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空调开的很足,我不禁感觉微凉。此时,车上正好满座,没有站着的乘客,我不禁在心里祈盼,希望不要有上车的,因为我实在不想起身让座。或许有人会说我自私,但这确实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不想装好学生,因为一天下来,实在太累了!
这班公交车贯穿这座城市的东西,我由西向东,顺着这班公交的轨迹,缓慢向市区移动。
刚上车时,车上有不少空座,我却凌乱起来,不知如何选择,最后胡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车缓缓行驶,我感到头晕目眩,想闭目养神,睡一会儿。
两站之间都是绿灯,所以不一会儿功夫,车就又停了,一阵嘈杂声迫使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四五个民工模样的中年人,相互簇拥着挤上公交车,有拿铁锨的,有拿竹竿的,他们不像我那么凌乱,一上车,便径自走向车厢最后坐下,一边坐,一边找地方放下自己的工具。我想,这座城市的西城建设与发展肯定有他们的一份力量,说不定,我的房子也有他们的辛苦付出。他们貌似一天下来特别累,一上车,便都找合适的姿势睡觉,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休息方式,嘈杂声随着他们的坐稳渐渐静下来,公车再一次行驶开来。
不知过了几站,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看看周边,抬头发现一个姑娘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手里提着行李,身旁放着一个大行李箱,正在看手机。或许是感觉一手提重物,一手摆弄手机不舒服,她弯下腰想把手中的行李放到地上,无奈背上的背包太重,她无法正常弯腰,好不容易才把行李放到地上,她又用脚把地上的行李挪了挪方位,这才放松下来似的重新看起了手机。怎么形容这个姑娘呢?当时脑海中想起了六一儿童节鹤姐发的朋友圈,鹤姐附带的图片上这么写着,凭我的胸,难道不应该过六一儿童节嘛?其实我拐弯抹角就是在说这个姑娘没胸,而且短发,这样我也想起了一个大学同学。基本算是同样的打扮,那个同学也是如此,没胸没屁股,没女人味,但是是名学霸,而且高情商。我猜,这个姑娘应该也是这种吧,戴着眼镜,如果有天打扮起来,一定也是个美人儿。即使不打扮,她应该也是学霸,因为我坚信,上帝是公平的,它总会让你拥有一项能力!姑娘是在长途汽车总站下车的,同样,很费劲的弯下腰,拿起地上的行李,然后一手提行李,一手拉着行李箱,下了公交车,开启了另一段路程,抑或是另一段人生。
长途汽车总站仿佛是市区和西城的分割线,一边嘈杂吵闹,一边静谧安逸。 在汽车站又上来一批人,有大包小包奔波的人,有西装革履上下班的人,也有潇洒随意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大人有孩子。
一对小夫妻抱着一个小婴儿随着人流涌上车来,即使我再不想起身让座,但也无法对一个襁褓婴儿视而不见。我刚起身让座,旁边一个小伙子早已快我一步,让给抱孩子的年轻爸爸了。年轻的爸爸抱着他的小婴儿,一边哄一边逗,我能想象出他初为人父的喜悦,孩子妈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脸幸福状。孩子一会儿便困了,张着小嘴哈气连天,年轻的爸爸换了个姿势抱孩子,孩子在爸爸强有力的怀抱中酣然入睡。其实我是不赞同带这么小的孩子挤公交车的,不安全也不卫生,但是看到一家三口这么有爱,感觉也是暖暖的。想起一个朋友刚刚为人母,整日在朋友圈抱怨带孩子的辛苦和不易,对老公也充满了抱怨和责怪,有时甚至责骂她的老公乃至殃及公婆。其实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但是有了小生命的到来,本来是阖家欢乐的事情,但在朋友身上看不出丝毫,她身上反射出来的只有抱怨和不满,所以公交车上的小夫妻还是让人感觉很有爱的,毕竟在这一段车程中让人感觉如此!
夹杂在形形色色涌入的乘客中,还有一位父亲般模样的中年男人,之所以说是父亲般模样,是因为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我的父亲。
黝黑的皮肤与身上洁白的衬衫形成鲜明对比,我想起父亲每次来看我,总穿着和平日截然不同的衣服,看上去特别体面,但他总是那么不自然。这个中年男子也是如此。白色的衬衫外扎腰系在西裤里面,上车后,一直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或许是因为刚来到这座城市,有许多的不知所措。我起身给他让座,他摆摆手,说不用,站着就好。我执意让他坐下,因为感觉他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实在是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希望有天我父亲在公交车上,也有我这样的人给他让座,出于尊老爱幼也好,出于怜悯也罢!
看到父亲穿着和自己身份格格不入的衣服,我总是在心里埋怨,感觉穿的过于正式。这时,公交车又到了一站,稀稀拉拉又上来一些人,这个中年男人更显得坐立不安,他的手不停的来回摆弄,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再独自乘车时有没有这种反应,但我确信的是,有我在,父亲会安心很多,但这位父亲显然是缺少这份安心。他们来到这座城市应该只是来寻自己的儿女的,如果是务工人员,绝不会穿着如此讲究。这座城市与这些父亲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这么刻意的打扮自己,无非就是不想给自己的儿女丢脸,可是,我却在心底默默嘲笑过父亲,我究竟是多么可恶。我从没有给父母带来什么荣耀,但他们却时刻在考虑为我长脸。有时不免去想,人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将父母这个职位做好!
还有两站,我就该下车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一直在给她的姥姥撒娇,小姑娘说,姥姥,以后你去哪我也去哪。小姑娘唱歌说话逗得那位大姨咯咯的笑,大姨很有素养的教育外孙女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我希望自己以后生个小姑娘,因为女孩儿乖巧。我希望她以后能像我这么懂事。写到这里时,我想起鹤姐说的,内在决定偏差,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我也经常这么觉得,所以我必须要考虑一下,我没有做到位的一些事情。吾日三省吾身!
老公打来电话要在终点接我,于是我便焦躁起来,希望快点到站,一路上的心平气和荡然无存。想起史铁生说的,人的另一个名字叫欲望,就是因为欲望,所以才不安起来!
我乘这般公交车需要途径19站,已经好些年没有坐过公交车了,但是最近好像把之前落下的都补回来了。每天在公交车上看这些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有高谈阔论的,有低声责骂的,有恳切谈判的,也有谈情说爱的。看着他们的生活,想着自己的心事,虽不能说参透许多,但确实学到不少。人生百态,总有许多相似之处,没有必要艳羡他人,更没有必要苛责自己,坦然处之,生活总是美好的。
最后附上近期看的一本书中比较喜欢的段落,如果你也喜欢,那样最好。
摘自 我与地坛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诸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会坠入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我常梦想着在人间彻底消灭残疾,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患病者代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如果能够把疾病也全数消灭,那么这份苦难又将由(比如说)相貌丑陋的人去承担了。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
于是就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