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文句如何才有“警策”效果?

平时读文看报,常常被一些含意深切的句子所折服,忍不住要摘抄写来。这样的句子往往就是“警策”之句。

关于“警策”,《辞海》解释为:

①挥鞭赶马。②精炼扼要而含意深切动人的文句。③也叫“警句”。修辞学辞格之一。由语简言奇、含意深切而精警动人的语句构成。如“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这种说法,肇始于修辞学大家陈望道。陈望道在其名作《修辞学发凡》中将“警策”列为“积极修辞”,解释说:

语简言奇而含意精切动人的,名为警策辞,也称警句,以能像蜜蜂,形体短小而又刺有蜜,为最美妙。文中有了它,往往气势就此一振。”

黄伯荣、廖序东的《现代汉语》中也因袭解释说:“使某些语句语简言奇,含意深刻并富有哲理性的辞格叫警语,也叫警策或警句。”

“警策”一词用于讲文辞,盖出于陆机笔下。陆机在《文赋》中说:

文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

李善注解说:

“以文喻马,言马因警策而弥骏,以喻文资片言而益明也。驾之法,以策驾乘,今以一言之好,最於众辞,若驱驰,故云‘警策’。”

古代蒙书《龙文鞭影》亦与“马”“策”有关。“龙文”是古代一种千里马的名称,它只要看见鞭子的影子就会奔跑驰骋。

警策为历代文人所倚重。宋代吕本中在《童蒙训》中说:

文章无警策则不足以传世,盖不能竦动世人。如老杜及唐人诸诗,无不如此。……譬诸御车长路漫漫中,马意倦矣,则施之以警策;文章不能如此,比使览之者昏昏将入睡矣。”

傅庚生在《中国文学欣赏举隅》中则说:

夫谓警策矣,居于一篇之中,必为云中之霓采,珠中之鲸目,神精而句研,然后为允也。”

什么是警策之句?

贾谊《过秦论》结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可谓警策之句;韩愈《进学解》中“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可谓警策之句;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首句“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亦可谓警策之句。

据《南唐书·党与传下》载:

(冯)延巳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之句,皆为警策。元宗尝戏延巳曰:‘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延巳曰:‘未如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元宗悦。”(元宗即南唐中主李璟。)

警策之句,有什么特点呢?可以用三个字概括:简、深、奇。

“简”为简练,追求言简。策马之鞭不似捆马之绳,简短才有力。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一诗,誉为唐朝七绝的压卷之作,明杨慎在《升庵诗话》中评论道:“‘秦时明月’四字,横空盘硬语也。”可谓简练至极。

“深”为深刻,追求意切。宋之问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两句,千古以来,叹为观止。钟惺、谭元春合编的《唐诗归》中写道:“实历苦境,皆以反说,意又深一层。”可谓意切至极。

“奇”为奇特,追求心惊。王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名句,14个字,新奇动人,明朝周珽在《唐诗选脉会通评林》中评论说:“片言之辈,令人魂断。”可谓奇特至极。

李清照说“学诗谩有惊人句”,虽为牢骚之言,但也说明“惊人语”之艺术追求。写文章当有强烈的“警策”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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