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又是它,它像一只脚步轻盈的猫一样,来的这么不紧不慢。黑暗一点点的包围了我,我的全身好像都被它的深沉幽静染成了黑色,在空洞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唯一的,只有我的双眼,赋予了它单调没落的色彩,可是,就连那唯一的亮点,也像是生病了一般,混混僵僵、半睁半闭。这样的体会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我如同受刑的罪犯一般,默默地等待它悄无声息的凌斩。
但对我来说,它们并不是一些陌生的东西,我还是重复着那些日常的机械性动作,每当夜幕降临,习惯性的看看滴答的钟表,放下手中的书,关上台灯,脱下衣服,我总是习惯性的在身体上留下一件薄薄的棉质短袖T恤,在黑暗中它能带给我一种基础的安全感,使我与这深邃空洞的黑暗隔绝开,然后,我默默闭紧双眼,不是自然松弛的,我用力将双眼闭紧,仿佛在不远处有一道强光正在向我刺来。嘴唇也随之慢慢撮在一起,就像刚刚躺上手术台,等待着医生将身体打开,那种感触,谁也不会告诉你,接下来,于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在冷冰冰的夜里,只能独自等待。
时间一点点的将我的肉体与意识剥离,肉体孤零零的被抛在那里,此时,意识还在亢奋之中,可是肉体早已沉沉睡去,我的思维就像一列飞速的火车,直冲那漫无边境的地方,也许到达那里,我会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但剧烈的心跳将它一把拉回,它提醒着我,不要过早的去触碰那种东西,这时猛然睁开双眼,伴随着几次急促的呼吸,越发感到无边的恐惧与绝望。刚才我睡着了吗?还是梦魇作祟?如果睡着了,为何还能如此真切的触碰到那种令人抓狂的恐惧?
在身体平复之后,意识慢慢复位在肉体之中。我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起身,丝毫没有睡醒之后的那种畅快,反而更加疲劳,随后慢慢穿上鞋子,在卧室走了几圈,抬头一看,十二点钟,从我躺下到现在,仅仅才过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中,我好像经历了一场静态的运动,它们像一群奔跑的角马,一遍遍的在我的体内践踏并嘶吼。产生的那剧烈的摇动和刺耳的尖叫无始无终的循环,使我大汗淋漓,但始终没有释放它们的出口,在自身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时,才本能的清醒过来。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一点钟,家人在隔壁卧室早已沉沉入睡。我退身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冰冷的双手拿起一杯水,一饮而下。那水柱穿膛而过,犹如一只活物般灵敏,经食道进入肠胃,迅速摊开释放凉意,身体随之打了一个激灵,肌肉不禁放松,身体瘫倒在了沙发上。
幽暗的灯光将乱糟糟的头发映衬在棕色地板上,此时此 刻,世界像停止一样冷漠,自然我也无言以对。如果我从不曾如此远距离的与睡眠隔空而忘,也许就无法在混乱的意识思维里如此清楚地了解并叩问自己。那些平日忽略的紧张神经终于集结完毕,此时,在我的潜意识里,它们正在不间断的产生荒诞、恐惧、紧张、幻想,我如被寄生一样,对外界传播着对世界的曲解,对死亡的接近。它诱惑出一些令人逃避而又使人好奇的神秘感触,假如它会一直持续徘徊在一个人清醒与混僵的边缘,也许他永远也看不到真相,即使两者距离如此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