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书:血瞳孔(1)

红黑书:血瞳孔

猫呻吟着,惊惧而孱弱!

我搂着死亡在瞳孔里炫着末日的舞,

一刹那,深陷死亡的瞳孔。

“本届书画大赛一等奖得主及其作品的是苏画与其《猫眼中的世界》”。

当主持人宣布的话音落下,我抓着木霖的手,从紧张到激动。

这幅我花费许多心思的作品,终于获得了大奖,摘得桂冠。

“画妹,你真棒”。

木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含着温暖的笑,随后示意我赶紧上台领奖。

会结束后,书画协会老画家顾坤老先生找到我,想出资购买我的画作,他说道:“苏画女士,你的这幅作品,不止在于画工很是了不得,更让我欣赏的是这幅作品的构思与表达的一种思维、一种哲学观,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阐述了一个新的世界,所以,我想购买你的画作,作为珍藏,不知你是否能割爱?”顾老先生满脸希冀地看着我。

我有些受宠若惊和不可置信,顾老先生浸淫画作几十年,会如此看中和喜爱一个晚辈的画作?我有些动心,有些摇摆,拿不定主意,看了看身边的木霖,我在征求他的意见。

木霖眼含笑意,温柔地说道 : “ 画妹,跟随自己的内心吧,如果你同意卖出去,你的画作会越来越有名气,价值也会越来越大,顾老先生是爱画之人,也是爱惜人才之人,对于你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推进作用,当然,你不同意,也没什么关系,这是你付出很多心血的作品,由你自己来收藏,具有很大的纪念意义。”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老先生,这副画我还是不卖了,正如您所说,这是一副独特视角的画作,倾注我太多的心血,而且这幅作品也有木霖的心血,是他给我灵感,陪伴我一起完成,所以我想自己收藏属于我们两人的作品。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报以歉意。

“嗯,我能理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在此,我再次恭喜你获此殊荣,望再接再厉,能取得更好的成绩,画出更好更多的作品”。顾坤老先生颔首道。

……

“木霖,回想白天我站在台上领奖的时候,说真的,我太激动了,仿佛所有的聚光灯都聚拢在我的身上,所有的荣耀都给予了我,我真的很谢谢你,也很谢谢胖丁,我差点就犯了糊涂,幸好我没有把画卖掉,现在想想这幅画承载我太多的纪念”。

窝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我一脸幸福地躺在木霖怀中,而猫咪胖丁慵懒地窝在我的怀里。

“画妹,这都是你应得的成果和荣誉,你为了这幅作品,确实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而且用了很多的构思,主要还是画妹聪明能干,何况,我也自感很是骄傲自豪了”,木霖起身,又低下头吻了我一下,“好了,今天累了一天,我去洗澡,要不要一起洗啊?嘿嘿”。

“大色狼,谁跟你一起洗,哼,你先去吧,我再看看书画协会网站有什么新的消息”。

我抓起一个毛绒熊就朝木霖丢去。

木霖一个转身就接住毛绒熊,“嘿嘿,你打不到我。”随后朝二楼浴室走去。

拿出ipad,登录书画协会官网,映入眼帘的是首页的内容,画面是我的作品,还有我领奖时的照片,醒目的标题"青年画家苏画作品《猫眼中的世界》荣获本届书画协会大赛一等奖"。

点开首页,是本次活动具体详情,和一些关于我和作品的介绍,基本是褒奖之类的语言。

“苏画家,真是作品美,人更美啊,我粉了”

“苏画家,这幅作品的确堪当大作,引发了我深深的思索”

“我想跟你一起探讨画作,苏画家”

“嗨,苏美女,约吗?”

我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评论区各种各样的留言评论,这是我神经紧绷这么久以来最放松的时刻,非常惬意。

“你有一条新的私人信息”,ipad 弹出这么一条消息。嗯?我好奇地点开了信息。

“苏大画家,猫眼中的世界,你真的知道是什么样?你是猫吗?想不想亲自体验一下?我想你一定会创造出真正的猫眼中的世界,这更将是你毕生的深刻的经历,我会杀死你的猫,哈哈哈!”,随后整个对话框呈现出一张流血的猫的图片,极其恐怖、残忍、血腥,只一刹那,便消失不见。

“啊!”

这么一条突如其来的威胁恐吓的消息,使我顿觉惊恐,大声地叫了出来,我感觉后背发凉,胖丁被我的惊恐吓得一个激灵,从我的怀中挣脱出来,躲在沙发背后。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猫?”。

我捡起ipad,急忙回复过去,可是没有回应,我想应该只是一个恶作剧,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滴滴”,手机短信提示音此时又响了起来,放下ipad,拿起手机,定了定心神,我点开了短信。

“我说过,我会杀死你的猫,你的作品精炼度和深沉度还是不够啊,我来帮帮你,记住了,我会来的。”

没想到,我从一个惊恐进入到另一个更深的惊恐之中,竟然又是这个人,对方究竟是谁,为什么?

我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起伏,冷静下来,我立即往这个号码拨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手机里传来自动语音回复,我看了看这个号码,竟因恐慌而忽视了这个号码的特殊,这只是一串乱码数字。

“吧嗒”,手机从我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我有些六神无主,快步朝二楼浴室走去。

就在我上楼梯的时候,因为惊慌极了,慌不择步,竟脚下一滑,狠狠地摔了一跤,脚也被崴了。

我顾不得疼痛,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来到浴室门口。

“砰砰”,我敲着浴室门。

“木霖,你快出来,快出来”,我快哭出声了。

浴室里传来木霖淋浴的声音,二楼浴室到一楼沙发距离也有些远,我之前的惊恐叫声他并没有听见。

木霖听到我急促的敲门声,打开了浴室门,看着我此刻的模样,急切地问道:“画妹,你这是怎么了,才一会儿时间,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言语间充满心疼、焦急。

“木霖,我,我……”,我摇摇晃晃。

“画妹!”,木霖伸手接住我,我昏睡在他的怀中。

……

“喵喵”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我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已是快中午了,看来昨晚所受的惊吓竟然让我睡了这么久。胖丁趴在我的枕头旁,正用它的小爪子挠我的头发,嘴里发出低低的叫声。

今天周日,木霖却已经上班去了,他还有一个病人需要做外科手术。

我的脚也不那么痛了,木霖没有让我痛醒过来,还为我做了处理。

他是外科医生,他很优秀。

床头柜还有他为我留的小纸条,写着:“画妹,原本说今天好好在家陪你照顾你,却临时接到医院电话要求加班,有个病人需要做手术。我去上班了,你的伤势我已经为你处理好,你今天只需在家好好休息,听话,昨晚发生的事,见你昏过去,还没来得及听你说,对不起,今天我尽量早点回来,如果再遇到什么事给我来电话”。

胖丁见我醒来后,又跳到我的脚边,用两只前爪环抱着,对着我喵喵叫,抱了一会儿便放下前爪,跳下床朝前方走去,随后又回转头朝向我喵喵叫,我已经明白它的意思,它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胖丁走出了卧室门,它能带我去哪里?我的内心还是忐忑不安,想必它也到不了哪去,何况大白天也没人敢怎么样,还是跟上去看看。

原来胖丁是朝着我的画室而去,画室位于三楼,是我用来专门思考和作画的安静之所。

今天的画室与往日不同,还没到画室,就看见一股乌黑之气从画室窗户流出,中间还夹加一股腐蚀的气味,令人胃内有恶心呕吐之感,原本有些平静的情绪又起伏不安。

越走近画室,这飘散的黑气和腐蚀的气味越来越浓郁。

这时我才感觉到更加的害怕,比威胁和恐吓不知增强了几倍,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事情和程度,我想后退想逃离。

可就在这时候,“吱呀”,声音如此诡异。

画室门自己开了,胖丁回头看看我,便先一步进了画室。

“胖丁,胖丁”。我在后面呼唤着它,只能跟着进了画室。

“呕”。画室内,乌黑的气萦绕、腐烂的气味盘旋,我实在忍受不了,吐了出来。

“你来了,苏大画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咯咯”。

一道低沉而沙哑又尖锐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好似魔鬼从地狱中爬出来,又好像金属摩擦刺耳的声音,让人顿起鸡皮疙瘩、汗毛顿立。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却充满了鄙视与嘲讽。

整个画室内,充斥着黑雾与腐烂气味,我想看清楚这个邪恶的男人究竟是谁,根本看不清楚,就连胖丁在画室的哪个位置也无法看清。

“砰”,一声响起,画室门又自动关上了。

忽然整个画室除了满屋黑气和腐烂的气味之外,变得更加的幻象,仿佛置身于一片鬼域之中,没有光明、没有生命,只有黑暗和死亡。

“苏大画家,体验到了吗?什么叫猫眼中的世界,这就是。”

“不不不,这也不能算,这只是开胃菜。咯咯”。

恐惧和凉意从脚心直冲头顶,我必须逃离出去,否则我今天会死在这里。

我转过身就往门口跑去,可是画室的门呢?门竟然、竟然消失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此时胖丁的声音从画室内传来,显得弱小而无助。

我多希望木霖此刻在身旁,我立即想到拿手机出来给木霖的电话,让他来救我们,可伸手往衣服兜里摸去,兜里没有手机,我没有带手机出来。

恐慌、压抑、愤怒、焦虑各种情绪于此刻全部涌入我的内心,我压制着这些情绪,用衣服捂住口鼻。

“你究竟是谁,是怎么进入我的房子,又是怎么布下这些令人窒息的黑气和恶臭的气味,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对我?”我嘶吼地道,继而无力地坐在地上。

黑气与恶臭越来越浓郁,像狰狞的魔鬼在狂欢,齐齐向我蜂拥而来,我感觉到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慢,我将会窒息而亡。

“苏大画家,我说过会让你亲身体验,怎么样,这个世界与你所谓的猫眼中的世界有什么不同,是不是特别的刺激?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也说过,这也并不是真正猫眼中的世界,这只是一道开胃菜。”

“撤”

邪恶的男人嘴里发出这样一道声音,像得到命令似的,只见满室的浓郁黑气疯狂而有序地朝着他奔涌,随着黑气的减少变淡,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直到最后一股黑气钻入他的眼睛后,画室变得清明起来,原来这些黑气全部是被他的眼睛所吸收。

黑色之气消散后,还有些腐臭之味依旧存在,不过却让人好受多了。

邪恶的男人呈现在我的面前,原本我以为黑气消散之后,能看清他究竟是谁,可谁能意料,他不仅恐怖而且异常神秘,他的整个脸隐藏在一团黑气之后,刚好遮住他的整个面庞,就像是一团黑色的马赛克。

他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我,就好像看一只蚂蚁那样,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却仍然感觉到他的眼神里是冷漠和轻视以及嘲笑。

“至于我是谁,我是怎么进入你的房间,我的目的何在,这些你通通不必知晓,我只想告诉你,我是来帮助你的,让你见识真正猫眼中的世界,帮助你提升你的境界,完成更好的作品,仅此而已。我是黑暗之神,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无所不能。”

他转过身便朝画桌走去,画桌上我的画稿和画笔全部被他一股脑丢在地上,摆上了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恶臭正是来自于画桌上的东西。

胖丁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恐惧、痛苦。一只猫为何会发出如此情绪的声音,如同人一样?

我看见胖丁蜷缩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此刻喵呜喵呜地吼叫,看见我后颤抖着离开角落朝我跑过来,往我身上蹭了蹭便躲在我的身后,一直朝画桌看去。

邪恶的男人在画桌上鼓捣着什么,我倒想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但当他拿起一件东西后,我感到无比的愤怒、无比的心痛、无比的悲伤,原来那是胖丁的尸体,而胖丁的尸体却被他用硫酸腐蚀,原来这恶臭之味就是硫酸和尸体腐烂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

难道此刻在我身边的胖丁只是一个灵魂?

胖丁发出如此惊恐和悲痛的吼叫,是不忍看到自己的尸体被如此摧残,那么它又是怎么死的?

我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景象,那就是胖丁被活活的灌入硫酸,可是它又是什么时候被伤害的?我对不起胖丁。原来胖丁的灵魂指引我来到画室,是想让我收拾它的尸体。

“不,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只猫?有什么可怕的手段为什么不朝我来?为什么?”。

我已经从极度的恐惧变成极度愤怒。

我看见画桌上有一把利刃和一瓶硫酸,那是杀害胖丁的凶器,那么我就要用这把利刃和这瓶硫酸杀掉这个恶魔,为胖丁报仇。

我站了起来,我已经失去理智,疯狂地奔向画桌,想拿到那把利刃和那瓶硫酸。

恶魔像是早就看透我的想法,嘴角向上扬起一丝轻蔑的嘲笑,突然双眼看向我,从眼睛里射出两道黑气,抵挡我的前进,我无法前进,甚至被黑气狠狠地击到在地。

“啊!”

我痛苦的无力的坐在地上,为什么?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别想攻击我,也别在那里嚎啕大叫,下面好好欣赏我的作品”。邪恶的男人依旧冷漠地说道。

恶魔一只手把胖丁的尸体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那把利刃,竟然开始分剥胖丁的猫皮。

“嘶啦”,猫皮被剥离的声音,刺耳的声音像一把刀子插入我的心脏,心脏被搅动,搅成血肉模糊,万般疼痛。

胖丁颤抖得更厉害,抬起小脑袋,看着自己的毛皮被残忍无情的剥离分割,它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眼泪,充满痛苦和愤怒,又低下头,嘴里发出攻击的呜呜声音,猫毛炸起,龇牙咧嘴,像一个战士,它想冲上去撕咬恶魔,被我抱在怀里,它只是一个脆弱的灵魂体,又怎能敌得过恶魔?

“苏大画家,让我来教教你如何作画,当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时,那么作画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去构思,就能在脑海里形成你想要的画面,接下来就是行云流水的把作品给描绘和展现出来,所谓的雕刻艺术、陶瓷工艺、甚至解剖行为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处”。

一张猫皮完整无瑕疵的被他熟练的手法剥离开来,被剥开毛皮后的尸体被搁置在一旁。

“喵呜喵呜”,胖丁嘶喊,四只爪子在我怀里使劲的蹬着,还是想要冲出去,我只能紧紧抱着它。

一个女人和一个猫的灵魂体又怎么斗得过恶魔,只希望这个恶魔是个变态的喜欢鼓捣的,不会再对我们进行伤害。

恶魔看向画室的一面墙,正是挂着我的画作《猫眼中的世界》所在处,他转过头来对我轻哼一声。

“真是一幅垃圾作品”。

从他眼中又射出两道黑气,这两道黑气较之之前更厉害,黑气像两条小型恶龙缠在画上,只一瞬间,我的作品便被黑气卷了个一干二净,不剩一丝残渣。

恶魔提起胖丁的毛皮随手朝空中一扔,毛皮竟朝那画所在的位置飞去,随后他拿起那把利刃朝墙面甩飞过去,飞刃和毛皮相遇的一刻,毛皮被飞刃死死地钉在了墙面,飞刃的位置正是穿过毛皮的额头钉入墙内。

“苏大画家,这才是至高无上的作品,这是我的得意之作,从中你学到了什么吗?你运用画笔和颜料、画纸和成熟的画工手法完成作品,我却用熟练的解剖手法和飞刀技艺完成伟大的作品,你看这张开的猫皮被钉在墙上,是不是很冲击你的视觉,而滴下的血滴跌落在地上、溅起血花,是不是一朵朵绽放的血玫瑰?”。

哀莫大于心死,作为一个文艺者,也许只有相同的文艺者才能体会,一件文艺作品尤其是自己付出心血而完成的,它不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而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溶于我的血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记录和抒发我的思想和情感、喜怒哀乐,我付出心血的昨天才获得大奖的作品,如今却这么毫无价值的被毁掉,就犹如失去了珍宝,心中只剩痛心和失落。

我以为这已经让我足够的心碎,可没想到这恶魔如此摧残胖丁,还如此变态,如此得意的炫耀,把他的残忍、阴暗展现得淋漓尽致,我的心被狠狠地撕裂。

我还能怎么办?

我不想再让胖丁继续受如此残忍的对待。

期待木霖的拯救吗?

可如今我根本无法联系到他,即便是木霖来了,他能斗得过恶魔吗?

与其大家都受其折磨,倒不如让我来承受,愤怒绝望的情绪化作力量,纵然是死,我也不得不直面恶魔,并与其作反抗之争。

“这幅作品虽然我很自我欣赏,但我还有更伟大的作品,它充满生命、充满灵魂,当然我需要一个不可缺少的元素”。

恶魔一步步朝我和胖丁走来,黑气从他的眼睛冒出,向下盘旋围绕他的整个身体。

黑气逐渐把他包裹在里面,他每朝前一步,我便觉多一份厚重的压力,压抑和窒息的感觉愈来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你这个恶魔,你毁了我的画,害了我的胖丁,你究竟还想做什么?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变态的摧残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有本事你把我杀了,我变成厉鬼后就有能力对抗你,你杀啊,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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