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里的小事

此刻我離開了香港,在一個寒冷的地方。雖然寒冷,但空氣很新鮮,有山,有樹木,也有一些可愛的朋友。晚上睡覺,聽到狗吠;早晨醒來,聽到鳥聲。住的地方離市中心很遠,但我們可以向附近的農戶買他們種的菜,農戶帶我們去菜园子,我們想要什麼,他就從地里割什麼給我們。

這几天,一打開网絡,就是江歌、三色幼兒園、北京低端人口等等,我几乎沒有點開閱讀的勇氣。

寒冷的天氣,我就懷想一下香港的温暖,來對抗一下所處地方的寒冷。也隨手寫寫自己在香港曾經遇到的一些瑣碎的事和人。

01·

以前上班時,我比較喜歡去公司附近的一間快餐店吃午餐,因為店在三樓,又有大玻璃窗。我喜歡選一個靠窗的位置,然後一邊午餐一邊看街上的人走來走去,我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看紅塵的優越感和片刻的現實抽離感。

我通常會要一杯奶茶,因為可以提神,幫助抵抗午飯後的濃重睡意。

午餐時段的任何一間香港餐館,總是人頭涌涌,很難找到座位。那天,在那間快餐店,我双手捧著餐盤尋找座位,不知為什麼肩上的拷包突然滑下來,讓我手中的餐盤一歪。還好,餐盤沒有脫手飛掉,但那杯奶茶翻掉了,而且,有半杯傾洒在一位中年男人的黑色西裝上,此時他正坐在我身邊的位子上,他的對面坐了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女性,他們原本正熱烈交談。

我馬上放下餐盤,連連對那位西裝男人說對不起,又趕快從口袋里掏出紙巾。

對面那位眼鏡女士比我更快地掏出了紙巾,她把紙巾递給我說:“我們沒事,抹你的衣服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及表示更多的歉意,那對中年男女已起身准備走了。

那個西裝男站起身對我說:“我們吃完了,你坐這裡吧。”

望著他西裝上那一片奶茶漬,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02·

過几天我又去了那家快餐店,坐在那裡吃午飯,一個年輕女孩子捧著餐盤過來,坐在我對面。突然她輕聲叫起來,原來當她打開塑膠包裝的醬油時,醬汁濺了出來,不是濺在她自己的衣服上,是濺在我的襯衣上。

我襯衣的前襟上有個很大很深的醬油污蹟。

她怔在那裡,望著我,連趕說對不起,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連飯也不敢吃了。

為了免她尷尬,我就將剩下的奶茶喝完,趕緊起身離開。我對她說:“沒事,我洗洗就好啦,你慢慢吃吧。”

我找了洗手間,去洗那塊醬油漬,但我很快放棄了,越洗污漬擴散得越大。

下午還要上班,我就趕快在附近的店舖買了一件襯衣換上。

一頓沒吃完的午餐,一件被污損的襯衣,但很奇怪,我心裡沒有任何不快,也沒有生氣。

我不是假裝不生氣,我是真的不生氣。

因為我曾經在這間餐館把奶茶濺到一個男人的西裝上,從那個人那裡,我已學會了該怎樣應對這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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