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细嗅蔷薇——读《云岩幽事杨近白中国画》――刘丽萍

      在御园书社上文化研修班,王渐鸣老师屡屡提及杨近白先生国画了得,黄燕鸣师哥也多次谈到杨老师不俗,心里对杨近白三字多了几分亲切熟捻。那天下课后,我走近王师的书柜,其实根本不知自己到底要寻觅一本什么书,反正一大段时间焦灼感把身心烧得够惨,左右不是,总想找样东西来矫正。一看到《云岩幽事杨近白国画》这本书,眼前瞬间一刹光芒渗入心底。就它了。随意翻看书卷前言,三言两语意趣好玩得很,附录如下:难难难,丹青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了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费舌尖。夜静,翻看杨老师的文字部分,一口气读完,真真过瘾,书画同源果然没错。他提到的金句心悟,王师也同样都跟我们讲过多次。艺术道路千万条分枝,通向境界、大师唯有一条。就是要找准师傅,定位好自己的路子一口闷。学理,练技,养气,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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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读着杨老师的笔调文风,自然而然拿杨师和王师相比较,他俩很像,也不像。杨老师直率冷峻,猛虎细嗅蔷薇,王师斯文书生,醉里挑灯看剑,用水墨画来形容,杨师像他画的山水,王师便是隐居于他画中的隐士。甚至我从画中对饮的小窗边聆听到两位老师笑谈江湖的爽朗惬意。

      再细细看中国画中的人物部分,我暂且没有去看他的书法内容。先猜谜语。这是我惯有的读书方式,就为了好玩。人物角色大致分为这几类:

1,亭台楼阁读书品茗者,隐姓埋名于大川之中,一心只读圣贤书,也论国家天下大事。

2,主仆二人挑担骑马扛古琴进京赶考之人,汲汲于功名走仕途前程。

3,独自手拄藜杖低头沉思者。唐.王维〈菩提寺禁口号又示裴迪〉诗:「悠然策藜杖,归向桃花源。」或“今日身在山林,心存魏阙”。

4,独自江中垂钓者,随遇而安,心平静气。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5,过江顺水而下与过江逆流而上两种。 突然想到唐伯虎士籍被削,绝缘仕途,仿佛人生被判了死刑,却在江南的温柔乡里过着狂放不羁的生活,酗酒、狎妓,卖画为生。故作潇洒写下: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王阳明在被贬贵州的路上,逃过刺客追杀后又在舟山遭遇台风,差点命丧海上。如此艰难险恶,他依旧义无反顾地上任了,做了那个蛮荒之地的卑微驿丞。也写过一首诗: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 顺境或逆境,都如空中浮云。三万里海上泛舟,犹如驾着锡杖乘着风,从高山之巅疾驰而下一样的痛快。   

6,小人物小角色做副笔点缀。如:劫匪,樵夫,过路人,猛虎,大卡车蜿蜒曲折之路行走。人生不能只有主角还有要有绿叶配,遭小人暗刺等属常态,亦可猛虎下山,我行我素,自我人生我做主。卡车应该是杨老师在里边开,潇洒快意。大大小小的庙宇大堂隐隐约约藏匿在高峰山坳之中,的确,不经历翻山越岭之艰,吃颠沛流离之苦,悟上下求索之道,大雅之堂岂是我等平庸之辈所能攀岩得到?人间百态,人物命运尽在寥寥几笔人物中。每幅远看以为是同一个小人物,近看居然没一处相同。与书法讲究同一笔画追求变化如出一辙。看似简单随心勾勒,实则处处心机埋伏。所以画者胸有丘壑,心有天地华宇,知人间冷暖比技巧精湛,满腹经纶更为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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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眯缝眼睛发现杨老师多次刻画人物都是手持杖藜,我猜必有他的表达用意,且看《庄子·让王》曰:“ 原宪华冠縰履,杖藜而应门。” 唐 杜甫 《暮归》诗:“年过半百不称意,明日看云还杖藜。” 宋 苏轼 《鹧鸪天》词:“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 清 纪昀 《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六》:“开牖有时邀月入,杖藜到处避人行。”唐 护国 《赠张驸马斑竹柱杖》诗:“此君与我在云溪,劲节奇文胜杖藜。” 宋 秦观 《宁浦书事》诗之五:“身与杖藜为二,对月和影成三。” 明 孙仁孺 《东郭记·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諳尽江湖味,执青青杖藜。”真所谓一画一世界,一杖藜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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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继续看杨老师书法部分。

第一,从题跋内容看大概分为三类:

1题古时文人诗人诗词,比如题放翁陆游诗三次,王阳明一次,文征明七律诗等。文人雅士情怀藏于字里行间。

2行游大川河山即时作诗文,诗意韵律高雅意趣,古诗词底蕴醇厚。

3作心中画写心中意,比如作画三要理有三难。平时积累的一些学书画心得和人生感悟作题跋,有长篇大论,亦有三言两语。根据画面的布局有的放矢安排。有心人时时处处钻研学习可见一斑。与王师类似的学习方式。

      从书法线条看,雍容大气端庄,稳中求变,变中有法,开张有度。气息流畅。收的住。从很多撇捺的起笔收笔看,他似乎在模仿学习陈忠康老师的味道,但又不完全。还是有他的个性释放的细节之处。

      第三落款形式多样,根据书写内容大小多少来定。有双华居士,有近白,有双华馆(两位师傅的居住地合写对师傅的敬重爱戴),有汀洲父,大鉴堂。一个艺术家必然有多重身份,多个愿景,名号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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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局盖章精致巧慧,多则七八个挨挨挤挤,少则一俩个疏朗。有的张扬在字中间,有的隐蔽于山水底画中,有的迷你小到几乎看不到。但整体看一幅幅作品自然美,雄健磅礴,格调清雅。杨老师,诗书画俱全甚佳,风流大才子!佩服他这么年轻如此学识渊博,涉猎广泛。欣赏他逆流而上,明智果断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书画之路。原先只知其大名,现在是知其名后的大文章大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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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思片刻,似乎又一次听到青原山钟鼎之声撞击着我的心灵。是的 ,我时常一个人搭公交往青原山去避暑半晌,饮一勺清泉解渴,听经师念佛敲木鱼,倚在阳明书院木门前发发呆。站在青原山峰顶眺望远方,我总想从密密丛丛的杜鹃花中觅得一条清幽小径,沿顺这条小径能否找到一方桃花源?供给我源源不断的氧气,一汪生机,永不枯竭?抑或做蒲松龄书卷中的一只狐仙也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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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好读到杨老师的一段话,如醍醐灌顶,当头一棒!

——另外学传统文化的人,多读读禅宗的著作,意志会更坚定。我粗浅的体会,禅宗话头都是平常语,但有很多内容是教给人学习门径的,同时可以坚定我们的信念。比如这几句杨老师常常会记诵:“做工夫不一定在静中,能在动中不动,才是真实夫。”“精进勇猛,有大愿力,难的会变为易。疏散放逸,悠悠忽忽,易的也变为难。”  “现在你我生死未了,就要生大惭愧心,发大勇猛心,不随妄想习气境界转。”

      生死未了,妄想作甚?静心读书写字去。杂事太扰,要像王铎说的“须深山中,松涛云影中挥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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