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传奇》十六、木仙论文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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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取经八仙”路过一处小镇,此处民风淳朴,中华气息也颇为浓重。几人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海外华人据点之一,号称“西域唐人街”。

在寻找客栈时,和尚突然被一张告示所吸引,止步不前。猴猴心中奇怪,定睛望去,只见告示以中文书写,内容极其简单:“‘龙井尊’木仙好文学论坛,今夜戌时于榕树下荆棘学堂座谈,届时本镇六大文学巨匠均会出席论战,有意旁听者请向枫使报名。主题:小说文学未来发展之趋势走向。”

猴猴:怎么,和尚,你对文学、小说也感兴趣。

陈玄奘叹息感慨说:“唉,想当年家父酷爱文学、擅作小说,甚至因此名誉一时。结果他后来因文中多有治国独见,被朝廷重用。上任过江时,被船夫认出。

那船夫深感自己辛苦一生,尚且不及书生寥寥数笔,心中越想越不平。最后家父竟然被船夫所害,沉尸江中,官位也被船夫取而代之。不仅如此,那船夫还挑动民众,号召无知无罪,擅文可耻,酿成风暴。

朝廷一时不便得罪民意,意图逐步引导,但却令擅长文学者纷纷外逃避难,并因此恼恨朝廷愚昧,走向对立。

如今,冤案得以伸张,罪魁祸首早已伏法,但当时酿成恶果至今未消除。其实我自幼研究佛法之余,也颇喜欢舞文弄墨,撰写小说传奇。我一直认为小说可以反映现实、引导民智、开拓思路、借鉴得失。忽略了小说的意义,就会丧失文化发展方向、失去民众支持的基础。猴猴,我想去参加这个论坛,你愿意陪我去吗?”

猴猴:(撇嘴)又不是百家讲坛,我没兴趣,对了,猪猪不是文艺青年吗?让他去!

和尚:文艺青年未必是文学青年。何况,民族兴必先文化兴,文化兴必先文学兴,文学兴必先蕴进取之理于小说、戏剧、曲艺,以此唤醒民众支持进取、反对保守的思潮。猴猴,文学青年与理想、进取息息相关,你不可不闻、不可不知!

猴猴:(略作思索)嗯……也罢,我擅长的其实是历史,但文史不分家,应该也能论一论。我就暂且陪你走上一遭,让菩萨、杨戬、机器猫他们歇歇吧!

和尚:嗯,正合我意,我很欣慰!

就这样,待到戌时夜晚,镇中大榕树下的荆棘学堂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一名奇形怪状的魁梧大汉在门口正发放旁听证。此人似乎在当地有些名气,不少青年少女领证之余,还强烈要求对方签名留念,不时发出声声兴奋尖叫。

和尚一到,众人立觉光芒更盛,那是因为和尚的光头实在醒目……那大汉不由诧异上前询问:“这位大师,请问你也是搞艺术的吗?”

和尚:我……

猴猴:他……

“他是带着我们大唐西行取经团搞行为艺术的陈玄奘,爱称是‘和尚’!”突如其来的介绍,来自熟悉的声音。

猴猴转身一看,惊讶发问:“机器猫,你怎么来了?”

哪吒:(怒)臭猴猴,你再喊我机器猫,我就把乾坤圈塞进你嘴里!

猴猴:那我喊“哆啦A梦”好了……

哪吒:(怒视猴猴)好啊,你们不带我出来玩儿,还耍我……

大汉:天呐,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和尚来了。哎呀,你们取经团这一路走来惊世骇俗、无人不晓啊,你们可真是了不起的行为艺术家啊!

和尚:我……我们只是去学“好东西”……

大汉:谦虚呀,真是文学范儿!对了,今天“望唐山”客栈说有中国来的贵宾,就是你们吧?放心,你们在木仙镇的一切开销,客栈都给你们免了。来人,把各位远来的艺术家请到贵宾席!

就这样,被称为“行为艺术家”的和尚、被称为“哆啦A梦”的哪吒、还有……暂时没什么特殊称呼的猴猴,就走进了荆棘学堂的贵宾席。

只见学堂中央六套桌椅排成圆圈状,周围以立板隔带,将观众隔离在四周。而贵宾席则设立于隔带之前,好让贵宾随时进入会场核心。

和尚信步环绕,细看方桌,只见桌前都用墨笔写着大字,必然是此镇文学巨匠的姓名,分别是:十八公、孤直公、杏仙、凌空子、拂云叟、枫使。

再看贵宾席,已经坐着数人,均是本镇德高望重的长者。由此,足见举办者对和尚等人的敬重,也可见大唐取经团如今在西域的名声确实不菲。

没过多久,四位老人与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子信步走入,场内立即掌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可见镇民们对文学巨匠们的尊重。

 哪吒忍不住嘀咕一句: “不是说有六位文学巨匠吗?怎么才有五个?”

和尚与猴猴也不由心生疑问,有心问询其他贵宾,但见众人个个激动异常,也就暂且闭口不问。

随着掌声渐缓,那位发证兼签售的古怪大汉,雄武走入。稀稀拉拉的掌声又激烈起来,大汉微笑环顾,示意大家暂缓鼓掌,他拿起一铝制大喇叭,朗声急速说道:

“正宗好龙井,正宗好文学,欢迎参加由茶叶领导品牌龙井尊茶行为您冠名的‘龙井尊’木仙好文学论坛,喝杜康保健康‘酒神醉’杜康佳酿为好文学加油。本届‘龙井尊’木仙好文学当中读者们最支持的巨匠将踏上‘酒仙醉’文学梦想之旅。写支持信参与互动立即获得“賽景德”青花瓷商行的十两白银优惠券,感谢“賽景德”青花瓷商行对本论坛的大力支持。我们的好文学巨匠如果获得三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以上读者认可,即可获得“賽景德”青花瓷商行提供的一万两白银文学梦想基金。感谢木仙镇“望唐山”客栈为木仙好文学论坛贵宾提供的住宿赞助。”

又是一片掌声,又是阵阵欢呼。

猴猴不由衷心赞叹:“嘴皮子真利索!”

大汉:各位好,我们聚首荆棘学堂,聆听各位文学巨匠各抒己见,总结小说文学过往之得失,展望小说文学发展之未来。首先,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各派文学巨匠!第一位就是“叹渔派”十八公!

(掌声响起来,大家很愉快。)

 十八公:各位好,请牢记“因文生事、浅处见才”,请支持叹渔派,请支持我十八公!

(众人高呼:因文生事、浅处见才!)

大汉:第二位就是“现实派”孤直公!

(掌声再响起,大家很积极。)

孤直公:细节要真实、形象要典型、方式要客观!

(众人高呼:现实万岁,孤直公万岁!)

大汉:第三位就是“存在荒诞派”凌空子!

(掌声更激烈,大家更踊跃。)

凌空子:他人就是我的地狱,荒诞的背后就是爱!

(众人高呼:永恒的地狱,永恒的荒诞!)

大汉:第四位就是“北方派”拂云叟!

(掌声响彻天,大家尽开颜。)

拂云叟:远离政事和商业,回归边城吧,那才是我们的家!

(众人高唱:归来吧,归来呦,浪迹天涯的游子……)

和尚:嗯,费翔的《故乡的云》

猴猴:(无语)……你这强迫症好不了了……

大汉:第五位就是“海上之花”杏仙!

(掌声兼欢呼,大家如跳舞。)

杏仙:欲望,何必,掩饰。放开它,让我们,自由!

(众人高呼:杏花永存,杏仙永在!)

大汉:最后隆重推出今天压轴的首席文学重量级巨匠,那就是“新意识派”枫使,便是鄙人!

(哗笑声伴随嘘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德云社”。)

大汉:让意识涌动吧,何必在意细节?人生不过一瞬,世界永远存在!

(众人高呼:模糊人生,意识涌动!)

哪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听不明白!

和尚解释说:“这些派别我略有所闻。所谓‘叹渔派’,来自我中华,主张文学主导细节,故事通俗易懂;

所谓‘现实派’,是现实小说派,主张如实反映客观世界,反对幻想夸张手法;

所谓‘存在荒诞派’,是两种风格合一,主张表现个人感受和主张,反对表现客观世界;

所谓‘北方派’,来自我中华京派。主张文学回归田园乡土,反对政事与商业化的融入;

所谓‘杏花派’,是中华海派与西方欲望派的结合,主张文学表现欲望,追求文学的形式自由;

所谓‘新意识派’,也是源于西方,主张小说追求纯粹的艺术,反对与现实的任何结合。

哪吒:哦……别说,听完和尚你的解释,我更不懂了!

猴猴:笨,我倒是明白了许多!那个和尚,你写小说是什么派!

和尚:那个不好说啊,我在内容上倾向于现实派,表现手法上又类似魔幻派……

哪吒:哦,我明白了,你是两面派!

和尚:(无语)……

猴猴:(无语)……机器猫,I服了U……

哪吒:(大怒)猴猴,你想品尝乾坤圈吗?!

大汉又宣布说:“万众期待的第一届‘龙井尊’木仙镇好文学论坛,现在开幕。

根据既定规则,六大高手将按照抽签顺序依次发言,然后我们将邀请一位贵宾,进行总结发言,供各位读者参考。每位读者手中有一张支持表,请您们将自己最支持的三名巨匠名字写上。

在镇衙监督下,我们将进行公平科学的计票,得奖第一名的巨匠,如果票数超过半数,将踏上“酒仙醉”文学梦想之旅!

相反,得奖最末的巨匠,我们很遗憾的只能将您淘汰,但我们在下一届论坛活动中,将为您准备返场感言的机会。您的足迹将永远留在“龙井尊”木仙镇好文学论坛之上。

从比赛流程中,我们可以看出,第一位发言者将极端不利,因为后者可以在攻击前者的言论中,有可能获得更多肯定、更多票数。所以,我们统共进行了四次抽签,然后在整体协商之后,在每个贵宾所抽中的四个号中,安排了最佳发言位置。然而,有一位“幸运儿”,居然四次抽中的都是“1”……”

(场下一片哄笑)

哪吒:天呐,这运气太好了,都赶上沙宝亮了!

猴猴:(疑惑)……沙宝亮是谁?沙沙别名吗?

哪吒:切……你跟他还挺亲密……

大汉:这位如此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巨匠究竟是谁呢?有请上台!

一道挺拔身影缓缓迈入中心,那坚毅刚直严肃的面孔无疑属于“现实派”孤直公。

孤直公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

“第一,或者最后,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不走不离。

小说,或者文学,现实都在这里,不变不移,不闪不去!

小说也好,文学也罢,它并非毫无意义,它也是历史的组成部分。我们用艺术的方式记录真实、记录历史,让后人了解我们今天的苦痛、今天的悲喜,以我们为借鉴,去杜绝今天的悲剧,倡导美好的明天!

这,是我们文学工作者引以为豪的历史使命。

所以,小说也好,文学也罢,我们要抛弃那些繁华、虚构、幻想的外衣,要用真实的细节、真实的内容,去打动真实的读者,去展示严峻现实的深刻冲突和对立,去揭露危机四伏的阴暗!

小说也好,文学也罢,我们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我们要在人物的行动中去表现我们的立场、表现我们的爱憎、表现我们的情感,抛弃一切谎言!

你浪漫,或者不浪漫,痛苦就在那里,只增多不减少。

你幻想,或者不幻想,真实就在那里,不奇幻不科幻。

让文学贴近现实,或者让现实住进文学。

真切,感人,客观,纯粹。”

在一片掌声中,慷慨激昂的孤直公以坚定的步伐回归本位。

大汉:感谢孤直公慷慨激昂的直抒己见。虽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当然,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绝不会为捍卫他而真的去死!

(嬉笑声伴随嘘声再起。)

大汉:(笑)好了,玩笑开到这里,下面要出场的巨匠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高手,他的作品流传在茶坊民间,为读者们津津乐道。他究竟是谁呢?请他登场!

掌声中,十八公微笑摆手缓缓入场。

十八公陈述说:

“亲,刚才聆听孤直公宏论,有没有感到受益匪浅?

没错,文学,尤其是小说与戏曲,亲,万万不可以脱离现实哦。

但是,亲,我们毕竟不是在写一份现实的调研报告哦!

而是在创作一份让大家共享的文学佳肴,有木有?

我们不能脱离现实,可是,亲,一旦完全为现实所绑架,就会失去文学的自我,忽略读者的感受,有木有?

现实世界自有其“大道”,亲,但文学,尤其是小说与戏曲,也存在着自己的结构、自己的规律,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亲,如果我们要写的“事”是为“文”服务,我们就可以无中生有,生出“事”来!

如果完全被现实绑架,不敢轻易增添细节,增添“事”,那就如同官府传话奴才,自己不敢多言一字,文学创作的活力荡然无存,这个有木有啊,有木有?

亲,比如说,我们要让一位行侠仗义的壮士,逃脱官府的追捕,就可以凭空写出一个死头陀,写出他遗留下一堆物品,可以让壮士装扮成行者模样,继续去行走江湖、替天行道。

可是,亲,如果一切都被现实绑架了,都强调细节的真实性。我们就会说,Why?怎么会那么巧就有个头陀死了?

Why?怎么会那么巧就有正合适壮士的衣服?

Why?怎么会那么巧就有防身的戒刀?

都那么被“事”绑架,“文”就写不下去了,壮士就被抓住砍头了,故事就此结束了,亲,这个有木有啊,有木有?”

(众人鼓掌大笑,齐声喊“有!”)

和尚:(大笑)绝对有!

猴猴:……和尚你好high呀!

哪吒:(一头雾水)……我还是不懂……

又听十八公说:

“亲,无巧不成书,巧就没那么现实了哦。

亲,我们写的小说要现实,但绝不能现实到与读者隔着千山万水哦!那包邮都邮不到哦,你写的小说就只能自己看喽!

亲,所以,我们当然也不能随意增“事”。事情多,情节就复杂,情节复杂,观众就如同进入迷宫,看不懂喽!

亲,因此我们写小说,结构第一,要“立主脑”、“减头绪”,集中在主干上,减少不必要的情节,在“因文生事”基础上,也要尽量融入读者能理解的合理逻辑哦,这个便是“密针线”、“戒荒唐”。

亲,文学的活力还在于创新,不是在于模仿,更要非奇不传,脱了“窠臼”,审了“虚实”,“意深词浅”地去接近读者。

亲,能于浅处见才,方是文章高手!

我的《西域传奇》将向你们尽显“叹渔派”为何被称作高手。欢迎到“劲节堂”来订阅,包邮哦!”

又是一片掌声,十八公又是微笑摆手,回返原位。

大汉:十八公竟然当场作广告,这个广告费回头从他奖金里扣除,他逃不掉的!

(众人再笑且嘘)

大汉:好,我们看看下一位巨匠该是谁了。哦,对于他,我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够了,他走过无数的桥,看过无数的云,喝过无数种类的酒……

(众人尖叫,和尚及数百人齐声背诵:“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我应当为自己感到庆幸!”)

大汉:(笑)看来,无须我再多说,有请他上场!……

“北方派”拂云叟如同随风而来,微笑点头轻轻步入。

拂云叟陈述说:

“我是个写手,为了理想,我曾从军立业、闯北返南。如今我回归田园,安静著文创作,只为了唤醒世人内心中那最美的边城。

我叫拂云叟,我的故事,也许就是你的故事!”

(不少少女尖叫着:拂云叟!我爱你!)

哪吒:(皱眉)这帮孩子有恋父症吧?这么老的老头,都爱啊?

猴猴:(不屑)人家应景随便喊喊,你个小孩子、机器猫也太当真了!

哪吒:(怒)猴猴,你今天的夜宵是不是除了乾坤圈,还要多加一块金砖!

猴猴:……说实话,我牙口真没这么好……

拂云叟又说:

“朋友们,现实很重要,但现实也很残酷,文学是独立的、是纯洁的,一旦同现实中的政事结合起来,文学就不再纯正,会沦落为现实残酷面的附庸品,会被卷入无休无止的现实斗争中去,无法自拔!

朋友们,文学是用来表现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面,是要唤醒人心中最纯洁的圣地,最美妙的诗意,如果只是为了打破所谓与读者的隔阂,忽略了文学的纯净,我们的作品就会因为功利性而失去了自我,那它也就丧失属于自身的生命!

朋友们,别的我不想多说,只是想强调六个字:和谐、节制、恰当。

朋友们,我无意功利,只是要借文学来悲悯人生、再造我心中梦幻的乡土。

我今天来到这里,是希望阐述我心中永远难以抹去的回忆,那是凤凰城墙外的清澈河流、那是满眼翠竹中拂过的阵阵清风、那是悠扬歌声中轻轻浮起的秀丽灵魂、那是湘西如诗如画如音乐的优美意境!

我,叫拂云叟,我的回忆,也许就是你的回忆。我的梦想,也许就是你的梦想。”

在一阵阵“我爱你”的美女呼声中,拂云叟优雅回返。

和尚(叹息):回归自然,我辈谁人不想如此……但世人多难,何忍弃之……

猴猴(笑):和尚,我们这样的,独善其身有什么困难?难的就在于是否还敢兼济天下!

哪吒:(依然一头雾水)……还是不懂……

大汉:刚才三位大师所言,不知各位如何,我感觉真是……还可以吧!

(嘘声又起)

大汉:各位别急着嘘我枫使,因为下面要出场的可是在前期调查中人气最高的巨匠,有请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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