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9:00回到家里,突然妈妈告诉我,老家一位老人去世了。说是老人吧,从辈分上他比我还矮一辈,所以他应该叫我叔叔,但是我又不太好意思接受这个称呼,因为他足足比我长30岁。
昨天老妈告诉我这位老人突然去世了,当时我心情很复杂,因为我没想到他这硬朗的身体,怎么突然间就不在了。但是我还是把泪水摁在了心底,当时心里特别难受,不知道人生的意义何在,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想到老家的乡村,小时候是那么的热闹,那么的有烟火气,而现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仅剩的一些老人看守着我们那儿时的天堂。
回想我这位老侄子,他年轻时当过兵,为我们的国家付出过。他们家每一个人都非常勤劳,每天开开心心的去地里干活、开开心心的回家。他很热爱生活,在他们家院子的门口种着一株玫瑰,每到夏天,那红红的玫瑰就不断盛开,甚是好看。当时作为小学生的我,每次上学必从他们门口路过,当我看到那火红的玫瑰,心里总是痒痒的,好想摘一朵带回家。但还是不敢,毕竟整个村子就只有那么一棵玫瑰。但有时他会开玩笑似的说,“小叔叔,你不是想要玫瑰花吗?来,我送你一朵。”他就会从树上摘下一朵,亲手送给我。我会很不好意思,因为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小孩,还当起了成年人的叔叔。当时觉得太尴尬了,但那一切都是儿时美好的记忆,那盛开的玫瑰花,抹不去的童年,时常在我心底荡起涟漪……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由于成绩还不错,所以开始到城里上学,回去老家的时间就更少了。等后来参加工作以后,回老家的时间只剩下了春节。我四川老家是一个非常热情的地方,每到过年回家,乡亲们都会来转一转,聊聊天。但是这位老侄子从来不会在我们家吃饭,他很喜欢来转转、聊聊,我们拿凳子给他坐,他也总是站着,他说站着舒服,也许就是那一股军人的气质,支撑着他,每天都是那么乐观积极。
今年暑假,我的老爸老妈想家了,他们很想回去把家里的厨房重新修整一下,因为他总觉得厨房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能够做出更好的美食。我知道我们回老家住的时间不多,但是我也很清楚这是他们的心愿,所以我必须支持。我还记得在今年7月29号我送他们到车站,他们很节约,不愿意坐飞机,所以他们坐大巴回了老家。在老家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重新修了厨房、建了灶台、改了厕所。8月底他们返回海口以后,老爸老妈总是给我讲,这次的厨房和厕所修得多么的漂亮,把照片一次又一次的给我看。他们还说村里的人多么的善良、多么的热情,好多人都来帮忙。
爸爸告诉我说这个老侄子在他们准备返回海口的前一天告诉他们,要送他们到车站。老爸当时拒绝了,但是后来老妈说人家一片心意就让他送一送吧。在即将上车时,他告诉老爸说“二爷,过年再回来,我们在老家等您。”简单的一句话,成为了永远的道别。
昨天晚上老妈在跟我聊起这件事时,我看到老妈眼眶里的泪水,老爸也走进房间来跟我说,几度哽咽几度悲。其实,在那一刻,我们都不能好好去表达心中的滋味……
因为我真的没想到这样一个硬汉,一个人在家。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但在他心里都不是事儿。前天莫名其妙地躺在堂屋地板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村里还剩下的那七八个老人,又少了一个平常散步的伴儿,他们心里的味道会更难受吧。
昨天晚上我失眠了,因为我总想起在老家的一些事和一些人。我知道我离故乡越来越远,因为自己的工作没有办法经常回到那里。这一批老人一个一个的离开,让我感受到留下的是一场忧郁、无助的思念。如果村子里的那些极具人情味的老人们都逐渐离开以后,还有多少人会回到那里的?
昨天晚上爸爸聊天时突然感慨说,今年暑假回去修的厨房花了他1万多块,真的是浪费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还能住多久呢?”我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对生命的惋惜,感受到对自己儿时的伙伴的怀念。虽然这位老侄子叫我爸“二爷”,但是他们是一起长到大的同伴啊!
爸爸说等到了他和老妈百年之后,可能我也不会再回到故乡了。当时我心里很难受,但是我没有反驳。因为我知道故乡对于我来说已经在渐行渐远的路上,我知道我很努力的工作,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为我的故乡做点什么。面对支离破碎的故乡和美好的回忆,我也只能叹息,叹息人生的无常,叹息生命的短暂。
现在脑袋里还是回想着故乡的情景,回想着那一张张沧桑而又充满微笑的脸庞。我知道,这些脸庞将一步一步离我远去;我也知道故乡是回不去的童年,是渐行渐远的记忆。
在此我只想说,老侄子一路走好。也许,在天的那一边也会有一个美丽的乡村,在那里你依然能够快乐坚强。我相信你的勇敢、坚强和乐观,一定会给你们家的孩子们更多的安慰与鼓励,他们会更加坚强的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啊,故乡!小时候你是我生命的每一天;上大学后,你是我的寒暑假;工作后,你是我的春节。而将来你,是我渐行渐远但永远不舍的回忆。
故乡的云,故乡的草木,故乡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