,不适应新环境。于是每天晚上,我都要醒来很多次,大概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起来给你喂饭,陪你玩,直到你再睡着。你喜欢趴在我都胸前,或者我的锁骨上,于是每天晚上我都要保持着一个姿势让你安安稳稳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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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欢抓影子,这个习惯从你很小就开始显露出来了。那个时候,你一跑起来还踉踉跄跄,偶尔会自己摔个跟头,那时候你还不能自己跳到床上,我还特意为你搭了一个梯子,然后锻炼你自己上下床。我把你放在床边,推着你自己走下去,还记得那时的你,胆小的浑身发抖,还喵喵的叫着,你可爱的样子我至今历历在目。

很快,你生病了,你开始又拉又吐,虚弱的整天睡觉。于是我带你去看医生,从医院打完针回来,你又开始睡觉。第二天早上我打扫房间的时候,我闻到了难闻的臭味,我回头发现你躺在床上,被子上都是你的便便。我去碰你,发现你已经抽搐了。我慌乱的捧起你,往医院去。到了医院,医生给你喝了高糖,十分钟之后你缓过来了,你终于站起来了。我小心翼翼的抱着你,那是第一次我差点失去你,于是我开始陪着你打吊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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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两毫升的药你从早上一直打到了晚上,可是我没有一点厌烦,能陪着你真的特别快乐。小时候的你特别调皮,打针的时候你总要跑,一定要叫个不停,直到叫累了才会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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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么招人喜欢,身边的朋友都很喜欢你,你真的是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王子。我有事不在家的时候,我还要找来朋友帮忙照顾你,每天都要看你的视频,看你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一切都正常。有了你以后,我总想着快点回家,能回去陪你,和你玩耍,我平淡无奇的生活,因为你的出现,变得温暖而有所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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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红狗的营养膏了,每次吃营养膏的时候,你都要站着双手捧着营养膏,闭着眼睛不停的嘬着,我一想要拿走,你就会哼哼唧唧的叫起来,像是在撒娇,告诉我你还没有吃够,于是我就不再忍心拿走不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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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躺在我枕头旁边的毯子里睡觉,然后醒来钻进毯子里呼噜噜的踩奶。我知道你所有的生活习惯,我知道你肠胃不好,所以我给你买来奶粉用温水冲好给你喝,猫粮一定要泡软给你吃,喝水一定要喝干净的凉白开。你爱干净,所以你的猫砂盆每天都要清,不能有臭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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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康复了不久之后,你又得了猫藓和耳螨,还好那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健康,只是你会不好看。可是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么可爱啊。我每天要强迫你喷药,洗耳朵,每次给你带上伊丽莎白圈,你小小的脑袋都会被压得抬不起,你就会老实的躺在地上,幽怨的看着我,表达着你的不满。每次看见你可怜巴巴的小样我都会不厚道的笑出声音。是你给了我从没有过的存在感,我知道自己那么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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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你的猫藓长到了鼻子上,真的好丑。那时候你好粘我,连我上厕所也要坐在我的腿上,看着我刷朋友圈刷微博,有时候你就会上屏幕上抓一下,看着滑动的屏幕,好奇地直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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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睡觉的姿势都千奇百怪,我恨不得把你睡觉时的每一个动作都拍下来当作纪念,可是没想到现在都成了我永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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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说你丑,每次给你拍照你都会变着花样的丑,一点也不上相。每次说完你你都摇摇尾巴走开,一脸冷漠。你慢慢长大了,身体好了,猫藓掉的毛毛也慢慢长出来了,变得好看了。你飞扬跋扈的性格开始越来越明显。你不准我给你剪指甲,每次给你剪指甲简直就是一场战争,你毫不退缩的和我顽抗到底。你不喜欢被束缚,不想被抱抱的时候,谁也别想碰你。记得有一次我给你冲奶粉,你蹦到椅子上然后窜到桌子上,我想去抱你手里又拿着碗,你往前一蹦,我手一抖,碗就被摔倒地上摔个粉碎。你被吓得抱头逃窜,不一会儿你从柜子下面走出来,小心地打探着周围。我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冲着你吼。你直直的看着我,一脸不服气,我骂完你,你竟然炸毛了,一脸视死如归的冲着我发脾气。从那之后,我总叫你糕哥,社会社会,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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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你最好看的一张照片了,那时候第一次回归田园的你,对一切感到好奇。你会在白天躺在窗台上,隔着纱窗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和偶尔掠过天边的小鸟,然后无聊的时候抓纱窗上的苍蝇。你是一个窝里横的家伙,把你放到小院子里玩,你连鸡都不敢靠近,等到回到家里,连比你大几倍的小狗你都毫不畏惧。你灵活地咬着小狗的屁股耳朵,即使被逮到了压在小狗身下,也好不认输,看准时机还要再反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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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你得了便秘,带你去看医生,你挠坏了人家,还有一次你毛球吐不出来,带你去医院你又咬了人家。见过你的医生,都说你好厉害。我的雪糕,真的是一个孤傲高冷臭脾气的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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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在我睡觉时,挤到我的被子下睡得张牙舞爪;你会在我不在家时,粘着别人生怕被丢下;你会在我伤心时,安静地趴在我旁边听着我哭泣;你会在我打字时,跳到我的键盘上给我捣乱;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你喜欢玩绳,我的头绳,耳机线,数据线,鞋带,电线,都是你的最爱。现在每当我看见这些时,我都会想起你,想起你站起来双手胡乱抓着耳机线,将自己缠绕起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得,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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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快,上天就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还没能看见你长大的样子。

很突然的,平日能吃能喝的你不爱吃饭了,也不玩了,整天睡觉,无精打采。我想要抱你的时候,你就会喵喵的叫。第二天我发现你发烧了,于是第二天我急匆匆地带你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你已经烧到了 近41度,医生给你化验的时候,你又变回了那个飞扬跋扈的雪糕,你用尽全力的反抗着,让我以为你还会是我那个活蹦乱跳的雪糕。化验结果出来,你一样都没有。我以为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可是医生说这样的莫名高烧更可怕,要留意。于是我带你打了针回家。一下午你还是不吃饭,只是躺在那里睡觉。直到晚上你还在发烧,我又带你去了医院,医生给你打了退烧针。同时医生让我回去查一种病,叫猫传染性腹膜炎。医生说你的肚子有点大,和你的症状很相似,这种病在你们的世界里时一种绝症。

回家的路上我就哭了,我突然慌张起来,即使我还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病,能轻易地夺走你的生命。回家我查遍了所有关于腹膜炎的资料,我知道了那是一种类似于人类的癌症的病。我看着小小的你,不相信你会得这样的病。于是我查了这里最好的宠物医院,第二天我带你坐了很远的车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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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医生说你这么小不应该得这个病,于是我们又进行了更全面的检查,结果出来你还是没有任何一种病。在网上和医生那了解到,腹膜炎目前在国内都是无法百分之百确诊的,只能百分八九十的肯定。医生开了药,打了针,打针的时候你凄厉的叫着,即使我在按着你,你还是转过身扑进我的怀抱,浑身颤抖着。

回家之后我按时给你喂药,你走到你的猫粮旁,似乎很想吃,可是嚼了几下又吐了出来,似乎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第二天早上,我在洗手间上厕所,你又跑到了我身边,我抱着你,你赖在我的腿上,呼噜噜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我的爱抚。之后你又跑到地上,玩了一会儿你从小最喜欢的那几条破旧的电线。我惊喜的以为你好了起来,却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看你玩耍。你仍旧不喜欢吃饭,也没有正常排便,我怕你又是肠胃的问题,还是不放心,于是我们又去了医院。本来抱着巩固治疗的心态去,没想到却得到了你的死亡通知。

那天你格外的焦躁,去医生的路上你叫个不停,我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到了医院,医生摸了摸你的肚子,建议做个彩超,说可能是腹膜炎。于是我抱着你去了彩超室,医生往你剃了毛的肚皮上抹东西的时候,你不停的嚎叫着,我用力的按着你,你咬了我,还把我的手背挠出了血,我看得出你很痛苦。

做彩超的时候,我紧张的不敢去显示器,我害怕看见你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等到快做完的时候我问医生,医生叹了口气,他说你的肚子里有腹水和淋巴结。那一瞬间,似乎天昏地暗,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的落下来。我看着毫不知情依旧顽抗着的你,第一次明白了无能为力的痛苦。化验单出来,医生说这个结果很差,很可能是腹膜炎,但不能确诊,如果我不死心可以再做两个检查,我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抱着侥幸的希望我们又做了最后两个检查。这次抽血的时候,抽了很多血,你痛苦的叫着,我抱着你,心里撕裂般的难过。等了一个小时,化验都出来了,每一项都符合腹膜炎。我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我流着眼泪听医生说完了你还有一周到两周的生命,让我回去好好照顾你,最后等到你太难受的时候送你来安乐。那是我第一次面对生死,沉重而无望。

从医院出来那天开始,每一天都成了你生命中最健康的一天,小小的你还不知道你的生命已经走进了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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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你开始一点东西都吃不下。我每天要给你冲好奶粉,然后用注射器喂到你嘴里。你每天要吃很多药,我总是抱着那么一点侥幸的希望,也许明天你就好起来了,我不能放弃你。我把药片碾碎放进奶粉里,怕你苦,我又给你加了糖在里面,我希望你在的时候,能不再多遭受一点痛苦。你没有像我期待那样好起来,你开始整体睡觉不起来,晚上的时候,会痛苦的嚎叫几声,只要我喊几声你的名字,你就会停下来。我知道你承受痛苦的能力特别强大,如今你已经难受的叫出声音,我可以想象你有多痛苦。当我意识到你可能真的要离开我时,我给你买来了你从来没有吃过的三文鱼罐头,以前你肠胃不好,从没有给你吃过。我把罐头给你吃的时候,你闻了闻,努力的舔了几口,然后就走开了。我猜你一定很想吃,可是你已经咽不下去了。

你的肚子开始越来越大,你的腹水越多你就越痛苦。你开始更无力的叫,然后拖着越来越重的肚子爬进你的小窝里整天不动。那是我无比痛苦的几天,我看着日渐虚弱的你却无能为力,我只能每天按时给你喂奶喂药,假装着明天就会发生奇迹。

慢慢地你开始咽不下去奶了,你痛苦的呻吟,每一声都刺进我的心里。我想,送你去安乐会不会对你是一种解脱。我开始查关于安乐死的资料,据说安乐死也很痛苦,在注射药到死去的那几分钟内,极其痛苦。我不想再让你遭受多一点的痛苦,我也不知道你是想继续活着还是早点结束痛苦。而我觉得我自己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我无法想象我要亲手送你去选择死亡,我最终放弃了安乐。如果你的余生只有一天,那我就陪你走完最后一天。从你的眼睛里,我似乎可以看见你对活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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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躺在我身上睡觉。第一张是你刚来到我身边时,第二张是你将要离开我时。你用同样的姿势躺在我怀里,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我再也没有机会好好爱你了。

那天下课我很快的回了家,我看见你尿在了自己的窝里,身上都脏了。你费力的喘息着,浑然不知。我蹲在地上哇的哭了,那么爱干净的你都尿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你健健康康一定会受不了吧。我知道,死神又近了一步。我抱着你给你擦干净,把你包在床单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你,你费力的睁着一半的眼睛,久久的看着我,我知道,你一定很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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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你已经不能动了,你躺在床上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等着我的照顾。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一辈子这样不能动,我也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啊。可是,你不会等我一辈子了。下午我出去开会,开会回来,走进屋里的时候,你躺在那个属于你的床上,旁边都是你吐的东西,有我喂你的奶和药,它们沾满你的身上,你奄奄一息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脏兮兮。我帮你擦干净,你躺在那里咳嗽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那是这段时间以来你睁眼睛睁得最大的一次,你看着我,像是最后的道别。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坚持着最后一口气,等到我回家,见到我最后一面。我知道,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我把你裹进那个属于你的小被子里,紧紧的抱着你,你躺在我的怀里,仍然不放弃的喘着最后一口气。我帮你擦干净了眼屎,帮你擦干净了耳朵,雪糕,你今天真的好帅气。从你确诊到今天,只有五天的时间,成了我来日拥抱你最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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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啊,下辈子见了,我等你啊。

这是我们的约定,前一天我哭着和你说,你答应好的。今天我再说一遍,你一定不能忘记了。

雪糕,走吧,放心的走吧。

然后,你似乎终于了无牵挂,没有了最后一丝呼吸,在我的怀里安静的离开了。我亲爱的雪糕,今夜的星辰格外灿烂,去天堂的路一定好走。

我把你葬在了离家不远的一棵树下,我知道你一定会在不远处守护着我,然后等到来世,再回到我身边,做我的猫咪。送你离开之后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了有人在点起火堆祭奠亲人,你看,雪糕,去天堂的路上有光亮,你不用害怕了。

雪糕,我扔掉了所有关于你的东西,我怕看见它们太想念你。我还是那么爱你,那么想你,即使我再也不能抱着你软软的身体,摸你温热的小肉垫了。雪糕,我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等待着你的下辈子。雪糕,今天早上坐在马桶上的时候,突然好想你,想念你从门口探出小脑袋,然后跑到我的腿上看着我玩手机。雪糕,今天刷碗的时候,突然想起你最爱往阳台跑,而我非得每次把你拎出来,我让你去阳台玩了,雪糕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躺在床上低头看地上的时候会想起你,仰着头对我喵喵叫。我擦地的时候会想起你追着我的手来回跑。家里的泡沫地板是为你铺的,消毒水是为你买的。想念你咬我的手指从不用力,想念你睡觉时的葛优瘫,你走了,只留给我被你传染的猫藓,和被你打针时抓破的痕迹。你留给我所有的印记,让我怎么面对已经没有了你的生活。雪糕,我隔着生死的距离,好想你,雪糕,我还没有爱够你。

能够遇见你,好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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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来世一定平安喜乐。

雪糕,下辈子再回到我身边,做我亲爱的猫咪,一言为定。

我会一直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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