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尼姑庵的小男孩

昆灵小镇有一座山，山间有一尼姑庵名清水庵，仿佛世间的桃花都聚集到了这里，一阵清风就是一阵桃花雨，天是红的，地也是红的。

一男孩正在打扫通往清心庵的台阶，偶尔也有香客问路，却要连问几声，男孩才有所反应手指大殿方向，然后双手作揖继续扫自己的地。不经有人惋惜这眼神如湖水般清澈的孩子既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可伶人。男孩姓李名敏欧，生来其实不聋不哑，只是从小他就生活在“尼姑的私生子”碎言碎语之中，经常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拿他打趣：“你爹应该是哪个庙里的和尚？”李敏欧也不接嘴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听多了也就惯了，久而久之李敏欧的话越来越少，少的到后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聋哑人，但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图个清净。做一些没有营养的口舌之争又有什么意义？那就彻彻底底做个又聋又哑的人吧.

在李敏欧更小的时候，一日抚养他长大的清双师太带他下山化缘，行走在大街的他们就是一个焦点，清心庵的尼姑居然有一个私生子的碎语早就传变了这个小镇，各种添油加醋众说纷纭。几个妇女围着一圈捂着嘴偷笑：“快瞧快瞧，这尼姑又带着野种出来要饭了”。“你们说这尼姑是出家前有的孩子，还是出家后有的孩子？”。“这尼姑都这么漂亮，你们可得看好自家的男人，不要让他翻过尼姑庵的围墙跑过去给这孩子当继父”。话落人群惹起一阵哄笑。

  清双师太泰然自若的走过，但是拉着小敏欧的手似乎又重了一分，路过一家酒馆，香味扑鼻，此时小敏欧口渴的好像能喝下一条江，饿的能吃下一座山，小敏欧舔了舔皱的起皮的嘴唇：“我饿的走不动道了”。

清双师太牵着小敏欧走进了酒馆，酒馆的生意还算不错，清双师太左手持度碟，右手伸出手心向上，手指微曲，面带微笑：“施主广结好缘，能施舍一些素食吗？”小敏欧黑溜溜的眼珠子在香味扑鼻的饭桌上到处打转。

酒馆老板打着算盘只是抬了抬眼皮：“哟，尼姑居然还有这分姿色，咦，还带着一个孩子，有点意思”。

      “小二，多拿些白馒头和干粮给他们。”酒馆老板倒也爽快放下算盘朝店小二招手喊。

        “谢施主，佛主保佑，我们能在要些水吗？”清双师太双手合掌作揖

      “喝什么水呀”往声音望去，两米开外的方桌，几个已经满眼醉意的大汉围着一桌，零散的酒瓶，散落一地的花生壳，站起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径直走来：“来来来陪大爷喝几个”。伸手就去拉清双师太的手臂

    “喝几个喝几个”，方桌的几个大汉起哄应和着。

  “施主请自重”。清双师太使劲想要挣脱，奈何不了大汉胳膊比腿还粗的大手。

  大汉有些得意的大笑：“你喝几杯爷就放你走”。

  小敏欧心急如焚，清双师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怎能见她受辱，一个马步向前就是对着硬汉就是各种眼花缭乱的招式，可别说小敏欧年纪甚小，但是这几招耍的可是有模有样，虎虎生威，外行人都能看的出这几招师出名门，只是打在大汉身上犹如石沉大海，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双手紧握的拳头却打得通红格外疼痛，小敏欧急了，对着大汉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口不放，简直就是一只发狂的小狼狗。

  大汉吃痛，却依旧不松拉着清双师太的手，对着小敏欧薄弱的小身板就是顺手一脚，大汉似有八九分酒意，但也留的一分清醒，这一脚还留有几分力气：“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又不是灭绝人性的人也不致于对一个小孩子下死手。

清双师太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护小敏欧，都说出家人不能动怒，不能杀生，如果眼睛可以杀人，清双师太足以杀上大汉上千次了.

酒馆老板紧忙上前：“张三爷，行行好，放过这孩子”。

大汉瞪了酒馆老板一眼：“还想在这开店就别多管闲事”。

酒馆老板琢磨再三终是退到了一边。

吃客们的眼睛全看着这里，有咬牙切齿的，有在心里暗自不平的，偌大的一个酒馆，唯独无人站前阻止一个恶徒的暴行。

这一脚对小敏欧来说虽不致命，也足够他有的罪受，火辣辣的疼痛不说，胸口已经发闷，两眼开始发昏，脑里只有一种声音，给我放手。小敏欧对着大汉的手指头又是狠狠一口，这一口是真的痛，大汉吃急对着小敏欧后脑勺就是奋力一拳，终觉得不解气毫无保留的又出了一拳。

这两拳挨的小敏欧立马两眼溃散，当场不省人事气息若有若无的游走。

大汉的几个同桌连忙过来，手指一探小敏欧的鼻息“不好，出人命了，快走”。大汉与同伴一哄而散。

虽说这国家局势动荡，内忧外患，人心惶惶，但是各衙门司法依旧按部就班，惹上命案官司那就事大了。

小敏欧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清双师太如被烟熏的一样满眼双红的眼睛尽是疲惫。

“你可算醒了”。清双师太头趴在小敏欧的胸口放声痛哭，在小敏欧昏迷的期间，她请了多少个大夫全部都是冰冷的一句话准备后事吧

“大夫，他刚刚还有气，真的他刚刚还有气，你救救他”。清双师太苦苦哀求

“毫无脉搏跳动，毫无气息，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接受现实吧师太，。”大夫摇摇头推门而去。

她曾答应过故人，会好好照顾李敏欧，还未抚养他成人就让他遭遇不测，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死去的爹娘。她多想也在那个夜晚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怎么舍得让李敏欧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界，她已经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大夫一次次下了死亡通知书，又是一次次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他微薄的气息，清双师太像发了疯跑下山去请大夫，直到小镇的大夫全部请遍了，没人愿意再去把脉，谁会愿意去把一个死人的脉，晦气。她跪在药铺门口，苦苦哀求：“他真的有气，求求你们再去看一眼”。

有大夫拗不过她，一来跪在门口影响生意，二来也能理解失亲之痛，在走一趟也罢，让她死了这条心。就这样整整过了三天，菩萨保佑，李敏欧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大夫以为李敏欧死了，连李敏欧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的时候，丹田就会不由自主飘起一丝微弱的气体，让他撑了三天迈出了鬼门关。

“答应梅姨，不要再展露出自己的功夫，从今以后不要再与人争强好胜，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答应梅姨好好活着，梅姨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就行”。清双师太痛心疾首的说，几行清泪滴落在李敏欧的床塌。

“我这算什么功夫，打不过任何一个人，也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小敏欧有些沮丧

“不，有用，你需要它，你这次能醒来应该全靠它，也是你爹在天有灵，还有那本武林秘籍你得好好保管，好好学，这也是你爹留给你唯一的礼物了”。

“我爹？梅姨你能说说我爹的事吗？”小敏欧原本黯淡的眼睛立刻有了精气神。

“你爹是个盖世英雄，你以后也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是不是所有曾经悲伤的大事，都可以被慢慢忘记？

    一晃就是几年，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男孩身子板渐渐硬朗，脸上也增了几分英气，山间无人的角落都是李敏欧练武的身影。清双师太一再叮嘱不可展露自己的武功，连姓名都不可于告之于外人，李敏欧记下了。

　　有时候一个人晚上躺在山涧的草丛，望着天空繁星点点，听溪水声，听山间的风，听蟋蟀的叫声，偶尔也会觉得孤单，但是胸口紧贴的武功秘籍足够让李敏欧觉得温暖，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一日李敏欧与往常一样下山备些庵里的必用物品，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少，居民家窗口挂着祭奠的白布越来越多，一片萧条。除了白布就是到处可见的征兵状。

　　“兵爷，他才十四岁不符你们招兵条件，你好好查查。”一老婆婆与一个妇女紧紧围抱着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生怕这一放手就是永别。

　　“大王有令，凡是年14岁以上者，老弱病残除外一律听从国家号召，违令者斩。”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说罢并要拔刀，白花花的刀在太阳下格外刺眼。

　　几个副官上前强行拉走男孩，这阵势说其是招兵，又觉得是押解犯人。

　　“张峰，张峰你得活着回来，”老婆婆与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喊。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这叫张峰的孩子一脸坚毅。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

　　“我可伶的娃啊”。老婆婆与妇人瘫坐在地哭做一团。

　　“这征兵令朝令夕改，前几日还是16周岁，今日就是14岁，我看要不了几日连娃娃都要上战场了。”不远处的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这些娃娃又不经训练上了战场也只是送死啊.”

　　“本就是去送死，你看看我们镇上的白布，哪家哪户没有死人？听说这次蒙古国派了整整十万大军来攻打我们国家”。

　　“他们说蒙古人喝烈酒，吃牛肉，一个人都有我们两个人的个子还大咧，”

　　“如果李将军还在的话，蒙古人全部得老老实实呆在草原，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日子过了.”一老者无奈的摇摇头，拄着拐杖缓缓离去。

　　这一切的一切的李敏欧都尽数看在眼底，十四岁，那不就是李敏欧现在的年纪嘛，那怎么没有去招他入伍，李敏欧一头雾水，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庵中第一句话就是，

　　“梅姨，你知道现在征兵是十四岁吗”。

　　“十四岁？”清双师太有些吃惊

　　“对呀，十四岁呀，那我怎么就不用去”

　　“傻孩子，你忘了你以前小时候吵着要去上学，私塾先生说你没有户籍不准你入读，还有私塾先生说你又聋又哑，与其读书浪费时间还不如去谋一门生技。后来你为这事哭闹了几天，我看你求学心切，你现在肚子里的笔墨不都是我教的嘛。”

　　“那我不是不能去当兵了嘛？”李敏欧一脸失望

　　“不行，你不能去当兵.”清双师太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当兵有什么不好，报效国家，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此.”李敏欧一本正经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清双师太有些失控，声音异常大声。

　　李敏欧还想说上几句，但看清双师太这么异常，嘴巴张了半天只吐出半个字

　　“额”。李敏欧有些摸不着头脑

　　入夜，李敏欧在床上辗转反侧，暗暗下了决心我要去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