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的人(十五)

那一晚的饭吃的各有各的滋味。

夏语不停的追问白落落,哥哥在眉山的故事。自小和哥哥分别被送到外祖父和祖父家里,哥哥又太少提起过去。除了有一次看到哥哥在玩游戏的时候玩了一个女性角色,才追问过关于白落落的事情。

白落落真的讲不出关于夏言的太多故事,夏语也便作罢。

而白落落的室友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也不便再当着外人的面追问,默默的吃东西……

白落落执意要买单,夏言不再阻拦。欠你太多,要慢慢还……白落落俏皮一笑,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夏言由着她去。

送白落落到学校轻车熟路。

你对这里很熟悉呀。范小溪问。

是的,常来。夏言不避讳的回答,以为可以遇到白落落。

众人禁声。

大家下车,准备回寝室。白落落和夏言说再见。

很快会再见的。夏言回答。

白落落僵在那里。夏言绝尘而去。排气管的轰鸣声镇的人心直抖。

夜深了。夏言把夏语送回家,独自在环线上飙着……今天自己的表现太反常。他从未想到过会遇见白落落。也从未想到,自己对待白落落的态度会这么激进。一切只是从看到白落落的那一刻开始,心里那压抑数年的感情,如洪水猛兽,再也收不住了。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为自己要求过什么,都随着命运的安排随波逐流。而今,终于有一次,自己需要努力去争取的机会了,那么,加油吧!

而深夜的白落落,却也无法入眠。夏言的变化太大。自己第一次接受这样赤裸的表白,固然不喜欢,也是有些忐忑有些惊喜。可是随之而来的,却真的是对爱情的憧憬。十多年来,白落落所经历的也许比一般的女孩更多,所以心理年龄也许会偏成熟。可是面对爱情,哪个女孩都是青涩而期待的。而夏言在自己的中学时代的确占据着心里那个异性的位置,毕竟,那是一个成绩优秀且独特的男生,可是,仅此而已吧,自己倒真的没有渴望和他在一起的想法。那么,现在的自己,心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白落落打开手机充电。短信接二连三的提示音响起。

据说你的脚受伤了,现在好了吗?来自那个熟悉的号码,京剧脸谱。

白落落你好,明天要去医院复查。小刚。

明天九点,校门口接你。收到请回复。小刚。

白落落不知道先回复谁。她有些吃惊为什么京剧脸谱会知道自己腿受伤了。也有些吃惊小刚这么负责还要带她去复查。

陆晨……白落落的心里浮现出了这个人的名字。那痞痞的笑,那邪恶的表情,那洋溢在嘴角的一丝弧度,还有,那放在自己肩膀上,温暖而有力的手,那推着自己在田间散步的静谧,还有,那蹲下来和自己面对面时,那深得把自己包裹住的坚定的眼神……那一刻,白落落像一个需要抱抱的孩子,她看到那双能让自己安全到溺死的眼睛,就真的很想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求一个抱抱……可是她不能……

白落落用力的甩甩头,要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可是却甩不掉!她竟然开始思念那个温暖的地方,那个自己哭着睡着,另一个人在沙发上陪伴的夜晚……白落落无奈的把头埋在枕头下面。

许久,手机再次响起。

回复我!白落落钻出枕头,来自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的脚已经好了,谢谢。白落落回复。

为什么这么晚?对方质问。

要你管。白落落心里想。但还是礼貌性的回复,和朋友吃饭,手机没电了。

没事就好。保持开机。

简短的八个字,白落落不知道如何回复。心里有些暖意,但却那么的缥缈。白落落懊恼至极,为什么生活里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啊,通通不靠谱,完全都在两个世界里嘛!

想不通就睡觉。白落落,今天的主角是夏言,可白落落却硬生生的把他忘记,原来,如果不爱,即使有再多的事情发生,也丝毫不能留下痕迹……

次日一大早,白落落被手机吵醒。

一个小时后,学校北门,车牌号京N的黑色奔驰。小刚没等白落落说话就劈头盖脸一顿吼。然后挂断电话。

神经病啊……白落落痛苦的把头又埋起来……

梳洗完毕,随便吃了点早餐。白落落把笔记本电脑也装在包里带上,既然要出去就要找一个可以上网的地方下载一些软件。

一个小时候后,黑色奔驰出现在学校门口的路边。白落落无奈的耷拉着脑袋上车,真是不想看到小刚那副债主嘴脸……无趣的关上车门。

落落。

啊?白落落抬头。前面驾驶座的司机好帅啊,飞行员眼镜压住了他半张脸却压不住他嘴角那个熟悉的弧度……陆晨?白落落的惊喜全部写在脸上。

看来你很想我……陆晨的邪恶又来了……

白落落的脸迅速变色,红的自己都觉得异常。没有!

陆晨在后视镜里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心中有些异样的暖意,原来她也是这样的,因为有别离才有思念是吗?自从那日分离,各自的生活回归正常轨迹,一天天的奔波如同往日,而他却发现与往日不同的是,他觉得生活变得没有意义,自己成了一个只会演戏只会赚钱的机器,而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追名逐利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他人眼里的光鲜在孤独的世界里变得越来越没有意义。白落落……陪着我……这是陆晨的心给自己的指引,我,需要你……

不是要去医院吗?白落落发现陆晨把车开往郊区。

医生晚上会到我家。

晚上?白落落顿时缩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了……好吧,其实那里也不错,白落落突然想起那个土灶,笑了起来。

表情很多变。陆晨打趣她。

白落落脸又红了,仿佛被人发现了内心的秘密。

车渐渐驶离闹市,国道上的车越来越少,空旷的道路和路边有些红黄的白杨树让人心里格外敞亮。陆晨打开音乐,有点意外的是甲壳虫乐队。白落落跟着熟悉的旋律摇晃着脑袋,她真的太会随遇而安。陆晨忍不住频繁的在后视镜里看她陶醉的表情。这样真的不够安全。

到前面来。陆晨发话。

什么?白落落从自己的小世界醒来。

我不是的士司机,坐副驾。陆晨命令道。

哦,好吧……

陆晨刚准备停车,白落落却直接从驾驶座扶手那里翻了过来。

我的天哪!陆晨不知是在感叹白落落的柔韧性还是惊讶于她的思维模式。

什么?白落落坐好,系安全带。

没什么。陆晨又是那个笑容。

有一个人坐在副驾,开车的人便不再孤独。一起行走在路上,不知道驶向何方。陆晨打开车窗,风吹着白落落原本并不整齐的长发,陆晨渐渐觉得这样似乎更不安全了,他忍不住想去把那长发抚平,否则会被发丝扰乱了心思……

停车之后,陆晨深深的叹了口气。白落落却在副驾安静的睡着了。

阳光透过树的枝叶懒懒的洒在白落落身上,白皙的皮肤被阳光照的很暖,微风吹动了几缕发丝,在她的颈间蹭来蹭去。陆晨忍不住用指尖在她的颈间划过,却像触电一般,酥麻的感觉从指尖延伸到心里。陆晨迅速的收回手指。

这是怎么了?自己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文戏武戏里多多少少和女人都有过肌肤的接触,大尺度的戏也演的从容淡定……怎么看到眼前这位不施粉黛的女孩,青涩到似乎没有发育完全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冲动。他,甚至想把整个身体都压上去。如果再这样继续看着她,他真的想把她吻醒……这是怎么了?在自己家里住了十几日的一个女孩,分离数日而已,自己怎会有如此难以克制的欲望……一度以为只是一点偶然的熟悉带来的想念,未曾想那种想念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淡去,反而愈演愈烈,否则,自己也不会不理智到逼着小刚发短信打电话让她去复查,还发疯亲自开车来接……

也许是陆晨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把白落落惊醒。白落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呼吸似乎有些紧促的陆晨。

到哪里了?白落落问。

做我的女朋友可好?陆晨话刚落音,自己都被惊到了。

啊?白落落瞪大眼睛说,怎么都要我做你们的女朋友啊?

陆晨眉头一皱,这个丫头刚才说什么?都?你们?女朋友?一阵说不清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来。随之却邪邪一笑,谁要你做他的女朋友?

我一个同学啊,夏言。白落落刚说完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你刚才说什么?

陆晨觉得胸中一口淤血要喷出来,这个丫头到底心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陆晨盯着白落落忽闪忽闪很无辜的眼睛,透了底一样的清澈。败给你了。陆晨垂下眼睛。

我,我……不知道。白落落低下头。

走吧……陆晨下车,把白落落的车门打开,顺便握起白落落的手,白落落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陆晨用坚持的眼神击败了白落落的逃避。

白落落的手很小很软,握在陆晨修长而温暖的手中,舒适度刚刚好。白落落有些喜欢这种感觉,拖拖拉拉的跟着。

不能好好走路吗?陆晨使劲的握紧了一下她的手。

不能。白落落嘟囔着,我脚之前受伤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抱着你走吗?陆晨索性停下,转头看着白落落,和慢吞吞的白落落刚好面对面。

不是不是,我好了好了……白落落的声音更小了,像蚊子一样哼哼唧唧。

陆晨继续往前走,白落落赶紧跟上。

风停了,空气似乎在凝聚。

那个,陆晨……白落落把他的名字拖了很长的音,仿佛在哀求。

说。陆晨蹦出一个字,他不想看她的眼睛,太诱人。

我不知道怎么办……

陆晨不回答。

陆晨……白落落这次的声音更加绵延。显然是请求他听自己说话,但是在陆晨听起来,尤其是一个已经被内心的情意膨胀到不好克制的男人听起来,更像发嗲。

陆晨停下来,看着白落落,如果你再这样叫我的名字,我不保证会堵上你的嘴!

白落落的脸腾的红到极限,她再笨也知道陆晨准备用什么堵她的嘴。可是……可是我还得说话!白落落下定决心。

我有话要说。白落落把眼睛看着远方,故意不看陆晨那热的像火一样的眼睛。

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答应你。白落落你是真单纯呀!因为,其实我心里有很多人……

噗……陆晨心里在喷血。

白落落没看到陆晨喷血,继续插刀,一个是我中学的同学夏言。一个,是我十二岁那年遇到过的一个人。一个,就是你……

还好,有我。陆晨心里一阵小动作。表面仍旧淡定到不行。

夏言昨天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因为,我的确是因为以前答应他要来北京才考取北京的大学的……

嗯,我要谢谢他。陆晨咬着牙在心里说。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但是另一个就不同了,那个人,我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可是,他和我保持了很多年的联系,他好像在我的生命里一起生长。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我会很讨厌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但是有时候,我会觉得,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他一定会第一个帮助我,因为他总在关注我……所以,我不知道他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晨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

哦对,还有一个人……

陆晨又一口血……

就是,你……

满血复活……

我觉得,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吗?你就像天上一颗很亮的星星,很多人追随,而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

还有就是……

陆晨没来得及有心理活动……第二波突袭……

我的爸爸,和我的妈妈……我真的……放不下他们……白落落的声音很低,泪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虽然他们是罪人,虽然他们不是故意却还是抛弃了我,可是……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他们,我想,我可能装不下其他人了……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他们……

白落落抬起头,碰到陆晨深深的眼睛……

陆晨放开手,白落落觉得手心一凉……

陆晨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白落落的手机响起……疑惑的看着陆晨。

打开。陆晨说。

白落落打开手机,竟然是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喂?

陆晨说,是我……

白落落在自己的手机听筒里听到了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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