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故事
-北海
虽然明天才是端午佳节，水城却已经显得迫不及待。街上熙闹的人群让这个沉寂很久的城市一下子活了起来。环湖公路两边已经密密麻麻的地搭满红色的棚子。各式各样的商贩从各地赶来。只是为了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硕大的太阳悬挂在人们头顶，气浪滚滚翻腾，人们的脑袋黑压压地在气浪中汹涌。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挡不断涌进来的人流。人们抢着排队去享用那些他们从来未见过的小吃。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则是那些拿着各式玩具的小孩，有的戴着奇异的面具，有的手牵着氢气球，有的端着大喇叭呜呜地吹着……。此时的西湖被一条红色的丝带紧紧围住，人群在丝带上攒动。一排排龙舟停靠在湖北的水上舞台边，尤如等待发射的箭驽，急切地想要打破湖面仅有的平静。而此时几千双眼睛正将目光投到舞台上。
“你知道等会儿讲话的县长是谁吗？”
“吴清明啊！”
“不是。”
“那我们县难道有两个县长吗？”
“你不知道啊，一个星期前吴清明已经被省里带走调查了，等会讲话的人是市里面紧急派来的代理县长。”
“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贪污受贿呗。”
“不会吧，这些年咱们县的人可都说他是好书记，又修河道又盖楼，就连这文化节都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快别说了，你看他修的那是什么狗屁河道。现在里面不知道漂了多少垃圾，又臭又脏。盖了那么多楼，还不都是在那空着。听说他打着建设“北方水城”的幌子，从县财政里套取了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拨款。他还不知道从中捞了多少油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在下面是啥也不知道，他倒是树了政绩又立了口碑。”
“哎，现在都是人心难料啊！”
“……，我县举办端午民俗文化节，是弘扬传统文化，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举措，是树立我县形象，加快我县发展的一次难得机遇。现在各项筹备工作已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各级各部门各相关单位要严格按照县委，县政府和文化组委会工作要求，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全力推进，确保万无一失，……。”
“丽娜，你们谁看见丽娜了，等会儿一讲完采排就开始了，你们赶紧联系她。”
“小王，你快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来。我去找负责人，让我们这个节目最后上。”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吱吱吱。
“快起了，快起了，今天不是平日里，老爷子还等着你去接呢。”丽娜有些不耐烦地说。面带潮红的她此时正坐在自己家的土灶前为一家人准备早饭。她不时站起来向卧室里望去，丈夫和两个儿子仍然在熟睡之中。两个儿子睡在里间，自己和丈夫在外间。已经是农历五月初了，气温很高，躁得让人无法入睡。刚换的薄被子被两个儿子都蹬到一边。两个人都几乎是半裸着躺在床上，床上扔满了要换洗的衣服，小儿子李园的枕边扔着插着耳机的智能手机。这还是她之前的旧手机，自从她买了新的之后，就把旧手机给小儿子玩了。自己这几年可以说是已经熟练掌握各种聊天软件的使用。她知道小儿子昨晚一定又是玩游戏到很晚。
尽管今天是星期天，丽娜依然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床为两个儿子准备早餐，而且自己上午也要去县里的文艺队打小鼓，眼看端午就要到了，两个儿子都放了假，丈夫也是昨晚才从矿上连夜赶回来。如果是往常，此时的她一定会进去把两个儿子从床上拖起来。为此，她可谓是用尽了一切办法，要么把闹铃打开，放在他们的枕头边。要么假装生气对他们吼叫，实在没办法就用板子打他们的脚心。丈夫不在的日子，每天早上总是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过去。闲得无事的她也把每天早上与儿子们的拉锯战当作一种乐趣。虽然她有时真的会被两个儿子的懒惰激怒。但两个儿子对此从不在意，每天早上依旧按他们自己的意愿起床，而她早已习惯了如此。
但是今天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去打扰熟睡中的儿子，大儿子李庆今年已经是初三了，二儿子李元也已经是六年级。今天她醒的时间比以前晚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她拢了拢披下来的头发，打了个哈切。又站起来向屋里望了望，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兴奋，心跳也突然加快了，这一刺激让她此时疲惫的身体得到了一点舒缓。她看到丈夫几乎也是半裸着躺在床上，由于常年下矿，丈夫的皮肤已经变得黝黑，身上也有许多伤疤，但他腿和胳膊上的腱子肉即使是在熟睡中依然显得棱角分明。而自己和丈夫的床上甚至比儿子们的更凌乱。丈夫总通常是每一个月回来一次，但有时他一次也不回来。每天劳累而又固定不变的工作和生活，让丈夫在矿上工作的时候能心无旁骛，况且矿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性，这让她感到很安心。但是丈夫每次回来总是要折腾到凌晨才肯罢休，虽然是40多岁的人了，丈夫却显得精力旺盛。别看他平时上老实巴交的，做起正经事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想起丈夫昨晚又换新花样，她的内心感到一丝满足。但她也有一丝担忧，家里一直没有盖新房，夫妻二人和两个儿子住在一个只有一墙之隔的屋子内，每次做的时候他们都会尽量压低声音，但是昨晚她实在是憋不住了，竟然叫出了声，而且丈夫的动静也很大。他不知道儿子们有没有听到，毕竟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她知道儿子们是懂的。之前丈夫要求的时候，她总是推脱，总觉得不自在。但自己寡居在家，除了照顾两个几子外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其实她内心同样是充满渴望的。
“你说你爹也真是的，自己骑车到县里不就行了吗？非得打电话让你回乡里去接他。”丽娜一边吃饭一边报怨。自己自从跟了丈夫之后，老爷子一直看她不顺眼。最近村子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得的流言蜚语，竟然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这几天老爷子已经给家里打了好几次电话。虽说只是问些家常，和孙子们说一说话。但她从小儿子口中得知老爷子交给两个孙子一个任务。小儿子年纪小，随口就把它告诉了自己，而大儿却什么都没有透露。这几天也是显得神神秘秘的。
“哎，我爹这几年腿一直不好，每天都得吃药，也不知道以后要真的躺在了床上，该怎么办，床上那两个活宝还等着我养呢，老爷子要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完了。”宏伟悲哀而又无可奈何地说。要是在十年以前想到这种事，他一定会感到惭愧，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让父亲一辈子守着那几亩田。甚至会暗下决心，一定要到外面打出一片天。而现在几年过去了，自己虽然不用像父亲那样在一个闭塞的小村庄守着土地过活，但自己也只是一个小职员，靠体力劳动勉强维持自己的小家庭。他那曾经的热血现在已经冷却了。对于家庭的未来，他感到迷茫，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两个儿子，就像老爷子曾经对他的期望一样。在上个世纪的乡下，像他一样上过高中的人几乎很少，他仍然怀念自己当乡村教师的时光，老爷子在他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功夫。可是现如今乡村教师已经越来越少，自己则很早就不干了。因为村里的孩子大都到县里或者市里上学，那里有更良好的师资条件和教学设备，其实那些孩子的家长心里都明白，不走出去是没有出路的。而自己更是如此，他与其他家长不同的是，他更早的认识到这一点，他的儿子是村子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孩子。每次他看到儿子在自己的课堂上捣乱，他的内心就多一份担忧。如今更多的人外出闯荡，一些人找到了待遇好的工作，收入增加了，就在市里面买了房子，把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接到身边。现如今村里也只剩一些老人光棍和整无所事事的混混。虽说宏伟现在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但其实只是县城边上的一套二手房。房主一家已经转移到城区新建的湖滨花园。
他走进大门外的一个棚子里用脚踢了一下自己买的一辆二手面包车。对于这种面包车，他有一种亲切感，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年就是坐着一样红色的面包车把丽娜娶回了家，为此他还向自己的几个好兄弟炫耀过一番。在当时雇几辆车把新娘子接回家，可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现在宏伟的车却也是从自己的好兄弟手中花几千块钱买来的，以前是用来拉客的，这种型号的车现在在马路上几乎已经绝迹了，即使是看到也是在乡下。
“昨晚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很多交警在路口巡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宏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丽娜也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哎呀，忘了告诉你了。最近县里面在查黄标车和小三轮，听说上面抓得紧，县长在市委会议上挨批啦，自己被指定为第一责任人，责令其三个月内完成相应指标。咋家这车很久没审查了，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要看着点，不要走省道了，走小路吧。文艺团的一个媳妇儿说如果主动报废的话会有补贴，趁你这次回来就顺便去报废了吧。你出去的时候要是碰到交警，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认识一个在交警大队工作，这几天他正干这事儿，我让他到路口把你放过去。”李娜没有直接把他电话告诉宏伟，是因为她知道丈夫对自己认识的异性朋友总是十分反感。
宏伟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应了几句就上车了。一路上他还是挺自在的，没有遇到一个交警。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回到了老家。回家之后他发现家里并没有人，自家用几块木板拼成的大门锁着，他正想从栅栏的缝隙中钻进去。突然从村委会那边传来几声巨响，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他站起来向那边望去，发现那边的天上飘着几缕白烟。他有些好奇，便想去看看，何况现在自己也进不了家门。他进村的时候就有些好奇，通常自己二舅家门口的石磨边上总是坐着五六个老汉在聊天喝茶，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更奇怪的是在去村委会的路上他也没有看见一个人，此时的他有些纳闷。
“海泉科技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是一个致力于我县特色农产品加工的公司，今年在政府的领导下加入了扶贫攻坚队伍，今年是开局之年，效益良好，收获颇丰。对此，我在这里向广大老百姓向我们的公司今年的成绩表示热烈的祝贺。”咚咚咚锵咚咚锵咚锵……
宏伟走到村委会的时候，他看见村委会门口搭起了一个大台子，两边各飘着一个挂着条幅的红气球，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正在台上讲话，而那个人旁边放这一排铺子了红布的桌子。而几乎所有的村民都站在台下认真地听他讲话，偶尔也有人会窃窃私语。村民的两边是锣鼓队和礼炮车。咚咚咚，锵锵锵……此时锣鼓队正打着让他感到腻烦的鼓点。昨天晚饭后，丽娜就是按照这样的节奏打了一个多小时。他在人群后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老爷子。他向邻家大爷询问才得今天知海泉科技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在村里面举行贫困户分红发放仪式，老爷子知道自己要来接他，已经提前领了分红回去了。
这时的宏伟才想起来。去年春天老爷子向自己借了3000块钱，虽然是借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自己怎么会让他还呢。听老爷子说是由政府牵头，选择有发展前景，有资金需求的企业让贫困户投资入股。自己当时对此事是持反对意见的。多年在外闯荡，让他对这种事情充满了敏感，什么入股分红，都是些卷了钱就跑的货，投进去的钱八成是要打水漂的。想当年自己和一个外乡人合作种蘑菇，累死累活不说，还投了很多钱。结果呢，一年下来竟然卷钱跑了，去找派出所的人，人家又都是敷衍了事，他们是不会为了那几个钱去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人。更何况这种事情他们也见多了。虽说自己曾经是一名教师，竟一糊涂到在投钱的时候忘了签合同，就是打官司，也没有什么依据。即使走到这一步打通上下，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那就更得不偿失了，自己也只有自认倒霉。
老爷子是一个老党员，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就动了心，毕竟70多岁的人了，身体大不如前，不能一直种地，赚点外快也是挺好的。再加上村长书记在家中做工作，承诺合作社作为贫困户带资入股企业，确保资金实现无风险，稳定收益。当即老爷子就找人借钱，贷款投了两万块。虽然自己不同意，但他可以看出老爷子已经不指望自己了。如今乡亲们能拿到分红，自己内心也是有一些小激动。他暗想政府也算是做了一件实事。
回到家后，他看到老爷子正在忙着收拾东西，村里的光棍阿里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我回来看见你的车停在门口，就知道你一定是去村委会看热闹了，你看见了吧。今年公司生意不错，这还得靠县里办的端午民俗文化节，听说公司和来参加文化节的大老板签了几个大单，去年今年生产的货都卖了。这不刚刚收到钱就来村里分红，也是让我们这些乡下人可以去赶个大集。第一次分红就拿了4000元，照这样下去几年就把老本拿回来了。阿里比我投得多，拿得也比我多，等会儿你把他也捎上。”
“宏伟哥，麻烦你了，进去后找个馆子一起喝一杯。”阿里客气地说。
“哎呀，说啥呢，乡里乡亲都是应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也常来帮忙吗？”
“宏伟啊，你知道阿里去城里干嘛吗？”老爷子不正经地笑着说:“公司借文化节在县里举办了一个相亲大会，所有厂里的工人和入股的贫困户都可以参加，这不他就是要去参加，阿里也是不小了，是得赶紧找个媳妇儿，他一个人也不容易。也不知道这相亲大会咋个办法，去认识几个人也是不错的。我主要是去听一回三弦书，说到这三弦书也是好几年不见了，以前几个瞎子拿几个二胡、摔板就组成宣传队，挨个村说三弦书。什么《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现在我还能唱几句呢。咋家还招待过他们好几次，园园和沁沁还捉弄过人家呢，现在想起来我都想笑。那两小捣蛋鬼叫竟把把糖给人家当盐使。”
听到这里，宏伟也忍不住笑了，而那三弦书更是自己儿时的趣事之一。听说它还成了什么非遗。而让他好奇的是那相亲大会。在县里举办相亲大会，可是前所未有的，这可是百年来的头一遭。明天是端午佳节，在今天相亲成功可谓是大吉。虽说谁说宏伟在其它县工作，县里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几年县里为拉动经济增长，促进消费，连续举办几届端午文化节，吸引外地人来本地消费都投资。为此，县里各部门可谓是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吸引眼球，弄什么刺绣、雕塑、剪纸、泥像、烫画、龙舟赛……。这不今年又新出来一个相亲大会。其实宏伟也知道什么狗屁相亲大会不过是搞宣传的噱头，像阿里这样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是没有人愿意跟他的。对于阿里他打心底里是看不起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对他却很青睐，三天两头给他物色对象。
收拾好之后，三人开车出了村子，在出村的路上，乡亲们都满脸笑容地从村委会里出来，看来是仪式结束了。有几个人竟也开车跟在他们后面要进城，打过招呼之后。宏伟踩下油门跑在了前面。这一路上他看到很多外地来的车，京、冀、豫……。这些车中很多是房车，一看就是来参加文化节的。
还有几分钟就要进城了，宏伟想起来交警查车。他赶紧拨通了丽娜的电话说：“我就要到城关了，你赶紧给你那个人打电话让他过去，你一定要把我的车牌号和颜色告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宏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受，很久以前的往事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他甚至没有听到丽娜在呼叫他。
呲……，咚……咚咚……
“喂喂……你能听到吗？出了什么事儿了？”
“…………”
现在是晚上8点钟，丽娜刚去银行取了2000块钱。她一个人站在家属楼下，犹豫着不知道该上去还是不该上去。下午文艺团的小王来找她，和她说有些事情不拿钱是办不利落的。想到这里，她狠狠心还是上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怀着忐忑的心敲开了王医生的门，开门的正是王医生。看到她，王医生吃惊地说:“是你啊，进来吧，你家那口子是怎么弄的。”王医生带着她来到客厅坐下，今天我给他检查了，骨折很严重，明天必须做手术，要不然腿就废了。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知道你今天来也是问一下情况，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大的，这也多亏了送来得及时，处理得早。要是晚来一点，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嗯……嗯……。”丽娜有些木讷地不停点头。总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对王医生说:“不管怎么说，我老公的腿算是保住了，这得多亏了你呀。”她匆匆把信封拿出来推到王医生面前。说:“这是一点小心意，你就收下。”王医生见状也被惊到了，赶忙说:“我们就是干这行的，份内的事情而已，这钱我不能要，你赶紧收好，明天做手术花销可不小。”王医生赶忙又把钱塞到丽娜的手里，拿着钱的李娜一时发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说:“不差这几个钱，也不多，几百块钱给儿子买几本书和零食就没了，你不收下就是嫌少。”丽娜来的时候王医生的妻子和儿子已经进入卧室睡觉了，他正一个人想着明天的手术流程和所需要的医疗器械。见丽娜一再推让，王医生也拗不过，又担心吵到儿子，自己也累了，就把信封拿到了手里。王医生又把丽娜安慰了一番，就送她走了。他自己也舒了口气，继续他的思考。走到楼下后，丽娜就在路边摊吃了个晚饭来到宏伟的病房。由于第二天要做手术，宏伟晚上是不能进食的，加上今天又担惊受怕，他已经熟睡了，丽娜拿了个被子在病房的长椅上将就睡下了。
还好老爷子今天伤得不重，就留在家里照顾园园和沁沁。原本定在晚上上听三弦书的，现在也去不成了。只能呆在家里给孩子们做饭，不免有些失落。11点多钟了，老爷子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本想着拿着分红在县里买点电器，省得自己在家里一个人用土灶麻烦。还想给孙子们买点玩具。下午他还是拿着钱去医院送给了儿媳妇。两人见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照顾好宏伟，孩子们就交给自己。宏伟是老爷子和老伴唯一的儿子，以前对他可以说是宠爱有加。尽管老伴走了，他也不愿意跑到城里麻烦儿子，一直坚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现在儿子出了事情，他内心还是很担心的。宏伟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还有两天大儿子就要中考了，丽娜特意把宏伟从医院里接了回来，给大儿子李沁开动员大会。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今天丽娜特意炒了五个菜、包了饺子、买了枣糕，
。老爷子昨天也去孔夫子庙上了香，今天早上又在院子里烧了红纸。一家人安静地吃着饭。两个儿子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争着抢吃的，而是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宏伟好久没有在家，总感觉和孩子们生疏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叮嘱几句，不要紧张，尽力而为就好。老爷子今天显得特别高兴，笑着说:“好好考，功到自然成。我们家沁沁必是头名状元，他可是又听话又好学的娃，每天早上早早就起来学习，晚上写作业也到很晚，他不考状元谁考状元。这两天做饭都是他帮忙，比我做得很好嘞。”老爷子又对小儿子小孙子李园说:“你也是要快考试了，要向你哥学习啊。不好好学习就得像你爸一样，每天受苦受累。”李园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和两个孙子在一起的几天里，每天晚上都要和两个孙子说好长时间的话。有时说到伤心的地方，甚至老泪纵横。弄得两个孙子也很不舒服。
几天下来，宏伟也适应了医院的生活。自己还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几天才可以出院。自己感觉腿也渐渐好起来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医院住这么长时间。王医生每天会定时来询问病情，每个护士都很热情，而且有专人打扫病房，自己做什么都方便。医院餐厅的饭也很便宜。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他竟然想一直待在医院里。想起自己十几年前陪丽娜来医院生孩子，医院里医生护士少得可怜，环境差到要命。与现在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他不得不感叹自己所处的小县城十几年间竟然变化这么大。可是他之前好像从来没有感觉到。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受苦受累的工人，或许因为自己长时间在外地，没有机会去近距离地感受它的变化。虽然水城一直是贫困县，GDP每年全市倒一，但政府在医疗上投的资金还是比较多的。去年县里的人民医院刚引进了核磁共振技术，而且购买了很多医药设备，而自己所处的住院部也是医院今年刚翻新的。
“叮铃铃……。”丽娜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一下子引起了全家人的注意，一家人都把目光投向丽娜的手机。她赶紧站起来去拿自己桌上的手机。当她看到对方的号码之后，他心里就紧张了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这几天已经打过来许多次了。好几次她就直接挂掉了。但现在在家里，他不方便挂掉。于是她拿起手机到外面去外面接。孩子们又把头转了回来，继续吃饭。他们也不知道丽娜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到院子外面接电话，两个儿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我不是说过了吗，孩子这两天要中考，每天又要在医院，你就不要再打了。请你不要烦我了好吗？”李娜尽量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说完之后她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是谁呀？”丽娜刚进门，宏伟就问她。
“我那个朋友，那天他不是送你去医院了吗？他问我你的腿怎么样了？”丽娜随口说。
“哦，等我出院了一定要请他吃一顿，好好谢谢他。我可是欠他个人情啊！”宏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