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我想有个温馨明媚的家。
年关了,看着拉着行李箱回家的路人,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的路上,夕阳下娇艳的面容,漫飞的衣角。
记忆中,每次都无比渴望回家,可是每次踏上回家的路,心里都百感交集,有期待,有忐忑,有恐惧,有无助,有孤独,有嘲讽。
小时候,我们家是村里低贫户,村里人都奔小康了,我们家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极少的土地,本分的父母,年迈的奶奶,还有年幼的我和弟弟。
一间坐东朝西的大屋,两扇小小的木门,走廊上放着灶台,旁边一个看不出颜色的老土罐,一个壶突突的冒着热气,旁边还有来不及洗的碗筷,一个醋瓶孤零零的立在墙角。干活的工具堆放在门口,家族里的大妈经常顺手牵羊,家里稍微好一点的东西,就顺走了,母亲去认领,她每次都不承认,而且村里的人还使劲儿帮腔。
母亲天天带着父亲忙活在田里地里,奶奶隔三差五的去帮忙,我放学后经常要带着弟弟干活,喂鸡,喂猪,做饭,洗碗,写作业。母亲嫌晚上浪费费电,我的作业必须白天就写完,有时走在干活的路上还拿着课本在背书。
母亲忙碌一天,回来经常拿我撒气,非打即骂,不是鸡食喂多了,就是猪草喂少了,要不就是地面扫得不够干净,甚至于炒菜油放多了。奶奶说,她太苦了,撒气呢,不要恨她,她不容易,村里的小伙伴都喜欢挤在我们家门口看热闹。
看完热闹后,总是隔天到学校去传,学着我妈骂我的调调,调侃自己的同桌,在学校里,不管哪里都是别人的嘲讽和讥笑,比我大的,比我小的都有。
母亲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她从来不顾及时间地点,不顾及我暴强的自尊,她会当着小伙伴们的面破口大骂,会当着村里人对我大打出手,会半夜把我从被子里提出来打或者是骂,我恨极了她,那时候我就想,以后我一定要去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过去有多不堪。
我最害怕的还是做客,母亲一向节俭,记忆中我只穿过一次新衣服,其余的都是亲戚家给的。小伙伴们穿着当下流行的牛仔裤,聚在一起嘲笑我不合身的衣服,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村民愿意和我们一起同桌,大概是怕贫穷会传染吧!
过年过节,我们家只有自家的年猪肉来祭奠,母亲把钱都花在刀刃上,小伙伴家里买糖果,买烟花,买火炮,买烤鸡烤鸭。我一直记得8岁那年吃了绿萍的一块烤鸡,一个星期后让我赔烤鸡时的窘迫。
我深深记得母亲的愿望,她要建一栋新房给我,给我一个可以晒到阳光的家,不用担心下雨没地方晒衣服,不用偷偷摸摸把衣服晒到邻居家田里的篱笆上,担心发现被丢掉。
不管愿不愿意,我还是长大了。长大的我随着嘈杂的人声和铁轨撞击的声音,终于离开了那个我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一个人走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看着街头的车水马龙,看着七彩的霓虹。
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听母亲絮絮叨叨,有生活的柴米油盐,谁又欺负她,不让她摆摊,被骂时的委屈。一个人握着话筒,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满满的想念,满满的都是心疼。
梦里房东吵嚷着加租的尖刻与咄咄逼人的面孔逼近你,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闹铃也响了,物价飞涨,为节约一笔开销,急急忙忙起床做便当带去公司,今天便当是米饭,西兰花,西红柿炒蛋,还算营养健康。
早起上班的仓促,明明早起20分钟,一路上的红灯,一路早起上班的拥堵,只能勉勉强强踩着点赶到;被领导苛待的愤懑,深夜加班的疲倦,快下班时,领导临时给你几个文件,交代明天一早开会要用就下班了,身边同事也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你一个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忙个焦头烂额。看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我想有个家。
我想有个家,一个温馨明媚的家,一个没有争吵打骂的家。里面有我慈祥和蔼的双亲,活泼可爱的宝宝,还有Mr.Right。
他会有高大挺拔的身姿,英俊清凉的面庞; 他会有温暖清凉的声音,标准的发音,从不会说出脏话,颔首微笑,与人谦谦有礼,你无法挑出他有任何地方的不好。
他会修长洁净的手指,指甲修理的整齐,没有烟灼的痕迹,掌心的温度适当。孝顺长辈,护爱孩子,可以与父母促膝长谈,也会与孩童玩积木做算术题。也会将青菜洗净放在白瓷盘里。
我们的家会是两层的小洋房,依山傍水,背靠小山,风过时能听到松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大大的客厅,米色的布艺沙发,大大的落地窗,紫色的窗帘,阳台上是精心养护的花草,有个小小的书房,里面全部是我们爱看的书。当然还有几间客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花瓶里新插的鲜花还有露珠在闪闪发光,闺蜜和家人吵架了可以安心住我们家,不用着急回去。
院子里,有个小亭子,长满了葡萄,下面是个小石桌,我们可以在无事时下几盘棋; 有个花架,长满了各色的蔷薇,风一过,满架蔷薇一院香,连月亮都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