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五六岁的年纪，我叛逆，逃课，去网吧，甚至约了一帮志趣相投的朋友进行梭哈游戏，当年LoL还未盛行，就连梦幻西游也才刚刚稳住了市场。

大人们都说，我不像一个女孩，一个好女孩不会整天在外面鬼混，也不会穿着吊带衣服，露着肚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游荡。

阿姐曾笑话我说，你爸没把你扔出去，就算谢天谢地的了，要是我有你这样一个女儿，非得打死不可，看你还敢不敢出去野。

野丫头，是他们给我的定义，我知道，周围的邻居都在家里一本正经的教育自己的孩子，要离我远点。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是一点也不稀罕和那些小乖乖们一起玩耍，我宁可一个人呆着，也不愿如牵线木偶那般，在大人们给你画好的轨迹线上前行。

我是属于我自己的，并不属于任何人。

父亲对于我的行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工作忙，本就无暇顾及我，但每次老师邀请他去家长谈话之后，他同样会在家里给我开会。

但每次开会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我依旧我行我素，而父亲依旧被老师叫去谈话。

其实，我做的已经挺好的了。我不过是在穿着打扮上时髦了些，对自己的生活看的透了些。

我不认为那些循规蹈矩的教育对我能有什么影响，相反的，我是极不愿意被分分钟关在铁笼子里。

父亲或许是懂我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大声的呵斥过我，哪怕老师和周围的邻居再背后怎样的议论。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也怜我从小没有妈，自然对我愧疚了些。他相貌较好，喜欢他的女人也是有的，可每一次那些女人想要对我示好的时候，却被我生生的气跑了。

那些口口声声说想一辈子照顾我，像妈妈一样对我好的女人，总受不了我有意设下的陷阱游戏。

不过是裤子上粘了牙膏，米饭里放多了些盐，门框上放了装满面粉的小桶，她们就受不了啦，甚至还在父亲那里说我的不是。

她们与我非亲非故，凭什么在我至亲之人面前，我说的口舌。可父亲却信她们，怪我顽劣，甚至动手打了我。

从此之后，那一巴掌便留在了我心里。好，不是都说我是坏孩子嘛，那我干脆来个改头换面。

于是第二天，我放学归来，再出现在父亲面前的时候，已然是她们说的小太妹的打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父亲的眼里满是心疼。可那又怎样，我安慰自己，他终究是为了别人打了我。

从那次开始，我我行我素，而他忙于工作，我们之间的沟通更少了。其实，我很想他多骂骂我，只要骂骂我也是好的，毕竟母亲走了之后，我们只有彼此。

不，应该说，是我只有他一个人。而那些人，竟然要将我唯一的依靠，母亲这辈子唯一的丈夫也夺去了。

我没有守护好我的母亲，但我一定会替我的母亲守住她的丈夫。没有人能够代替我的母亲。

02

当年的我，如此极端的想着，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我的父亲。

可我错了，血浓于水的亲情，早就将我俩分不开。我是他的骨血幻化来的，又怎会和他断绝关系。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逃不脱我是他女儿的事实，而他永远是我的父亲。

但我没想到，变化会来的那么快。

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的那天，父亲还是知道了我偷偷将高考志愿换掉的事情。他希望我读会计专业，将来能有一份稳当的工作，以至于不在外面太辛苦。

而我，自小喜欢唱歌跳舞，因此，一心想报艺术类院校。父亲是个略微传统的人，他觉得那些都是不正经的工作。

何况演艺圈的复杂，并不是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小女孩能独自面对的。我们因为志愿的事情，争吵过很多次。

可吵一次，我心里就更笃定一分。离开这个家，离开父亲，去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

许是上苍听到了我的祷告，让我如愿以偿。拿到通知的那天，我没有欣喜，因为我知道，等待我的会是父亲的斥责。

那一晚，我们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的争吵，父亲被我气的双肩颤抖不已，他挥下的巴掌在我赤红的怒吼声中停住了。

我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恶狠狠的告诉他，你不就是想让我早点长大，有份工作，好离开这个家。现在我成全你，以后你想娶谁就去谁。

父亲听了之后，愣是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我嘴里说出，从前我再怎么闹，我不会说出这般没有头脑的话。

他看了看我，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只对我说，你要是上了这个学，就再也别回来了。

好，不回就不回。我同样不甘示弱。说完之后，我就摔门而出，将父亲一个人留在家里。

当时，我只是愤愤的想着，父亲是多么的不好，要是我有母亲，定会支持我做的任何决定。

可他是我父亲啊，我唯一的父亲。

03

大学四年，应着父亲那句话，我心里憋着口闷气，当真很少回家。

第一年的时候，他送我到学校之后，嘱咐了我几句便无声的离开了。自此，我如脱笼之鸟一般，自在飞翔。

家里的那些琐事，我已不想在管。我当时觉得，反正有人愿意照顾父亲那就行了。

前两年的时候，我谎称学业繁忙，很少回家，连过年的时候也只呆了短短几天便回了打工的地方。

父亲与我之间，经过那一次争吵，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每次去亲戚家吃饭，总觉得别人家热热闹闹，而我们家却冷清的可怜。

她们笑道，家里需要一个女人。言下之意我心中明了。没想到，父亲却摇摇头说，等我毕业之后再说吧。

他还是有这个打算，我气愤的想着，默默撂下筷子，走了出去。

后来，有一年暑假，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家里着了火，父亲昏迷被送进了医院。好在人没有受伤，只是工作太劳累了，忘记将煮着的锅子关火。

我吓的直哭，生怕父亲会因此离我而去。他醒来之后，只第一句话，便开口对我说，别怕，爸爸没事。

我的眼泪更是直直的落下，那一刻，我哭着对他说，爸，你给自己找个伴吧。

父亲沉默了。

04

那之后，他还是如平时一样忙于工作，没有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做任何打算。而我却开始频频回家，四处打听，为他物色合适的人选。

他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只管让我自己闹腾去。但我能看出来，有我在身边陪着，他心里多半是开心的。

从前，我不愿意让别人抢走我的父亲，不愿意让别人抢走我母亲的丈夫，所以我赶走了哪些喜欢父亲的女人。

可后来，回过头想想，要是父亲能早些再拥有幸福就好了，找个贴心的人，陪他一起过下半辈子。

无论怎么样，我和父亲的血缘关系不会改变。他依旧爱我，而我同样爱他。

如此，多一个人，来照顾我的父亲，有何不可。人总要朝前看，才会开心许多。

好在大学毕业前夕，父亲如愿的找到了对象，而我也了却心事一桩。

时隔多年，和父亲的那次争吵恍若就在眼前，但我早就没有恨意，有的只是对父亲，对家无限的热情与爱。

我爱你，爸爸！

文丨路茴

感谢文字，让你我相遇。人生路很长，我们一起慢慢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