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鱼
我抱着一只死去多时的鹿
坐在森林的一头
这是一个不守诺言的时刻
萤火围绕着两个死亡的灵魂
鹿的家乡早已暮色沉沉
南面一万里是竹城
北面一万里是雪山
石鱼
三月过去了
四月过去了
上一个童话的无知过去了
请在这个日子里降临
做女娲的奴仆
鹿冢上——太阳缓缓落下
石碑上——铁锤轻轻敲打
石鱼
你坐在
黑暗的屋子里
你趴在黑暗的屋子里
一个人在破油灯下写诗
又是五月，一颗
破碎多年的
心
出现了
扑通，扑通
的
滴血
在黑夜的嘴唇里
留下了你的名字
石鱼
点燃一根火柴
我们死后相聚于水晶棺椁上
死亡是一个永恒的笑话
火焰静静叫喊
黑色潭水里的鱼静静叫喊
看见大海和女人的一位奴仆
——在橘黄的火焰里叫喊
石鱼
月光里
你像一位美丽的
新娘
坐在故乡的
山楂树下
你为什么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
竖起一根灰白的手指
挡住出嫁的日期
石鱼
你是一个浪子
石鱼啊，石鱼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将那水中的皇冠
戴在头上
黎明中的鹿头
斜靠在墓碑下
天亮
守夜人
打开了孤独的嘴唇:
在北方
有一堆石块
它有一颗心
它只有一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