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跟母亲起了点冲突,我无奈地发现,我内心的恶魔回归了。
这恶魔要源于跟父母地紧张关系。
小时候,母亲情商不高,糊涂不说还是个邋遢大王。父亲是个控制狂,从小就对母亲和我们姐妹三个打压和控制。在那种家庭中长大的孩子,都不会有好的性格,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性格还好。
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大大咧开,开朗乐观的人。的确,我幽默风趣而且乐于助人。农村长大的我,坚韧,不怕吃苦。但我也是个自大、嫉妒心强的人。
小时候,每次跟朋友提到跟父母的相处,我都会抱怨父亲太严格。后来才知道,那是极端控制。
在父母的极端控制下,我经常是愤怒的,那愤怒之火甚至会燃烧到我的梦中。不知道多少次,我在梦中惊醒,怅然若失地看着梦中愤怒的自己。
高中毕业后就离开了家乡。除了寒暑假回去,其他时间都不需要跟父母相处,那段愤怒的时光似乎离我远去。有了孩子后需要父母来上海帮忙。我万万没想到,我跟父母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相处。
于是我开始系统学习心理学。很快,我懂得使用许多好的思考方式,例如全情投入、换位思考等。但唯独在父母面前,那些方法统统失灵。我心中住着恶魔,而父母便是照妖镜。
父母的指责以及无理取闹都会让我愤怒。那种愤怒非同寻常,烧起来就难以扑灭。那种愤怒绵绵不绝,有时可以持续好几天,几个星期。
愤怒是魔鬼,它在消耗着我的健康。半年前,我在一次体检中查处甲状腺恶性肿瘤,不得不切除甲状腺。那段苦难的经历让我明白很多事,我变得更加宽容和豁达。所以我以为,我内心的恶魔已经不复存在。
今天早上,母亲的无理取闹把我心中的恶魔又一次唤起。我怒不可遏。这愤怒持续了五六个小时,直到重读《与童年创伤和解》,梳理了童年的创伤经历,我才终于看清我内心中恶魔的样子。
今天早上冲突经过是这样的:母亲要出去散步,而我刚好在收拾垃圾。今天的垃圾很重,包括好几个啤酒瓶。母亲的膝盖是断裂的,她刚做过一次不太成功的手术,她是绝对不能提重物的。去年这个时候就是因为她非要提重物才把膝盖压断。但母亲倔起来像一头驴,我只有愤怒的份儿。
跟去年一样,母亲坚持要扔垃圾,硬是抓住我提着的垃圾不撒手。母亲急了,我也急了。僵持不下,我只能由她去了。母亲走了,恶魔也来了。母亲的愚蠢和倔强让我无法控制局面,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做蠢事。
我满腹愤怒,无处排解。只到我看到书架上这本书。取下书,我重温了曾经让我感触不深的章节。温故而知新,我通过这本书的镜子,更清楚地看到了我心中魔鬼的样子。
小时候,父母经常打架。而我们姐妹能做的,只有惊恐的围在一旁,试图拉开他俩。但我们娇小地身体就像玩具车一样,被那两辆失控的火车轻而易举地甩开。那种无力感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地渴望父母能够听到我们的声音。似乎唯有控制父母的愤怒,我才能安全。
成年后,我逐渐过上了可以自己掌控的生活。所谓的“掌控”不是狭隘地,而更多是指向自己,掌控自己的情绪不受他人影响。我学习心理学,勇敢地去尝试,去失败。我的认知迭代了,看问题也更加全面。
但我不知道,面对父母时,我选择的依旧是掌控。我想要通过掌控实现童年未曾实现的愿望。一旦掌控不了父母,我童年被压抑的愤怒也会死灰复燃,那火是极其可怕的,是全能自恋的孩子想要烧毁一切的愤怒之火。
那恶魔,就是童年的自己。在跟其他人相处时我使用的是成年人的视角,我是一个成熟且有智慧的成年人。但跟父母相处时,我却不由自主地被童年创伤淹没,极力想要去去实现童年未曾完成的愿望—希望父母能够听我的。一旦陷入这种错误的思维模式,我一时难以区分这是成年的自己还是童年的自己。只到通过书籍,我才审视清楚自己内心的恶魔。
作为成年人的我们,有几个人承认自己孩子气?在父母面前,有几个成年人会承认自己还是个孩子?
但也就是由于成年人的自信,才会时不时地把自己逼到了困境。大多数人都有童年创伤经历,例如父母吵架,责骂等等。而那时还是孩子的我们,掌控不了局面也无处可逃,只能任由愤怒、失望、恐惧蔓延。但由于儿时难以用语言描述自己的痛苦,最终那些没有被消化掉的情绪会被压抑到潜意识里。成年后,当你重新审视自己对于指责的态度时,你会发现童年的那个你一直都在盯着你,想把你拉回曾经让你难以言喻的痛苦中,想让你完成你曾经无法完成的“掌控”。
但现实是,成年的我们更加难以掌控人生。我们需要的是看破而不说破。而这又多难?或许你我心里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