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些柔软的记忆,一触碰就心酸

安丽说,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她关于父母的记忆最早是在2岁,脑海中常常浮现出两个画面,一个是关于母亲的,另一个则关于他们的三口之家。

老旧的录音机里放着一首“大哥你好吗”的歌,安丽被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踩着新买的鞋子,跟着母亲边唱边跳。

安丽说这些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肉肉的脸颊也慢慢缩成一副好看的画。每每聊起母亲,她总是兴致勃勃,骄傲得像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有一个很会唱歌的漂亮母亲!

她说母亲十七八岁就很会唱歌跳舞了,常常跟着电视上面唱歌的人比划动作,在镇上比赛总是能拿第一名,在那个地方都出了名呢。当年他父亲就是被母亲的歌声迷住了。一天夜里,母亲参加完比赛准备回家,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母亲紧张的往回一看,发现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帅气小伙儿。小伙儿一见母亲发现了他,竟然紧张得低了头,不敢出声。母亲那时候就是觉得那小伙儿长得好看,人也有趣,于是两人开始聊起天,没想到竟然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安丽说到这里,眉头一紧,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下来。

母亲与父亲相处半年就有了孩子,可那时候母亲已经发现父亲脾气不好,不想再接触下去了。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极为丢人的事,母亲的家人知道后坚决让他们成婚。于是,一段不情不愿的婚姻开始了,伴随着的,竟是无休无止的争吵打闹。

安丽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她说她脑海常常出现的第二个画面是,她蜷缩在被子里,从床边的镜子里面看着父母互相拉扯着对方的衣角,激烈的争吵声让她不停的掉眼泪,她却不敢出一点声音,她生怕自己会变成大人们发泄的对象,毕竟是因为她的到来带给了双方巨大的悲剧。

在她的童年里,有喜有悲。与母亲单独在一起是快乐的,而父亲的出现却常常让三个人都不快乐。所以她从小就讨厌父亲。哪怕父亲视她为小公主,对她百依百顺,可她从娘胎出来开始就对父亲看不顺眼了。于是,在她记忆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父亲抱起她,拿脸上的胡茬儿逗她玩,她却一脸生气的冲父亲吼,叫父亲快走。父亲想陪着她与母亲上街,她却推开父亲叫他快去工作快去挣钱……

安丽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父亲为她做什么她都不满意,大概她也是太记仇了,太心疼母亲了罢。

父母终于争吵不下去了,于是决定离婚。那时候她2岁,她说她想和母亲在一起,小小的手臂抱着母亲的腿哭着说“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可小孩子的话有什么分量呢,最终她被法院判给了父亲。

母亲给她换上新买的棉袄,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夹住了她的嘴唇,她大哭了起来,满满的委屈。母亲把她交给了父亲。父亲推着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她,一路上并不说话。到家后,爷爷奶奶正在洗一大盆衣服,见她不大开心,问了一声怎么了,她一下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彻底止不住了。父亲只对爷爷奶奶解释说,刚刚拉拉链把嘴夹疼了。

安丽沉默了一阵,勉强笑了笑,继续讲着她自己的故事。

父母离婚后,她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曾经爱唱爱跳的小姑娘一下子变得不爱说话了,却懂事得令人心疼。不久之后,父亲去深圳打工挣钱,把她留给爷爷奶奶照顾。一直到读小学五年级都没有再见过母亲,父亲也只是隔两三年才回一次家。她开始恨起了母亲。

后来有一次母亲来看她了,她正和奶奶从湖边洗衣服回来。母亲叫她到身边来,她不理。母亲把她抱住,亲热的说“我是你妈妈呀,快叫妈妈”,她赌气的说“你不是我妈妈,奶奶才是我妈妈”。顿时,大人们又想笑又想哭,怪她说了不懂事的话。但事后,奶奶却常常拿这件事开玩笑,哪有孙女说自己奶奶是妈妈的,你这孩子太有意思了。

安丽说,在爷爷奶奶身边久了,也听他们讲了关于母亲的另一个版本。他们说母亲脾气也不好,个性要强,瞧不起父亲。离婚的时候,父亲怕母亲带着孩子不好再嫁人,不管说什么都要自己带着女儿,毕竟在那个年代,一个男人要容易取媳妇一些。

安丽渐渐的理解了父亲,也同情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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