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朵玫瑰
陈让使劲嗅了嗅手里的玫瑰,推开了门
小伙计正把椅子归置到桌子上,见陈让走进来,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二十二点钟,便笑着说,抱歉,太晚了,我们要打烊了
店老板从厨间走出来,合上手里的本子,抬头看见陈让,一笑说,好久没见咯,你老兄忙活得紧哟…
陈让歉疚地解释说,有点事,出差,刚回来…
老板没再往下问,陈让也就没往下说,公司催帐的辛苦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
今天没得饭咯,中年男人说,我这头有点花生蚕豆,你小老兄陪我喝点酒头,咋个样?
那怎么好意思…陈让有点意外,推辞道,我明天再来吧,不耽误您回去了…
唉,莫走嘛,明天是星期天,我那婆娘不在,我请你,尝尝我家的酒头…
见陈让面有难色,老板安慰说,保证你不得喝高,我晓得你没得媳妇,怕啥子?!
陈让想说,自己有女朋友…
店老板回头交代小伙计,先回去,下周一要早起,莫耍过头…
小伙计出门去了,店里只剩陈让和老板两人,靠窗的桌上放着一碟花生毛豆,一碟油炸蚕豆,一瓶酒…
陈让把那日记本揽在怀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立刻吮着舌头,说,这酒,好烈…,赶紧捏起两颗花生丢进嘴里,
你娃娃没喝过吧,这是我自家泡的天麻酒,老板一口啁干净杯中酒,一脸自豪地说,埋了十二年咯,慢慢品,莫慌…说着又给陈让添上,
陈让实在不想再喝,店老板好像已看出他的心思,端起杯子说,你家里又没得女娃子催,急啥子嘛,今天高兴,喝完酒,这日记本本你拿走看嘛,看完了再还我…
陈让赶紧端起杯子,说,这不合适,我们说好的,只看不拿走…
店老板不再坚持,给自己斟满,说,主随客便,你看完,我再关门,
陈让翻开日记第二页,端起酒抿一口,向下看:
“2015年1月6日 星期二
天晴了,但还是有点冷,今天来的人多了一些,不过喝咖啡的多,吃饭的人少,这让小雪又有时间鼓捣她的发明…
昨天,小雪说让我把她做的炒饭配料记下来,让婶多进些原料,还说反正有人买她的手艺,不怕糟蹋了…
她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常来,就这么肯定自己的厨艺,真是病的不轻,我警告她要再这样我就告诉叔叔他们,这鬼丫头威胁说那她就告诉叔叔,我给咖啡加糖的时候错放了盐,然后又使劲加糖…
晚上,小雪的小白鼠的又来了,穿的很薄的样子,一个劲的搓手跺脚,叔叔问他吃什么,喝什么,看什么,他说跟昨天一样的炒饭,咖啡,杂志…
叔叔一脸纳闷,回头问小雪我俩:炒饭?跟昨天一样?什么样?
小雪赶紧给那人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下去,那人赶紧说炒蛋,一份蟹粉炒蛋…”
陈让看到这里,苦笑地端起酒杯,店老板也端起杯子,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烧酒呛出的眼泪,陈让又回想起那天吃饭的情形:
点过餐,陈让坐到窗前,小雪的姐姐很快送来咖啡和杂志,陈让揶揄地低声问那姑娘,今天糖没放多吧?
那姑娘脸一红,没吭声,转身走开,
小雪端过一份蟹粉蛋,俏皮地说:昨天谢谢你帮我试菜,放心,今天的菜没放那么多盐…
陈让准备尝一尝,便先喝了一口咖啡,差点被呛着,连连咋舌,最后招呼老板:老板,来杯酸奶…
小雪的姐姐拿过一瓶酸奶走过来,陈让赶紧问,这咖啡怎么跟昨天不一样…
女孩放下酸奶说,你不是怕糖太多么,这是进口曼特宁(Mandheling),加了奶精,没加糖,这都没看出来…以为你不怕苦,对不起…
陈让哭笑不得,只能说,没关系,晚上要加班,苦一点没关系…
然后冲这俩姑娘笑笑,心里说:这俩姑娘真不好惹…
陈让想到这里,从回忆里醒过神来,主动拿起酒瓶子,给店老板和自己的酒杯满上,两人碰杯而饮…
陈让放下酒杯,继续向下看:
“小雪真是的,自己捅娄子,还让顾客帮忙着编瞎话,那人也是,不懂咖啡还挑剔的很,喝浓缩咖啡还怕甜,哼!下回给你原味,喝什么自己配…
不过,那咖啡…真有那么苦么?”
陈让合上日记本,端详着窗台刚插好的花,心里笑着说,
那咖啡真的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