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不诉心事

图、文/吴青见

其实我一直对向日葵这种花颇具好感。

总觉得它是一生朝着一个梦想在勇往直前,一步一个脚印地靠近,历经风吹雨打亦从不言语,它对摧残它的风雨笑脸相迎,俏丽的脸庞始终向阳。我总在心中感叹,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花!

我曾经在去西藏的火车上清晨透过车窗看见过大片大片成群的向日葵,黄灿灿的开着,太早的缘故,她们的脸还未张扬地朝向太阳,全都谦卑地低着头,活像一排排一列列娇羞的姑娘。我目光不移,任凭火车把我带向远方,我看见晶莹着的露珠,我看见向日葵的呼吸。目光所及的远方,有蓝得让人心动的天空,有红色的土和高原。我忽然想,这成片成片生长在高原的向日葵,最接近太阳,却也是承受最多风雨的吧,但她们从来不语,傲娇而自信!

我还记得有次过节小县城举办晚会,有个要好的朋友要登台演唱歌曲。我说我去给你献花吧。他欣然应允,满脸期待。我独自一人逛了那个小县城演出广场附近的所有花店,挑来挑去还是只拿了一束满天星簇拥着的太阳花,太阳花脸庞很大,像个咧嘴笑心无城府的娃娃,满天星把她的脸挤得歪歪扭扭,她依然笑着。演唱完毕和朋友一起去吃夜宵庆祝,他开玩笑埋怨着我说,你这什么眼光什么品位啊,居然送我太阳花这么丑这么俗的花。我很没有形象地啃着烧烤朝着他傻笑以掩尴尬,最终也没有告诉他向日葵其实是我心目中的神花,是我最欣赏的花。就是在那一刻忽然觉得,既然不懂,那就没必要解释;如若懂得,那就不需要解释。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一个人成熟的标志是看他是否真正明白绝大多数的人毫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很小的时候,我们为了一颗糖果被抢而哭得惊天动地,以为我们就是世界的中心,不管怎样,一哭就会心想事成,一闹就会有喜欢的糖果。越来越长大以后,再哭,别人只会拍拍你的肩以示安慰,次数多了甚至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我们逐渐明白,其实我们以为的中心仅仅只是父母的世界中心罢了。再长大以后,想起年迈的父亲和母亲,鼻尖总会泛酸。时间一晃而过,曾经健硕的父亲的臂膀,曾经光滑的母亲的脸庞,都已不复存在,每次归家,看到的只是父亲越来越佝偻的背影,还有母亲被岁月划得沟沟壑壑的脸庞。我猛然惊觉,他们正在以我措手不及的速度老去。于是再也不忍心让他们再为我劳心,渐渐学会自己一个人去扛起生活的伤与痛。

总有长我好几岁的朋友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我,他们说,总有一天你会在摸爬滚打中渐次学会心情不好就不去听悲伤的歌,饿了就自己找吃的,怕黑就开灯,想要的东西就自己赚钱买。也会学会改变不了的事就尽量不去太在意,留不住的人就试着去放弃。时刻警告自己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别为难自己。

听多了劝诫的话,后来我也甚至大多数时候会觉着,向别人倾诉是一件多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即便是生活给了你百般阻挠,那也没必要用矫情放大自己的不容易,现实这么残酷,拿什么装无辜。何况大多数人在生活里遇到的阻挠,那都根本算不上事儿呢?又不是死!

我想,就像夏日高原上的向日葵一样,不管曾经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都只向阳而笑,一生朝着一个旖旎的梦,勇往直前,从不言苦。这样其实也未尝不好,虽然没有人嘘寒问暖,没有人听你倾吐生活的苦水,但甘苦自知,孤独中你会更勇敢,这样就够了!

我觉着,夏日的向日葵不诉心事,未来的我们会更勇敢的。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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