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拉面

“老板,给我来一碗拉面!”

“好的,美女,大碗小碗?”

“大碗,谢谢老板!”

“小美女,我看你每次都吃不完,要不来个小碗的吧?”

“没事的,谢谢老板,就要大碗的就行!”

初冬的天总是分外淘气一些,中午还是阳光明媚,晚上就又是寒风凛冽,这风好似能刺进人的骨头里一样,直吹得人瑟瑟发抖,今天没有加班,本以为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回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可是当走到楼下的时候,脚还是不自主地迈向了拉面店,这些年,一个人,觉得累,觉得冷,觉得孤单的时候,总是习惯找一家拉面馆,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安安静静吃碗拉面,再离开,仿佛已经习惯,却又十分陌生......

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不禁出了神,以至于连老板娘走近自己都没有发现。

“面好了,姑娘”!老板娘把热腾腾的面条端给了我。

“谢谢老板娘!”

“没事的,这么晚才下班啊?”

“嗯!”

“一个姑娘家的,别那么辛苦,身体最重要的,处男朋友了吗?”

不知是今晚的风太冷,冻得人嘴张不开,还是今天的拉面太香,勾走了人的注意力,迟了三秒钟,我才缓缓回答到“还没有!”

“怪不得呢,看你总是一个人来吃饭,阿姨看你这姑娘又活泼,又懂事,长得也不错,干嘛不处个对象啊,不要总是挑剔奥,差不多的,能好好过日子的就行啦!”

“谢谢阿姨”。我礼貌地冲阿姨微笑道,却没有回复太多的言语。

“快吃吧,阿姨不打扰你啦,吃完早点回家,早点休息休息!”

阿姨走了以后,我才反应过来,和阿姨说话的期间,我原来已经调好了口味了,三勺醋、两勺辣、几滴麻油、一勺葱花,这些年,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口味,所以即便在和阿姨聊着天,也丝毫没有影响手下的动作。

还记得上大学之前,我是最不喜欢吃面条的,即便是生活再拮据,拮据到了吃咸菜和馒头度日,我也绝对不愿意去吃一碗便宜的面条,可是这几年,这一碗拉面却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好似一种陪伴,又像是一种动力,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吃上一碗,吃完,踏出拉面店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般。

可是今天的这碗面吃下去,好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魔力,也可能是刚才和阿姨聊天的时候,没有把面条的味道调好,芳香之间总是感觉多了一股酸涩,那些不该有的回忆也在面汤吞噎下肚的一刻翻涌而出。

记得那时候,我们都在大学,两个家境都不算富裕的人聚在一起,吃的最多的就是拉面,他很喜欢吃面条,而且每次吃的时候,都一定要放三勺醋、两勺辣、几滴麻油和一勺葱花,他跟我说,面条本身并不是多么美味的食物,但是只要按照这样的方法一调,味道就会好很多。于是我也就学着他的样子调起味道来,并且大声称赞好吃。他只知道,那是我俩第一次见面,却不知道,那是两年的大学生活里,我第一次吃面,更不知道,我以前从来不吃陈醋和麻油,就连辣椒,也是很少碰。

后来,只要见面,就一定会一起吃拉面,因为他喜欢,所以我就总是骗他,我也很喜欢吃,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能坐在拉面馆靠窗的位置,一起静静地吃一碗拉面,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每次,我们都会点两个大碗的,我吃半碗,他吃完自己的一碗,然后也会不嫌弃地把我剩下的半碗拉面吃完,他还总是很自豪地说“丫头,哥哥教你的调面方法是不是很棒,很好吃吧?”我也总是配合地点点头,因为担心他发现我并不喜欢吃面,所以每次头都点的分外诚恳。那些年,他一直以为我是胃口小,才只能吃完半碗拉面,而剩下的半碗给他,他刚好能够吃饱,却不知道,我其实是不喜欢,所以每次只能吃下去半碗。

五年过去了,可能是撒谎的时间久了,仿佛我自己也都相信了,这是最好吃的调面方法,我也默认了,我只能吃半碗。不管我怎样努力,不管我有多饿,却还是只能吃下去半碗,而如今,对面却再也没有人会吃我剩下的半碗面了.......

(“唉.......这丫头,又剩了大半碗面,每次都吃不完,但是每次都还是坚持点大碗的,下次,我得说一说她,不能这样浪费!”老板娘边收拾桌子,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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