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男高尚

我叫高尚,是个28岁的老处男。有人说做处男时间久了,会对所有雌性生物产生兴趣,确实是这样。有一回我和邻居家的哈士奇对视了半分钟,要知道我可是最讨厌狗这种粘人的动物的,荷尔蒙的力量超乎我的想像。

28岁还是处男,并不是说我长相一定对不起大众,其实不是的,我自认为我长的还可以,曾有人说我长的像霍建华,就是嘴大了点,嘴唇厚了点,眼睛小了点,原话是:你的眉毛挺像霍建华的。人家说嘴唇厚的人舌头笨,我也没能逃出这一魔咒。

我也谈过几回恋爱,都没能长久,连三垒也没有挂过。不是嫌我长的不行,就是嫌我嘴太笨,时间一长,我也对自己的嘴失望了,连哄女生上床都不会。不过长的丑这一点可真不赖我,我有一颗碧玉一般的心灵,可是她们看不到。

最不巧的是,我在一家通讯公司上班,在这里需要靠嘴吃饭。我很想说我上班的公司很是高大上,如何如何阔气,工资如何如何高。可我确实不想再骗人了,所谓的通讯公司就是一家卖手机的店铺,当然了,我不是店主。

我的工作就是站在柜台里面,从列队整齐的手机里挑出一个,变着各种花样忽悠,不对,我们的专业术语叫推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打扮花哨的小姑娘,或是戴着长舌帽的退休老大爷,购买种类繁多的手机,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工资也有了着落。按照资本主义的习惯,推销的越多,工资也就越高。毫无疑问,我的工资属于最低一层的,如果我这嘴能再长点本事,也不至于28岁还是个处男。

店主是我的一个朋友的表弟,姓张,我总是忘了他的名字,每回我都抬头看看“辉晨手机专营”的招牌,我才想起来他叫张辉晨。我能在这里立住脚权杖他的照顾,我坚信,要不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我早就失去了这份工作,说不定在哪条大街上喝西北风呢。这个朋友叫刘华德,我们叫他华子,起初叫他“德子”,总有人在前面加个“三”,于是他有点性别焦虑,要求我们必须改口叫他华子。

华子做保健品销售工作,收入还不错,去年在市北新市区买了房。他却从来不用他们公司的保健品,甚至一点也不注意保健,当然,除了大保健。据他说,他经常带客户去做大保健,有几回要带着我去,我声声应着,马上保健到足够大的时候,死活也不做了,我有点害怕。这成了他们的笑柄。平时找我喝酒吹牛逼,神聊瞎侃,我勉强能应付,这项活动超乎我的接受能力了,您别误会,我不是不想,我是不好意思,腼腆。华子朋友多,我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多,每次喝酒他都叫着我一起,时间一久他的朋友也成了我的朋友。

我住在市南老市区一个九几年建的小区里,这里房租便宜,生活方便。周围有很多这样的老小区,不过可能住不了太久了,有些已经开始改造,我住的小区的改造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上班的地方离我的住处约有三公里远,坐18路公交车9站地就到了。我每天坐18路公交上班,这简直成了我的一个乐子。在这个有着数百万人口的城市,和我说过话的人不少,但是除了我的那几个酒肉朋友,就是我面对的手机购买者。我接触的为数不多的顾客几乎都是被我骗过的,我所认识的人里没被我骗过,就是公交车上的这些人。因为这种人和我没有利冲突,每天观察他们,就成了我的兴趣所在。

每天同一时间坐公交车的都是那么几个人,虽然我们相互不说话,但是时间一久,这几个我都认识了。车到哪一站停了,又上来什么人,我闭着眼也能说出来。

我在7点25分准时上车,上车后,我会坐在右侧单人坐的最后一个座位,紧靠着窗户。这时车上已有五六个男男女女。和我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生,背着个大书包,扎着一个马尾辫子,一下子跳上了车。

第2站会上来一个老太太和一位青年,手里一定是拎着一篮子蔬菜,篮子是用柳条编的,我的家乡有很多这样的篮子,因此我特别注意。青年人戴着耳机,一路上不是看手机就是睡觉。

第3站上来一对情侣和一个胖子,一路上粘粘糊糊的,男的一副萎缩的嘴脸,一路上手就没离开女的腰,女的却是清新可爱的类型。我在心里骂一句,好白菜都让猪拱了。不过这话好像我不是第一个说的,旁边那个胖子一路上盯着他们,小眼睛里时不时地瞥一眼,下巴往上提一提,看样子心里比我不舒服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拱上白菜,当猪我也情愿。

第4站会上来一位优雅的女士,我想不起来比她更称得上这两个字的人。有人问我,后面几站上来什么人?不知道,后面上来什么人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因为这位优雅的女士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把我弄的一会想哭,一会又想笑。

我不是随随便便叫人女士的人,因为她实在是太称得上这个称呼了,女士。她经常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化着淡妆,你可能觉得这一切很普通,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他的脸,那是一张气质十足的脸,从容、高傲、谦虚、礼貌这些我做梦都想得到的美德,她一样也不少。她不紧不慢地上车,拢起羽绒服后摆缓缓就坐,然后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窗外,这丝毫不影响我从她的脸上和身上看出这些高尚的东西来。对,她比我更称得上“高尚”这个名字。

她的高跟皮鞋若隐若现地藏在黑色喇叭裤管后面,鞋跟微微地露着,看起来刚刚好,不长也不短。他的羽绒服就更好看了,白色的底子上画着青绿色的水墨画,难以遮掩的胸脯在国画后面形成一个微丰的丘峦。这个设计简直妙绝,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把国画穿在身上的。这一切,让她本来低调的身姿再也无法低调下去,车上几个男人和我一样眼圆了眼睛,下巴差点掉下来。

我争分夺秒地把眼光铺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每一个角落,不放过她的每一个动作,以此填补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突然涌起的无尽的哀愁。这样静静地的注视着,脑子渐渐地被她占据,开始猜想她的家庭背景和工作内容。她的家庭背景应该不错,一定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看她的举动和神态比较成熟知性,不像大学毕业生那样单纯,难道已为人妇?但是看她长相应该不到30岁。这样的高贵的女子为什么像我这个屌丝一样坐公交车呢?她不应该拥有自己的座驾吗,雷克萨斯、宝马、玛莎拉蒂随便什么车我想不会有一丁点困难的。

这样的疑问并不能阻挡我思想的步伐,后来我开始猜想她的气质是如何培养的,后来又想到假如我和她有了孩子应该如何教育的问题,这么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别笑话,我做了28年处男,我的想法对您来说也许有点怪异,但是我已经说过了,做处男时间久了,会对所有雌性生物产生兴趣,何况我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极品人物,我有点过分的臆想就很容易理解了。

她大概在7点35分上车,上来后,她会坐在单排座的第一排或者第二排,我发现这个规律后,右侧单排座最后一个靠窗的座位就成了我的专座,坐在那里我可以放心地观察他的气质与美貌,有时我甚至可以闻到从她长长的卷发里散出来的香水味,那味道像是玫瑰,又像是茉莉。

很不幸的是,我下车了她还在车上,这点让我非常难过,我不得不提前下车,然后悄悄从她身后溜走,舍弃欣赏美景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忍受这分可悲的分离。在该下车的地方我没有下,继续在车上静静地看着她,我想看看这个优雅的女士究竟要到哪里去,前面有几家高级酒店,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不是到那里去的。又过了4站地,她下车了,我匆匆跟着下车,站在一株高大的香樟树后,看着她走进了市电业局的办公大楼,我松了一口气,这无疑是一个体面的工作,配得上她的打扮和气质。

知道了她的工作,我又开始好奇她的住处。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贪婪起来就没边没沿的,不撞南墙不会回头。我在她上车的地点附近侦察了好几个周末,最后断定,只有附近新改造的一个小区,叫做“雅典花园”的才配得上她住,周边的几个小区,不是档次太低年头太久,就是刚建完不久,不可能住人。

可是好奇归好奇,虽然我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与她相关的事,我终究无法迈出关键的一步,哪怕是和她说上一句话。无论是物质条件或者长相,都注定了我是这个城市底端的人。我还在物质世界里挣扎,她却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我知道懦弱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地位的,偏偏我无法逃避它的裹携。不是耗子不想面对阳光,它生性无法适应强烈的照射。老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就是这一类人,能在这个城市混上一口饭吃,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臆想时间长了,我也觉得无聊,甚至对自己有点失望,后来我索性避开那班车,躲开那吃不到的葡萄,也躲开我内心的纷乱。

为了排解烦恼,我积极参与每一个酒场。吃来吃去,这些酒场也就那么五六个人,没有特殊情况华子一定参与。下饭店次数多了,周围的饭店都被我们吃遍了,也就腻了,后来我们想起一个法子来:搞家庭聚会。提前买好酒肉,集合到某个单身汉的家里,开始一场不打烊的狂欢。这家里比在饭店自在多了,还可以自己下厨,不用担心声音高低,大家粗话满口飞,交杯换盏的声音嘭啪直响;也不用担心动作大小,有时为了劝个酒要顺着客厅转三圈。时间一久,又腻了,总吃吃喝喝也没意思啊,于是有个家伙买了一台高清投影机,谁“整场”谁就搬去,事先下载一些提神的影片,边吃喝边看电影,看到精彩之处一阵吼叫,狠狠地干一大杯酒。有时有哥们带了女朋友也没事,我们大概就是那么一类人,人家说物以类聚,一点也没错。

一个周五,我还没下班,华子打来电话招呼晚上喝酒。

又他妈喝酒,真没意思啊。

嫌没意思?哥请你按摩,你敢去吗,你个小处。

怎么不敢去,谁不去谁孙子。我可不能服软。

得了吧,就嘴硬,上次是谁吓的脸色发青,中途溜了?

那是哥的第一次要留给爱的人,掏钱买亏吃,我才不干。除了那儿,其它地愿意怎么保健就怎么保健。

不跟你逗乐了,晚上过去吧,下班了我开车去接你。有部刺激的电影。

在哪儿啊?又上你家?

在张立家。

有次喝酒时我见过这个张立,他在父亲退休前的所在的一家国企上班,父母提前为他准备了这一套结婚用的房子,就在雅典花园,由于没有对象,他现一个人住着。本来有点犹豫,一听说在张立家,心里又有点痒痒。

进了小区,正是黄昏时候,我左右打量着楼房和下班回来的行人,这里的楼房设计中西结合,外墙上的浮雕十分精美,窗户也是拱形的设计,房顶是黄色的琉璃瓦和飞檐。只是没有看到那位优雅的女士。赵立家养着一只大金毛,一开门就跳出来扑在我身上,吓得我退了好几步,差点滑下楼梯。屋里已有三男两女了,有两个人带了女朋友过来。都已经是熟人了,看到我们来了,招呼我们进房帮着做饭。

我才不是去呢,你们有家有口的,给你们表现的机会。

说着我窝在了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不断地换着台。华子进厨房里左看看右看看,要捏做好的菜吃,被那两个女生拦住,嘻嘻哈哈地乱作一团。那只大金毛趴在我的脚前,我踢踢它,把它赶去客厅的角落,它警惕地看着我。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碗碟杯盘端上饭桌,开饭前,张立把投影仪放好,放了一部美国大片。我们先举杯喝了一口赵立家藏的红酒,味道苦滋滋的,反正我也不知道好赖。这伙人做的饭,要不是放在饭桌上你很难把它当成吃的,大家大喊大叫,相互取笑着。眼前墙壁上投映的电影已经开始,音响里发出电影院里的深沉声音。我们边吃边喝边看,过了开关,我发现这真是一部情节狗屁不通的电影,夹杂着恐怖和色情,靠唬人和撩人的镜头赚眼球,一群人还在不断叫好。

在大吃大喝的间隙,我借口打个电话,下了楼,无所事事地在小区里转悠。这个小区的设计真气派,一条小河道从楼房中间穿过,河上隔着不远建着两个小亭子。有了这条河,静态的楼房立刻就活了。每排楼前后都有面积不小的绿化带,小区中间有一个大的喷泉广场,南面有一个大大的雕塑。广场边上放着一圈藤椅,四周是一圈灌木。晚饭时分,广场上聚了不少休闲的人,明晃晃的照明灯已经打开,遛狗的,聊天的,散步的,分散在广场和四周的道路上。

我正坐在藤椅上四下张望时,我看到一个女子穿着连身运动服,牵头一只泰迪在散步。虽然灯光昏暗,我还是立刻就认出了这就是位我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女士。我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无误,我开始有点激动,无法静静地坐着了。我隔一断距离跟在她后面,她走了段就坐在了一个椅子上,双手逗的泰迪双腿直立着。然后,我看到她拿出手机,不断地拨弄着。

我立刻小跑着返回张立家,牵出了他家的金毛。

立哥,这狗今天没遛呢吧,看把它急的,我带它出去遛遛啊。

这吃饭呢你遛什么狗啊,你这是怎么了高尚,你不是最烦狗吗?

我是烦狗,我这不是想改观一下吗,这是化敌为友的战术,你们不懂。

说完,我赶紧牵出金毛,也来到了中央公园。刚出门,我就发现忘问张立这狗叫什么名字了,不管了,我先叫它“红旗”吧。

那个优雅的女士还坐在那里摆弄手机,一片亮光把她的脸照的时而发红时而发蓝。运动服把的肌体衬托的更加健康。我牵着红旗,东转转西转转,后来停在她的身边。我真怕红旗把那只泰迪一口吞下,幸好红旗个头虽大,还比较亲民,不一会就和泰迪玩上了。

我站在旁边看到她在玩手机摇一摇,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脑子。我想,我不能再懦弱下去了,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

我走上前去,双腿有点轻微的颤抖,假装淡定地说,你的泰迪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她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她的泰迪正和红旗玩耍,客气地说,谢谢,它叫多多。你的金毛也很可爱啊。

她的声音有些戒备,不过声调富有磁性,和她在公交车上的穿着一样,从容而自信。这种自信像是来自久在海外的船员,立刻把我这个新来的水手压得透不过气。

多多,很好听啊。

它叫什么名字?红旗走近她的腿边,用鼻子嗅着,她用手摩挲着金毛的脑袋。

红旗,朋友家的狗。

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和策略,一来二去,我竟然要来了她的微信号。光就这一点,值得我吹嘘一阵子了。

微信是个好东西,对于单身的人来说尤其如此,我没事也玩摇一摇,把现实里的期望换算成虚拟的概率事件,机会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就凭着这一点渺茫的机会,给我还来了不少欢乐。欢乐是短暂的,因为我的嘴。这世上没有一副能说会道的嘴,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困难。就说卖手机吧,同样的手机,别人一天能卖出好几个,我好几天才能卖出一个。别人怎样介绍我也怎么介绍,别人收多少钱我也是收多少钱。其中的原因我始终也想不明白。

在和董洁聊天的时候——董洁就是那位优雅的女士——事情似乎变得好了一点。她似乎并不反感我的直接的问话,我把我的问题分成几拔,挨个地问了一遍,她几乎是有问必答。不过,她的好奇心丝毫不亚于我,起初是我问她答,后来反了过来,我成了回答问题的人。不过,这些聊天只限于微信上。她比我想像的要健谈的多,也比我在公交上看到的更加青春活泼,很调皮地在每句话结尾处加上一个可爱的表情。聊的多了,我们渐渐熟悉了,聊的越来越勤,内容也越来越广。

她27岁,是家里的独生子,在电业局上班,父亲是电业局的老领导,母亲是教师,家境很殷实。不过,她也毫不避讳,她离婚已经一年的事实。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变得慎而又慎,活泼的言辞顿时变得异常深重。因此,我竭力避免触及这一类问题。

我对正常的离异并没有意见,我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这样的一个堪称完美的女子,怎么还会有这样悲惨的经历呢,难道还有她配不上的人吗?这不可能,在我心里她配得上所有的男人。这样隐私的问题,除非她主动和我分享,我不敢多问。

因为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我还是一个处男呢。知道我和一个女的聊的很勤,华子他们天天拿我开涮。

高尚,什么时候去开房?抓紧的啊!华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扔给我一盒安全套。

去你的!哥自己有,你拿着用吧。我又给扔了回去。

哟,这就准备好了?需要帮忙吗高尚?大家追问着,哈哈大笑。

对于董洁我不敢往这方面想,她太高了,高到我一下子像是钻进了土里,只有从地平面以下仰望的份。但是,几个不纯洁的家伙一撺掇,我心里又开始痒痒了。趁这个机会,我想先把这个事办了,省去一个笑柄。

看样子董洁对我也比较热心,经过几番交流,我试着把把她约出来,她竟然同意了。我陪着她看看电影,喝点小酒,成了我们交流的一部分。我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喜,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但是绝不如这一次有成就感。从前有一个算卦的说我会傍上大款,其实我对这事一点也不在意,我想傍大款的女儿,最好还是独生女。我又犯了臆想症了。

为了再向前一步,解决处男问题,我费尽了心机,翻阅了不少资料,咨询了华子和几个颇有经验的朋友。是的,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不到三个月,我们就上床了。有人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作为第一次,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水平了,您别笑话。为了这次上床,我真是做了无数的准备,就连结婚我也未必会这么处心积虑,一样一样的全部周备。

好几次,看完电影喝点小酒后,走有夜深人静的街道,昏黄的路灯照着她的脸,我都会暗自摸一摸兜里的安全套。我以为马上有机会报废一个了,结果是她并没有丧失理智,也不允许我送她回到家,只到楼下,就催着我回去。

你问我什么时候买的套子?老实告诉你吧,我做的无尽的准备里面,有一项就是准备了套子。虽然伙计们经常开玩笑要送我一盒,但是我还是压得住我的自尊和好奇,装作坦然地哈哈一笑。

我的第一盒安全套应该是自己买,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我先上网查了所有品牌的套子,再根据标准尺寸比对自己的大小,选择一个尺寸合适的套子。不巧的是,我的尺寸界于大号和中号之间,我最终觉得应该要大号,我尤其不喜欢穿小衣服,我想我的兄弟也是这样。然后是选择套子的类型,是选择螺纹的还是颗粒的,还是各种各样异形的,我犯难了。由于缺少使用心得,没法知道哪一款的特殊效果。

鉴于我是新手,我选择了螺纹的,因为我在一个安全套论坛上看到有人说,螺纹的更持久一些。有一点我早就知道,男人的第一次都是非常短暂的,像是烟花一样,虽然美妙,在你还来不及欣赏光芒异彩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为了我的形象不打折,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另外,选择螺纹而不是普通的,多少还有点无私的精神,至少可以让对方在我短暂的发挥里,体会到一点情欲的满足。一点就好,我对自己确实不太自信。

选好了套子,我去了药店,本来想自己挑完付款了事,没想到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安全套卖,在我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赫然看到安全套放在售货小姐背后的架子上。

拿一盒安全套。

要什么牌的?

杜蕾斯吧,要大号的。

大号的?他肥胖的脸上呈现不屑的神情。我们没有大号,只有标称的。说着拿了一盒拍在桌上。

标称是啥?

标称就是一般型号。怕我不懂,她又加了一句。就是均码的。

均码?我又重复了一遍。穿不上能退吗?我差点顺嘴说出来。

收款时,她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特别放松地吹了一声口哨。

然后,我把安全套放在兜里,时刻准备报废一个。

后来我发现这些精细的打算纯属多余。因为我们根本没用安全套。

当时我把她带到一家星级酒店,去我的住处太寒酸,去她的房子里,我害怕缺少主动权,酒店还是最好的选择。在酒店里我们没有过多的交流,大家心知肚明,我觉得应当强硬地亲上她的嘴,然后一把把她推倒在松软的白床单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在接吻上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因为这方面我早已经轻车熟路。

后来我红着脸,似一头猛牛一样,僵硬地扯下她所有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我十分亢奋,手指开始不住地颤抖,肥厚的嘴唇也开始抖动,呼吸急促得像是被埋在矿井深处的遇难者。当我用颤抖的双手准备脱光自己衣服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光着身子了,我的衣服不翼而飞。

我惊愕地看着她,她羞涩地瞅着我笑,那模样像一朵娇羞的红玫瑰绽放在暗夜里。

我的欲望被彻底激起来了。我头脑发热,心脏轰轰直跳,扑棱着腿猛扑在她身上,学着电影的套路,由上而下开始进攻。让我意外的是,面对我认真的扫荡和进攻的势头,她却被逗的咯咯直笑。我抬头望着她,想问她怎么了,还没等我说出口,她又把我的头按在她身上。

开始之前我想着要给她来点新学的——当然是在各国的电影里学到的——舌头上的技巧,看到她咯咯笑的样子和丝丝缕缕散开头发,我只好放弃了。我要长驱直入,直奔主题,省得多余的花样让我本来就不自信的表现更加惨不忍睹。

我撕开一个安全套,正准备戴上,她一把夺过来,两个手指捏着扔在地上。漆黑的床下的木地板上传来啪的一声响。我正考虑着要不要跳下床,撅起屁股捡回来,她用双腿一下把我箍住,我再也动弹不得。她悄悄在我耳边说,不用戴,安全期。

是的,这一切太突然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就在这一刻,我一下子清醒了。

一阵风吹过来,我双手捂住滚烫的脸,心脏还在嘭嘭直跳。

谁他妈打开窗户了?这么冷!我大声喊了一句,用力关上了身边的窗户。

前面,一张精致的面容向我投来满意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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