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姑娘

江南的雨季,总是这样的潮湿腻滑。雨滴从屋檐滑落,穿成一条长长的珠帘;雨滴落在小河里,荡起一圈一圈的绿纹;雨滴打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泪痕。这样的雨季,出行是极不方便的,不是弄湿了鞋袜,就是弄脏了裤脚。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喇叭声也比平时更加刺耳,很少有人会好心情的欣赏“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的美景。漫步在青石板路上,手中的伞挡不住雨丝的飘进,丝丝的凉意从头沁入,直到脚底。此时的我是孤独的,心是飘零的,找不到归依的。但唯有此时,我觉得我的心才是自己的,无需依靠,哪怕是无根的水上萍,身不由己,亦可随遇而安。

每一个出生小城的姑娘,很多都有两条人生路可走。一是努力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去一个发达的城市,找一份高薪体面地工作,谈一个聪明上进的男朋友,便再也不想回来,在异地落地生根,将他乡变作故乡了。另一种要轻松的多,读一个差不多的大学,读书也不是那么的努力,毕业后就回到家乡,或是考公务员,或是家长安排,找一份清闲稳定的工作,谈一个老实本分的男朋友,便开始过着几十年如一日,一眼望的到头的生活。

我人生的不幸就在于一开始我走了第一条路,后来改换了第二条路。因为不是自己的选择,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最内心深处的遗憾和失落被揪了出来,心就会痛苦的缩成一团的感觉,这样的滋味只能自己咀嚼消化。

很多跟我一样命运的姑娘,在回到小城之后,无论当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无论当年是多么的光彩照人,无论当年是多么的聪明上进,统统都似乎被磨平了棱角,一副惫懒的模样。读书考试,加强锻炼,提升自己,在她们口中都变成了“那又能怎么样呢?”是啊,回到小城的人们,学习提升仿佛与他们已经无缘,努力也罢,不努力也罢,生活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回到小城,生活似乎也只剩下结婚生子这一件事情,这也是小城的人们所热衷的。

我身边一个姐姐,人长得很漂亮,在大城市也是个白领精英,当年交的男朋友不说有多优秀,也是长相不俗的有为青年。可是回到小城后,因为没有考上公务员,居然被一个男生以此作为分手理由。而她在小城谈的这个男朋友,无论是身高长相学历能力都不能跟她之前在遇到的男人相比。她有时也忍不住吐槽说人生的际遇如此不堪,她在小城真的已经心灰意冷。

因为独生子女的政策,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报答父母,照顾父母,成了我回小城的必要理由。如果我一人在外,父母老迈时将无人照料,儿孙绕膝,也许是小城大多数父母的心愿。小城里有一条江穿城而过,江水慢慢的流着,小城的日子也慢慢的流淌过去,如江水一般慢慢的将很多小城的姑娘磨成了鹅卵石一般的圆润光滑,再也看不到一丝棱角。

看着身边无数的前辈们,姐姐们,由一个个精英般的人物变成了整天八卦东加长西家短的长舌妇,变成了整天老公孩子不离嘴的家庭妇女,变成了整天逛淘宝逛菜市场抢打折货的市井妇人,让我想起来贾宝玉的那句话:“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年轻的姑娘啊,如果人生有选择,如果你不想过着一辈子望得到头的生活,如果你不想一辈子都买不起普拉达,如果你不想你的人生淹没在柴米油盐中,如果你不想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有过梦想和野心的人,千万不要回来,不要回到小城来,你的美貌,你的智慧,你的才干,你的努力,会让你在绽放异彩。在更高更好的平台,可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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