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N 106E(Alpha版)

(一)


我手中紧紧握着卡宾枪,惴惴不安地窝在树洞里,一边啃着发硬的压缩饼干,一边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雨点打落在树叶上“滴哒、滴哒”的不详声令我陷入无限的回想。这一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在6个小时前,仅仅6个小时前,我还是一个放着暑假的悠闲大二学生,而现在,我是什么?士兵?不,应该算不上士兵,我尝试在脑海里搜索一个形容词,但这是徒劳的,如果一定要说,那应该是确切来说是执行者!

事情大约是一周前,室友林松在网上找到一家最近很出名的军事游戏工作室,因为我们平时好玩这些军事游戏,加之适逢暑假闲着没事,所以在同好野战的Q群里号召一下,征集到5个志趣相投的同学一同前往。我们事先联系好了商家,按每人300元汇入对方的账户,再坐车到位于市郊的工作室,大家一路上都十分兴奋。虽说以前都有玩过野战,都属于小型玩过瘾的类型,而据这次商家介绍,本次提供的场地有3000多亩山林,武器装备还是精致的仿真枪,参加人员至少有六个小队,每小队有7个人,关键是野战时间长达48个小时,这代表我们要在山间野外过夜,对寻求感官刺激的野战爱好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上午七点半我们准时出发,用了二个多小时才到了这间处于山区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确切来说是一个厂房,大概有七八百平方米,用钢筋与铁皮搭成,大门是自动升降门,怎么看,都觉得是用来停小型飞机的厂房。我们以为找错地方,但林松给商家打了电话,大门忽然“轰隆——”一声打开,但开了半截又停下,我们凑近往里一瞧,里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电话里商家让我们继续往里走,大家虽有点迟疑,但想为冒险而来,就勇敢地大步向前迈进。不料大门“轰——”地关上,这下大家慌了起来,相互黑暗中摸索、碰撞、惊叫,“砰——”一束强光扎入我的视网膜,厂房内即刻亮如白昼,一个瘦小的光头中年男子立在我们面前,露出与狰狞的长相极不协调的亲切笑容,说道:“欢迎来到24N106E野战区。”

“首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入门引导者,你们可以称我为T先生,下面我会说明……”

“不用了吧!野战,我们玩过好几次了,还用引导者,直接把装备给我们就行了。”大家不耐烦地叫起来,打了断T先生,他眯起凶残的眼睛,笑容可掬继续说道:“各位,请不要心急,这一次战野与你们以前玩过可不一样,将会让你们终生难忘哦。”

如果这话是从其他人口里说出来,我大抵没当回事,但从T口中道出,不知是由于他邪恶的长相,还是我兴奋过度而神经紧张,这话总让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更确切来说,就像狮子笑着请羊群到家里做客那滋味。

“为争取时间,大家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听我解说!”T先生按下手中的摇控器,身后一个物流传送带启动了,一箱箱野战装备输送到我们面前,我们上前看着这些装备,作为经营丰富的野战迷也不禁有点目瞪口呆,因为这是我们见过最齐全、最仿真的作战装备。

“ACH头盔、ACU作战套服,作战靴,大家先把服装换上,这里没女生,动作迅速点,等下就要开战了。子弹、信号弹、烟雾弹、匕首、水壶、GPS、防毒面具、医疗急救包、通讯设备、连备用的内衣裤都放好在旁边的专用背包,人手一个包,私人物品不可带进野战区,请放到墙上的储物柜。懂了吗?那换好衣服的就过去检查一下。

接下来,是武器。M4A1卡宾枪与M9手枪,配有瞄准镜、PEQ2红外激光指示器、M203榴弹发射器,换好衣服就检查一下,既然你们都很熟悉野战准备,我就不用试验给你们看了。好了,现在是IBA防弹衣,会重一些,可以按个人选择是否装备,但我还是劝大家穿上比较好,因为你们会很需要。”

“大家考虑穿不穿吧?穿上的话,打到橡胶弹不会太疼。”我看到大家都在犹豫,因为这防弹衣比我们想象中要重得多。

“玩个野战而已,又不是打仗。”年纪最小的星安把防弹衣扔到一边。

我观察这防弹衣,里面居然还有厚重的防弹板,因为之前被近距离橡胶弹打伤过,所以我这次坚定地穿上,连护裆和护胫也一并上,没想到我这行为反倒是引来大家一阵嘲笑。

“我还第一次见过这么仿真的野战装备,难道我们还有仿真手榴弹不成?”同行来的宗城迅速穿好防弹衣,拿着枪对着树林方向瞄准,他是我们中个子最高的,有一米八四,也是我们中野战经验最丰富的。

“枪都是上膛的,备用子弹放在包里,你们别着急用。确实有手榴弹,而且还有更好的,大家先把AN/PVS-14夜视仪装上,下来会给你们重型武器,除了每人配备六个手榴弹,另外每小队拥有一部便携式火箭发射器,当然包括弹药。”

“天,这些东西也做得太真了吧!我们真要去打仗啊?还是对怪兽吧!哈哈!”

宗城接过发射器不禁惊叹道。

“好了,东西都准备好,你们马上选了一个队长,把这些狗牌分了,再列队站好,下面将给你们说一下作战任务。”

“呵呵,还挺正规的,那按老规矩,你当队长。”瘦削的晓义指我说道,大家一致举手通过。这规矩从第一次玩野战开始定下的,说是队长,我感觉更像个杂务兵,估计是我年纪最大才被推上这个角色。

“好啦!既然这次装备这么真,那大家也好好玩。来,分下狗牌。”我数了一下,狗牌数量是7个,名字与我们的姓名一样,我回头望了T,他对着我一脸坏笑,示意我快点分掉。

“大家快戴上去,队长是由贵,我分配一下作战位置。副队长是林松;宗城你最高大,也有经验,火箭炮由你抬着;晓义又瘦又弱,读生物的,正好当医务兵;锐鹏负责通讯,星安与林宇当侦察。”

“好啦!好啦!别废话,我们很清楚了。T,快把任务说一下。”

T走到厂房的墙边,有个显示屏在墙上亮了出来,用红外摇控笔在屏幕上一边指,一边说:“听着,参加本次野战,像你们一样共有六个小队,每个队伍都分配了不同的任务,你们第六小队的任务就是夺取B区的军事要塞。因为任务不同,途中会受其他小队伏击,他们的作战任务都是保密的,包括你们的,至于他们的小队位置,需要你们自己侦察。

本次作战场地较广,除小队间相互攻击外,还会有一些原设的陷阱,当然胜者可以夺取其他小队的武器,途中也有隐藏其他武器。

别笑了,提醒你们,想在这次游戏中取胜,学会用用脑子,胜方是完成任务的小队,也只有一个小队。怎么?你有问题?”T盯着我身后举手的星安。

“如果我们中途受伤,想退出比赛,你们可以找到我吗?”

“可以,我这边随时都能监测到你们的行踪,但我们奉劝你不要有这个想法。”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因为完成任务有奖品。想知道吗?”

“奖品?说说看。”

T举起右手,张开五个手指,我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T,这五百块钱就要我们给你卖命不成?”

“NO,是五百万,USDOLLARS,外加一辆悍马,如何?愿意给我卖命吗?”T略带戏谑的说道,分明就是想引我们轰堂大笑。

“行了,那快点让我们为当百万富翁而战斗吧!这可比我们等多两年毕业去找份混饭吃的工作强是不是?”我看一下手表,时间正好指在上午十一点,每个人都整装待发盯着T的指示。T依然保持着令人作呕的亲切笑容,轻轻地按下摇控器,身后的大门慢慢敞开,一阵泥味夹杂着几缕草香随风吹来,我们拿起枪向着眼前这片即将吞蚀我们的丛林进发了。“伙计们,冲吧!”

盛夏的太阳照耀着葱郁的山林,炎炎热气从干枯的泥土渗透到脚底,令人浮躁的热风迎面扑来,闷在作战服下面的皮肤激起一阵暧昧的湿潮。无论是手中的枪、背上的包,还是套在身上的防弹衣都沉重得让人疲惫不堪,在这酷热的密林别说作战,光行走都十分吃力,是体力与意志极限的考验。

“趴下!”忽然间,我发现前方八点钟位置有动静,示意队员趴下隐蔽,用望远镜观察。

“怎么样?要开火吗?”林松问。

“七个人,是另一个小队。观察一下,先不要开火,他们开火才开火。”

“嗯,收到。”林松竖起拇指,按我的指示告知大家先不要开火,不料“嗖--”一声一个子弹从我头上飞过,对方狙击手已经向我们开枪了,接着就是“砰砰砰”乱枪扫视,我大嚷道:“快开火!”

霎时,两个小队发生了激战,大家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砰砰——啪啪——”震得脑子轰轰响,这种正面开火是野战中最常见的,但当我扣动板机的时候,意识到事情不妙了,看着其他队员脸上都带着欣喜与兴奋的表情,嗅到浓重的火药味,我知道这次肯定会出大事了!

“哈哈,我打中了一个,YEAH!”星安高兴得狂呼。

“撤退了,他们开始撤退了,第六小队是最强的!”

“停火,停火!快停下!”我看到对方有人受伤倒下,他们队伍已经撤退,立即大叫停火,因为兴奋过头,大家意识都不大清醒,征征地立在销烟弥漫的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快点过去看看!”我按捺住极度的不安与恐惧跑了过去,在我前面的林松脸色煞白惊愕地盯着地上的伤员,从颤抖的嘴唇挤出几个字,说道:“我们杀人了!”

我冲上去,大家围住那个被击倒在倒的伤员,他身上中了至少有十发子弹,其中一枪打在心脏的位置,鲜血像泉水般不断从伤口溢了,虽然手指还在抽搐,但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天,这究竟怎么回事?这枪是真的,这枪是真的!”队员们不知所措地惊呼,其实我在开枪那刻就意识到这是真枪,但刚才混乱的场面谁也没法阻止。我蹲下身,伤感地端详地上血淋淋的死者,他的面部受了极严重的伤,应该是之前受到爆炸之类,身上找不到狗牌,没办法知道身份,手腕戴着一个卡西欧表,左手心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估计他年龄与我们年纪相仿。我意识到这游戏要立即中止,迅速让锐鹏拿出通讯器呼叫总部,用真枪实弹杀人的玩命游戏,我们可不干!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这是杀人游戏?就像电影那样,让我们在这地方嘶杀,之后那些有钱人在投注,难怪T说有奖金,其实就是让我们杀人。”我不相信晓义歇斯底里的推理,但我知道肯定要尽快离开。

“杀人游戏,不,我不玩了,我要回去!”队中年纪最小的星安受血淋淋场面的刺激,还没等我们联系上总部,忽然把枪摔到地上,一边往空旷的草地跑去,一边拿出包里的信号枪,我与宗城正想上去叫住,因为现在发信号弹不是明智的选择,游戏没结束,其他小队一看到信号弹就会跑来把我们一举歼灭。

“啾”一声信号弹的火光晴朗的蓝天划出一道弧型的轨迹,忽然一阵阴冷的狂风扫过,茂密的树木左摇右晃,一片奇特的雷雨云从天边神速地翻涌而来。正当我们都立在原地惊叹这一奇景,一束火光瞬间从云中喷出,不,或者叫蹿出,因为那火焰像有思想的生命体,向我们席卷而来,如同一条巨大的火蛇缠住慌张逃跑的星安,试图把他吞蚀,大家在恐惧中拿着枪胡乱对着火焰扫射。刹时,火焰中伸出一只满是鳞片的大爪子,狠狠把我们一扫,来不及躲闪的林宇飞摔到树干上,我疯狂地呐喊,命令大家集中火力对着那只爪子开枪。

但有生命的火焰紧紧缠住一脸痛苦的星安不放,我们越开枪火焰缠得越死,星安晕厥过去,火焰在地上伸缩翻转,火光慢慢消逝,转眼间雄雄的火焰化为星星之火,而星安也随之消失了。偌大的草地上只留下一片发黑的焦土,鳞爪、火焰、黑云消失得无影无踪,万里晴空,夏蝉在树上鸣叫,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这是令人恐怖的幻像吗?

“那是什么?你看到什么?”林松揪住我的衣襟神经质地叫嚷道。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放开我,大家都冷静点,冷静点!”我盯着惊魂未定的队员,大声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就像一团火,里面有什么怪物,我们打不死的。现在,我们要想办法离开,不要随便离队,我是队长,一切听我的,先把林宇从山树抬下来,听到吗?”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林宇从树上抬下来,刚才那一击比我想象中要重得多,他的后脑正好撞上了树干,耳朵有血液渗出,目前处于昏迷中。本想好好玩一场野战,却不明不白演变成真枪实弹的打仗,迷失在深山老林又遇上怪物袭击,失去一名队员,又一个重伤昏迷,摆在面前的一切让我们处于极度的茫然。

“怎么办?林宇伤势挺重的。”晓义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你懂用药吗?”

“问题是用也没用啊!里面都是麻醉剂急救之类的,他处于昏迷状态。”

“你就找点止血的,先给止一下!”我看着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情况不妙,我一直联系不上总部,”锐鹏把通讯器递我听着,说道:“你听听,都是干扰信号,纱纱声,什么也听不到。”

“那边有片雨云飘过来,估计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前面有块盆地树比较高大,有一些树洞。”侦察回来的林松与宗城说道。

“那林宇怎么办?”晓义说道。

“搭个单架吧!锐鹏与晓义一起抬着,大家动作迅速点,那雨云不知道又有什么怪物,反正我们快点找个地方避一下。”

就这样,六个小时过去,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夕阳早被阴沉的雨云吞噬,大雨冲刷着干燥的大地,我在静谧中回忆着过去这六个小时的遭遇,不合常理、不合逻辑、不合时宜,树林、枪战、嘶杀、怪物,似乎像恐怖电影的情节,做梦吗?但我感觉到心跳、疼痛,甚至鲜血的热度,不,我不要去想这些,我要想着大家怎么离开才是,可是?要怎么离开?向哪走?那混账T肯定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说不定就是他安排,可能是一个组织,真的像晓义一样说是什么真人秀?

(二)



“这,这是什么?”无意间,我发现在树洞的顶端似乎有人用刀子刻出一些潦草的字迹,我睁大眼睛端详,一边读了出来:“请认真阅读我写的每一句话,也请相信我写的一切。第一,永远不要去猜测策划者是谁,因为这是无意义的;第二,如果你想离开,就要执行完你的任务,就算剩下最后一个人;第三,一定要杀掉对方,不管那是什么;第四,在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的;最后,我叫程希禾,我已经死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死了?”最后这一句与其说让我迷惑,不如说让我恐惧,要是按正常思维逻辑完全可当玩笑话,但这里所发生的事如此不可思议,也许这暗示着我们将会遇上更大的麻烦。

“前方九点钟方向有一个三层高的建筑,你看看。”林松跑了过来递给我望远镜,说道,“这雨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停,看样子会持续到晚上,我们最好能找个室内的地方过夜。”

“那似乎是旧学校?你看前面那长满杂草的地方,像操场,你不觉得深山老林有个学校很不协调吗?”我用望远镜观察着这幢建筑,有三层高,加上周围的操场,大概有八百多平方,从破烂的窗户与被铁锈腐蚀的大门来看,应该废弃了很长时间。

“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林宇的伤势很严重。”林松从裤袋里拿出一个指南针,说道,“这地方真的很奇怪,你看这个指针不停的转,太阳下山后,要是再有什么怪物袭击,我们这次真的会全军覆没。”

“他说得对,别说指南针,我们的GPS全部失灵,只能显示我们所在的方位,我们还是要找个室内的地方,冒险一下看看那里如何,这树洞晚上真的呆不了。”其他人也加入讨论,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冒这个险,到旧学校瞧瞧,步行十五分钟后我们到了学校大门,我们翻越围墙进到一楼,林松与宗城先从窗户进入室内侦察,我与锐鹏在外面掩护,林松很快联系我们说里面空无一人,确定可以安全可进入。

“晓义,把林宇安置在这里,锐鹏再试试联系总部,林松、宗城,还有我再到周围察看下能找到什么线索。”黑暗阴森的夜晚即将到来,我们选了一楼一间四十平方大的教室准备过夜,旧学校除了毁损的课桌椅似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虽然在三楼发现一个估计是教务处的房间,但里面的纸张早已腐蚀,根本没有可用的资料。

“居然有电线,但哪来的电源?看样子,这里至少也要荒废十几年了。”林松指着墙上的电线说道。

“等等,我发现有点奇怪。”宗城忽然走近墙边,抚摸着掉漆的墙体说道,“你们看这里的墙好奇怪,不是光滑的,怎么会有一些奇怪的突起呢?每一面都是凹凸不平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地方估计再过些时间都要倒了,破墙自然如此。你看,就是这样。”林松用枪柄砸了几下墙面,墙体像沙子一样腐败地散落。

“哦,但我还是觉得怪怪的。由,你怎么看?”

“确实有点怪,但我们也没时间研究这个,回去吧!没啥有用的线索,我们晚上不要单独行动就对了。”

回到教室后,锐鹏说仍然联系不到总部,但期间却收到不明的信号,但声音一直很嘈杂,听不清楚是什么,不过信号离我们应该很近。

“我听听看,”我把通讯器塞到耳朵,忽然愣了一下,因为瞬间听到一阵学生朗朗的读书声,但接着又是杂乱的纱纱音,我掩饰着恐惧的神情,说道,“听,听不清楚!”

“算了,估计是T那混蛋设的局,不联系也罢!他肯定很清楚这里的情况,再把我们骗来当猴耍。”林松把枪放一边叹气道。

“我现在是想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天,要是我像星安那样被怪兽抓了,我家人怎么办?真的挂在这里不成?”锐鹏把通讯器扔一边。

我看得出大家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所以把刚才在树洞看到的告诉大家,但最后那句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那意思就是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才可以出去?”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如果,写那留言的人没有骗我们的话,就只有这个办法,但其实我们也只能这么做。宗城,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只能这样做了。要是下次那怪物再出来,估计我这个火箭炮就要用了,也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

“等等,你说那个留言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其他的什么?”林松的问题让我们陷入沉默,我思索刚才听到通讯器的那阵读书声,只感觉脊背一阵刺骨的寒气。

“算了,我们还是检查好装备,明天早点出发前往B区的要塞,现在多说也无用,反正保持警惕性,别擅自行动,见到不明的物体就开枪。”我看着一直昏迷的林宇,说道,“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五分,离天亮还有近十个小时,五个人轮流放哨,注意周围的动静。”

夜深了,黑暗的天空依然下着无情的冷雨,周围的树林漆黑一片,阴森的旧学校在死寂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虽困倦但我彻夜难睡,回想白天发生的事,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之外,有一种说不出的困惑与迷茫,而现在最让我不安的是刚才隐约听到的读书声。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林松忽然坐起身问道,我以为他睡了。

“是不是孩子的笑声?”我细心聆听,似乎有孩子的细语在这破落的旧学校里来回来游荡,要是大白天在市区小学这根本不是什么,但这是一所破旧废弃山村学校,居然半夜有孩子的笑声,这确实不合常理。

“是,确实像有孩子在嬉戏的声音,太奇怪了。”林松拿着手电照射我们休息的教室,天花板与四周都是脱漆与衰败的墙面,阴湿的角落连一只老鼠也没有,到处充满了阴郁与不祥。

“是不是锐鹏放哨,他怎么不见了?”我发现门口没人放哨,而晓义、宗城都躺在一边休息,边角是昏暗迷的林宇,唯独少了锐鹏。

“喂,快起来!锐鹏失踪了!”我叫醒晓义与宗城,他们记得轮到放哨的是锐鹏,但不知道他到哪里。

“啊!”我们还在懵懂中,忽然从教室外传来一声惨叫,晓义留下照顾伤员,其他人迅速抄起枪戴上夜视镜紧急往声源跑去。

就在三楼最后端的教室,我们终于发现了抱头蹲在地上惊呼的锐鹏,我开始不知道他在惊恐什么,但是当我们几个走进教室的时候,也被眼前的血肉模糊的场面吓到魂不守舍。即使在夜视境的作用下,将看到的东西颜色单一化了,仍很清楚意识到粘在教室地面与墙面都是鲜血,地上堆着尸骨,有些已经白骨化,有些还处于半腐烂状态,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宗城把锐鹏拉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我放哨的时候,本来想上洗手间,但忽然看到有小孩跑上三楼,就一边跟上去,接着就看到这个,一时吓得反应不过来。”

“但是我们白天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房间,或者是没发现有东西。”林松说道。

“是,我确定,我们全幢楼都有查过,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一点也没发现。”宗城点点头说道,我不怀疑他的话,我怀疑地是这个这学校究竟还有什么?这些尸骨是属于谁的?他们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集中在这里?这些半腐烂的代表他们死没多久,他们遇到了什么?

“那个好像是……”林松指着其中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脸上的表情在恐惧与厌恶中,还有一丝怜悯,我捂着脸小心靠近,尸体已经支离破碎,但可以看出穿着作战服。难道是?我心中有一种不祥感,还是鼓起勇气伸手扯下尸体的狗牌,狗牌上面居然是“星安”,这让我全身不寒而栗,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了?”林松问道。

“我……”我刚想说,忽然我们身后传来“救命,救命”声嘶力竭的呼救声,那是晓义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大家立即拔腿跑回原来的房间。我慌张中,不一小心摔到地上,手在地上无意间摸索到一串狗牌,虽然许多是不认识的人名,但这里面居然有“宗城”、“林松”、“锐鹏”、“晓义”,还有“由贵”。

“救命,快点帮我!”当我们赶回原先休息的房间,就算我们前面遇到有意识的火焰、来历不明的尸骨,但现在眼前的所见还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处于晕迷中的林宇居然陷到墙里去了,不,不是陷,是墙体正在吞噬林宇的身体。晓义站在墙外紧紧拉住林宇的脚,但是林宇已经整个身体被吞噬进去了,这一瞬间我们只能征征地立着在原地,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宗城忽然大叫起来跑了过去,我们开始与墙面像拔河一样拉扯着林宇的身体。

看着同伴被杀害是一件悲哀的事,但现在的处境既是恐怖又是滑稽的,我们正与墙在拔河,而输赢是同伴的性命,这究竟是怎么了?等等,我似乎记得这样的现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墙面是,那些突起,突起才是关键,我想起来。

“快走开,用枪柄,用枪柄砸那周围的墙!”我大叫起来,命令不要再扯,而是用枪柄砸碎之前宗城说奇怪的墙面突起,果然我们用力一砸,一股温热腥臭的鲜血从突起喷了出来,大家已经没有时间去恐惧了,只是一个劲地砸,血液不断喷出来,墙面停止了吞噬,而是像反刍一样,把林宇吐了出来。

“不要砸了,晓义快看看他怎么样?”我大叫着,大家退开墙面,晓义跑过去检查,摸着林宇的颈与心脏,摇了摇头,说道:“没救了,天啊!他死了,头骨都碎掉了!”

“这该死的墙是怎么回事?”林松忽然对着墙面扫射起来,但子弹一进去就像打到水里一样,墙不像刚才我们砸的时候流血,取而代之是伸出许多手,许多孩子的小手,我们不敢靠近墙面,只是退到房间中央,接着背对背靠着坐在地上,按捺住狂乱的心跳,只乞求天快点亮。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可以感觉到窗外有阳光透了进来,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着手表,已经是清晨六点了,坐在我身边脸上沾着血迹的林松,眼睛呆滞地盯着地面,开口道:“我想我们都会死掉。”

“不,不会的。”我本想说之前捡到的狗牌,但没有这个勇气,不想士气低落的他们再遭受打击。

“看到吗?”林松指着林宇的尸体。

“什么?他死了,我知道。”

“不是,他的手。”

“手怎么了?”

“难道你一直没注意到?”林松睁大眼睛盯着我,我一脸质疑地望着他,他继续说道:“不可能,你肯定也知道。林宇的右手与我们最初击毙那人很相似。”

“你想说什么?”

“我们来过这里,是不是?刚才你让我们砸那个墙,你怎么知道?你肯定来过,我也来过。”其实林松说的也是我心里担忧的,就在刚才我确实觉得有阵熟悉感,但这是为什么呢?林宇的手与我们之前击毙的对方小队成员如此相似,但是,这太奇怪了,假如那人是林宇,他能死两次吗?在同一时空出现两个自己?还有地上的狗牌,上面都是我们的名字?

“确实,有一阵熟悉感,但是我们确实未来过这个地方是不是?这个可以确定啊!”我拿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解释。

“所以我现在更怕,因为我好像记得我们以前全死在这里,这次也会一样。”

“也许这是一种记忆倒错,不是许多人会到某个地方,感觉自己做梦到去过那里,但其实是记忆欺骗了我们,我们根本没梦过是记忆让我们以为有梦过。你不要乱想,我们现在不还活着,是不是?”

“由,我好怕,真的,我们会………”忽然一阵清晰的“啪啪啪”从天空传来,那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是迎救我们的吗?

“太好了,一定是派来搜救我们的,我出去打信号。”锐鹏一跃而起,冲出门外。

“快点,快点,我们可以回家了。”林松推醒还在昏睡中的晓义,宗城望了望窗外,说道:“真的直升机来了吗?”

“都出去外面吧!大家一起打信号。”我掏出望远镜一望,忽然发现直升机上面坐着另一个作战小队,枪口正对准我们,还没来得及大叫,机枪已经“辟哩吧啦”对我们扫射,火力很猛,我们都趴到地上,墙灰连着碎玻璃到处飞散,一瞬间到处销烟弥漫。

“趴下,趴下,快掩护!有没人受伤?”我大叫道。

“不好了,锐鹏还在外面,他中弹了。”林松说道。

“情况怎么样?”

“似乎是身上中弹了,他倒在那里。”

“我与宗城在这边集中火力掩护,引开直升机注意,你与晓义想办法把他拉进来,快点准备麻醉剂与止血剂。”

我与宗城不断对着直升机扫射,林松与晓义在地上匍匐前进,小心翼翼地把锐鹏拉了进来,幸好有穿防弹衣,身上没大碍,但手臂中了两弹,失血不少,现在没办法战斗。

“我们这样不是办法,坚持下去,子弹剩不多了!”宗城叫道。

“那怎么办?想办法把直升机打下来。”我一边开枪一边说道,“那直升机看起来好眼熟,好像是黑鹰,这该死的地方真是什么东西都有。”

“黑鹰UH-60A吗?试试用火箭炮把它轰下来。”宗城拿出火箭炮说道,“应该可行,但是要找个地方掩护,不然它会避开。”

“那有用吗?”林松说道。

“没时间了,只能这样,我与林松冲出去当诱饵,引开黑鹰的注意,宗城看到最边角那个窗口吗?你在那里准备一下,我们会引它到适当的角度,你对准机身发射。”

“我们现在冲出去,等于送死啊!”

“用这个!”我拿出了烟雾弹,命令大家说道,“大家都戴上防毒面具,等下我开始倒数,数到十的时候就对着房间发射烟雾弹,只要烟雾一散开,我与林松就冲出去,在另一边开枪引开黑鹰的火力,宗城你要把握住时机,我们能不能活命,就拼在这上面了。大家对一下表,现在开始倒数,十、九、八……”

“轰隆!”一声巨响,在千钧一发之际,宗城准确用火箭炮炸中了黑鹰的尾翼,紧接着黑鹰冒着黑烟不断在空中旋转,最后迸射出火花直接坠落到离旧学校不远的树林里,引发了强烈的大爆炸。

虽然我们成功炸掉了黑鹰,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情况仍然不妙,因为我们弹药所剩不多,另外锐鹏受伤,情况不严重,但也削弱了我们小队的战斗力,要是这期间再受到伏击,肯定很难应付。刚才黑鹰的爆炸估计会吸引周围其他小队的注意,加之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近九点了,我们还要赶往B区要塞,所以大家决定要迅速离开旧学校。

“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太奇怪了,这怎么合常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是才发生爆炸吗?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觉得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了。”

当我们到达黑鹰的坠机地点时,眼前一切让我们都面面相觑大发疑问,虽然黑鹰的残骸确实坠毁在地面,但是周围的树木与蔓草却没有任何燃烧的痕迹,甚至没有与地上的任何擦痕,而大爆炸刚刚明明历历在目,更不可思议是,这黑鹰残骸看起来破旧腐朽,上面生满了铁锈,似乎经历多年的风雨冲刷,刚才与我们激战的小队现在成为一堆衣裳褴褛的白骨。

“大家别再讨论了,看找找有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一边叫道,一边让大家钻入残骸寻找线索,虽然这像个腐朽多年的残骸,但找到的东西却比我们想象中多。除了对方的狗牌,还有一个金属盒子。

“从骨头来看,他们应该有五个人,也有五个狗牌,大多名字都很生疏,不过我觉得有个名字很奇怪,程希和。”宗城拿了一个狗牌递给我。

“就是在树洞给我们留言那个。”我思索着,因为那个人确实在留言最后说他已经死了,但是如果死了,刚才又怎么与我们激战呢?

“那究竟这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林松问。

“先不管了,大家看看这个铁盒子怎么开?”晓义与锐鹏叫着,正尝试用刀子在撬开。

“啪”盒子是开了,但是里面的东西似乎令我们很失望,里面装的无非是另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盒子,大家轮流掰也打不开,盒子没一点缝隙,密封程度很强。

“打得差点命都没了,弹药也快没了,还以为能找点有用的东西能呼叫援救,什么破东西,一点用也没有。”晓义绝望地蹲在地上,狠狠地把盒子往地上一摔,我们脚下的泥地竟发出“当——”的一声金属撞击声。

“什么声音?从这地上传来的。”我迅速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一边用手扒开上面杂草与泥土,慢慢地一块一平方大小的金属板显露了出来,上面刚好有一个火柴盒大的凹槽。难道这是钥匙?

“快把那个金属盒给我,快点!快!”我夺过晓义捡回来的盒子,端端正正的插入凹槽里,期待着能发生什么奇迹,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过去,大家只是莫名其妙地盯着地上,啥也没发生。

“什么嘛!这……”当晓义又要大发牢骚时,我感觉腿一软,地面“轰隆”一声巨响,犹如山骨地裂的居然摇晃,脚下隐藏巨大的金属板一瞬间开裂,大家来不及反应已经掉到地底的深渊。

(三)



当我恢复知觉的时候,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虽然我思考是否我正在做梦,过去不可思议的二十四个小时无非是一场幻影,但当手中的手电筒亮起的时候,我知道这场杀戮还没有终结。

“由,你在哪里?”前方传来林松的声音。

“我在这里,你怎么样?可以动吗?”

“我没事,这是什么鬼地方?那是你发出的光吗?”

“是的,你不要动,我走过来。”我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向前摸索,果然林松就坐在我前方二三米的地方。

“其他人呢?”

“估计也在附近,刚才整个地面都塌方了。”我与林松都望了望头顶与周围,这地方像是一个狭长而漆黑的地下通道,离塌陷的地方有二米多三米的高度,加之那里似乎也被沙石掩埋了,想返回地面估计不大可能。

“由,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出去?”

“冷静点,先找到其他人再看看是否有其他出口。”

“哇,救命,救命啊!快弄开,快弄开这东西。”

我们朝前方的声源跑去,晓义与宗城也从黑暗中聚过来,大家都没事,唯独锐鹏倒在地上大叫,借着手电的光,发现有个与我们一样装束的人重重压在他身上,我们都到齐了,那这是谁?

“快把他弄走!”宗城用力一甩,锐鹏身上那人肚皮向上摔到一边,但大家倒是被他脸上、身上的伤口与鲜血吓了一跳。

“这是?是其他小队的吗?”大家都一样的疑问。我慢慢靠近,蹲下身端详,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颈与鼻子,对着晓义叫道:“天,他还活着,还有呼吸,快,快给他止血,或者可以问出什么?”

“他会不会就是刚才与我们激战黑鹰上的成员呢?”宗城与其他人站在一边说道。

“不知道,看能不能恢复意识,问下我们要怎么出去?”

“由,这人的伤有点奇怪。”晓义检查了一下说。

“怎么奇怪?”

“似乎这些血不是从他伤口出来的?是其他人的血。他的伤也有一段时间,都化脓感染了,不大可能治好。”

“你在说什么?那他身上的血哪来的?”

“就是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他的血,他的伤太严重了,除了枪孔,另外是割伤,不,像被某种东西抓的或者咬的,你们看,他大腿少了一大块肉,坑坑洼洼。”

“天,晓义,你别说了,越听越恐怖。”锐鹏望着周围的黑暗说道,“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似乎看到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好吧!大家别猜了,晓义,他能说话吗?”

“不知道,我已经给他打止血针,但我觉得他没……”话才说一半,那人忽然弹起身扑来,大力按住晓义的脖子,瞪大满是血丝的红眼,不断重复:“KUBI,KUBI……”

“快把他拉开,快!”一扯开的时候,那人又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什么酷比?那是他的名字?”我问道。

“吓死人了,我们快走吧!别理了!”锐鹏叫着。

“问题是要怎么走?酷比?什么东西?看他身上是否有狗牌不就行了。”宗城在他脖子摸索,没有找到狗牌,倒是在裤袋发现一张撕裂得不像样的纸牌,上面模糊几个字迹,读道:“MO,MOKO,MOKOTO,这是?”

我听到这个发音,立即恍然大悟,说道:“那是日语,MOKOTO是‘诚’,这是他的名字。酷比,KUBI,KUBI是指首,头的意思。”

“日本人?什么头?”大家听得一头雾水。

“你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宗城继续翻找他身上的物品。

“这,这个,枪,这怎么可能?”宗城从他身上翻出一把外型奇怪的手枪。

“什么?这枪款式好奇特。好像在电视还是哪里见过?”林松说道。

“这是南部式乙型自动手枪。”宗城一脸惊愕地说道,“这是二战时日军用的枪啊!二战,七十多年前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哇——呜——”震耳欲聋的不明吼叫传来,我们大家吓了一跳,往黑暗的尽头望去,那仍然是一片不祥的漆黑,但似乎有什么生物在骚动,缓缓地、慢慢地、沉重地向我们逼近。

“大家戴上夜视镜,准备作战。锐鹏有伤,晓义掩护他,二人先往后撤。”我们立即戴上夜视镜,握紧枪瞄准前方。

“怎么撤?这就像个通道,后面也不知道有啥?”晓义说道。

“行了,林松,你带他们往后走,不要乱开枪就是。”

“喂,喂,大家尽量别发出声音,小心点。那些好像是某种,某种动物,很多,很大,只要一发现我们就会扑过来,见鬼了!”我可以感受到宗城言语间的恐惧。

“动物?”我发现黑暗中确实有很多萤火虫一样的光,但仔细一看,发现那是动物发光的眼睛,这东西很难描述像什么动物,有着黑猩猩体型,但身体又有一些像昆虫类的触须,头部像牛至少长了八只眼睛,从大白鲨般的双层利齿中露出紫蓝色的爬行类分叉舌头。

“数量还挺多,我们剩弹药不多了,用炸弹的话,这里会不会塌下来?”宗城拿出手榴弹,我按住他的手,说道:“非万不得已,这东西不能用。”

“由,这后面是死巷,但似乎墙上有个门。”耳机里传来林松的声音。

“你说清楚点,是怎么回事?什么跟什么?”

“就是最里面墙上有个钢门,但不知道怎么打开。”

“你看看上面有什么钥匙洞,还是门锁之类。快点想想办法,那边的怪物越来越近了。”

“没有,没有你说这些,但有一个像密码键盘的,有可能是密码门,可是要按什么?”

“上面有什么键?英文字母?数字?”

“上面像,就像我们银行提款机的按键,有1到9,但密码也不能乱猜啊?几位数都不知道?”

“你就随便先按一下,就知道密码几位数。输些出生日期,银行密码,你女友生日之类,反正测试一下,看有啥反应?”

“七位数,确定需要七位数,但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办?这门用炸药的话,估计也很难搞,问题用了,我们也会受波及。”

“我知道,密码盘上只有数字吗?还有什么没?再看看!”

“有字母,N与E,是的,就是这两个号码,没错。”

“N与E?”我的大脑不断思索着,一个号码闪过我迅速说道:“按24N106E,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耳机来只传来林松急促的呼吸声,我迫切地等待着,终于他说道:“开了,开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又是一个通道,像一个通向顶层的通风管道,似乎可以攀爬,但很狭窄,太狭窄了。大概只能挤进两人,还要瘦小一些。”

我还没来得极高兴,已经开始失望,如果那个地方很狭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中有人是进不了通道,而现在还要与这些怪物作战,这可是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

“我留下吧!”我鼓足了通气说道。

“不,你还是走吧!我留下,我看我也挤不进去那通道了。”宗城说道。

“可是最算少了你,还要有两个人一定要留下。”

“我们抽签决定吧!”林松与其他人跑了回来。我们都知道这是艰难的决定,既然参加了作战那总会有生死离别的时候,而现在这个时刻到来了,谁都要学会坦然去面对。除掉自愿留下的宗城,抽签的结果是我与林松可以进通道。

“哇——呜——”前方的怪物再次号叫,看来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要准备进攻了。

“你们准备好进入通道,其他人都补齐弹药准备作战。”宗城催促我,但我还是很犹豫,忽然“嗷——”一声有只怪物朝我们猛冲了过来,宗城慌忙拿枪扫射,但奇怪的话,怪物似乎刀枪不足。

“KUBI,首,难道那日本人说的是?快,对准头,对准头!”我拿着枪对着怪物的头射击,但出乎意料,怪物仍然没事。这时候我也慌了,要是现在我们挡不住怪物的进攻,别说两个人,一个人都进不了通道,只能等全军覆没。

“怎么回事?KUBI还有啥意思吗?你快想想。”

“KUBI?”对了,是那里,紧急中我对怪物再开了一枪,怪物的喉咙喷出浓黑的血液瞬间倒地了,我叫道:“对准脖子,是脖子!”

“都对准怪物的脖子,那是他们的要害,不要浪费子弹,该死的,数量还是很多。”宗城叫道:“这里由我们撑着,但我看也撑不了多久,乘现在快走!快走!”

这是很无奈的分别与抉择,我与林松小心挤进了狭窄的通道,一前一后小心地踩住通道中一些凸起艰难地往上攀爬。说是通道,我感觉像个大号水管,我平生最恐惧就是处于狭窄的空间,平时连电梯停电被关着都受不了,而在这黑暗潮湿的管通里,漫无头绪地攀爬,我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

“上面,可以看到上面有些什么吗?”我没看手表,但感觉似乎有近一个小时,快筋疲力尽了。

“还是那样,什么也见不到,这通道没个尽头,我快撑不住了。”林松喘着气说道,我们都在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

“等等,你看那是不是亮光?好像在闪烁。”黑暗中,我发现前方有一个红色的亮点,当然我也怀疑是不是眼花。

“似乎是,很微弱,我不能确定。”

“林松,你坚持住,有可能那是信号,我们快到终点,继续爬,快!”

顺着黑暗中的红点,我们继续顶着压力攀爬了近半个小时,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已到了极限,身上的枪重得像钻块,衣服里完全湿透了,咸涩的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有那么一刻,我怀疑也许我已经死了,而现在无非在地狱忍受这些折磨。

“这,这是终点吗?”我听到林松爬到终点那一刻发现的感叹,我不知道他看到什么,但紧接着“砰——”一声的枪响,把我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恭喜你,你终于到了,这里就是 要塞。快点出来,双手放到后脑勺上。”我爬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最普通不过的木房间里,而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顶着我的太阳穴。

“啊!林松!”他倒在血泊上,刚才那一枪正中他的脑门,我怀着不安与憎恶盯着那个杀人凶手,他的个子不高、体型干瘦、皮肤微黑,五官很平庸又有点猥琐,眼镜后是一双无神的小眼睛。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露出极为虚伪的笑容。

“程希和?”我心里有千万个问题,但对着这么一张脸,我脑中似乎涌出许多似是而非的回忆,确实我见过他,曾经是战友,也曾经是敌人,他杀了我们所有的人,而他也被其他人杀了。

“想起来了吗?我们在这里碰了太多次的面,不过这是第一次我们正面交手,但你们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死,再好好去循环玩多几次,而这一次,我会活下来,你就看着我胜利离开好。”

也许回想起这一切太晚了,我不知道第一次参加作战是在何时,但依稀记得我在24N 106E经历太多次的失败。每一次我们都会被其他敌人歼灭,而又会清除记忆无数次复活再参加作战,只有完成任务的人才可以离开24N 106E,每一次都会有人离开,也会有新人加入,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游戏。不仅如此,这里有着奇特的怪物、错综复杂的建筑物、不同次元的事物,甚至遇上另一个空间的自我重叠,我不知道世上有哪种强大的力量可以塑造出这个时空,即使你离开也许也未必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这地方本就不属于我们生存的现世。

“这一次只剩下我们俩了,很不容易,你终于来到自己,可惜……”程希和喋喋不休地说一堆自以为荣的废话,而我只是思索怎么挣脱,因为我高他半个头,体型较他壮一些,他必须举高枪才能对准我的脑袋,现在最关键是找到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办法。

“啊!林松!”我大叫一声,就那么两秒时间程希和微微转过脸,我迅速双手握紧他举枪的手,狠狠将他反甩,枪被抛到地上,学了两年的空手道就在这样关键时刻派上开场。可是,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毕竟在都有多次的作战经历,他一只手反掐住我的喉结,把我按倒在地上,接着迅速掏出腿上的刀,向我的心脏猛地刺来,我用力阻止他的手下落,使劲全身力气狠狠一踢他后背,顺势将他的刀反插进他的喉咙,直到他气绝身亡,凶恶的小眼睛永远闭不起来。

我赢了吗?最后的胜利者,我疲惫靠在墙角里,已经站不起来了,回想过去这48小时发生的一切,梦?不,但也不是现实。而且讽刺的是,这并不是结局,因为墙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光斑,而且凝结成一排排字句。

恭喜你成为本次的最后胜利者,你拥有下列的选择,:一、你可以独个离开,并获得最初承诺的金钱与奖品,所有作战记忆将彻底清除,但由于24N 106E时空不同步的影响,返回时间将设定为你参加本次作战的180天前;二、你可以复活本次牺牲的所有队员,可挑选你需要队员,包括其他小队的成员,但须清除记忆重新参与作战,取得胜利的生还者可以全部离开;三、你可以选择保存所有24N 106E的作战记忆及清除原居住空间的记忆,并抹去原生活空间的所有痕迹,并进行体能改造或生命进化,并获得更多的金钱与奖品,但必须永远服务于24N 106E。特别提醒:请胜利者在30分钟内自行选择,如果不选择,时间将自行回退到48小时前的作战原点

看着这些选择,我只是无奈地笑了。金钱与奖品是无意义的,为了离开这里,我们拼尽了全力,牺牲了战友,但如果返回时间是180天前,那我的生活还是会循环到这里,这有什么意义;而如果我选择留下,复活原来的同伴,那我们又要再经过多少次循环作战才可以取得胜利,因为我们似乎已经循环了无数次才到这里,加之还要清除作战记忆;又或者我选择保留作战记忆,必定又要放弃回去现世的生活,而且想得还真周到,竟然还可以帮我洗脑与抹掉我生存的痕迹,让我无后顾之忧吗?也许我见过那些怪物都是那些选择了进化的作战者。

当你投身到这里的时候,一切的存在都是为了作战,为了杀戮,即使你是最终的胜利者也不过如此,暂时离开这里也没用,因为怎么都会返回到24N 106E这个战场。

冥冥中我已经不能自主的思考,我只是默默地跟着感觉做了一个选择,我不知道这选择的对错,但我这就是24N 106E的生存法则。

(待续  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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