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与海

01

再见风天逸,羽还真依旧很紧张,这次酒会不太正式,人不多,多是白家的亲友,风天逸的突然出现,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抓得白庭君的手都疼了,

抬头一看,就见到那个衣着光鲜的俊拔身影,嘴角藏着若隐若现的笑,眸中一方不见底的深潭。

他从来看不透风天逸,却还是赢了他。他安慰似的拍拍羽还真的手背,给他一个温软的笑。

羽还真天蓝色的大眼睛望向他,和一年前一样,纯净、无措、悲伤…让人说不出地心疼。

[风总,好久不见。]白庭君牵住羽还真,与风天逸擦肩而过,笑得恰到好处,堪为礼仪的典范。

风天逸颜色不改,笑容渐开,扬起手上的高脚杯,玫瑰色的液体其中摇荡回旋,声音清澈低沉,[听说白少,好事将近…]

羽还真不自觉地抓紧了白庭君的衣袖,躲避着风天逸的目光。

白庭君挡在羽还真的身前,[婚礼定在下个月,欢迎风总来参加--]

[一定]风天逸含笑品了一口红酒,果然,苦,涩,在整个口腔蔓延开。

[恭喜你,还真~]虽然有白庭君的隔挡可他还是看到了羽还真那张退却婴儿肥的脸,依旧很好看,可尖下巴真的不适合他,他应该是朵明媚的太阳花。

虽然他已经做不了他的太阳--

[谢谢]仅两个字,却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是啊,他是最没用、最软弱的羽还真,他是在那件事发生了,连质问都不敢的羽还真,是哪怕是和风天逸说分手,也不敢同他面对面的羽还真,是连和他说[再见]也做不到的羽还真,是为他哭为他笑为他什么都可以做,整整爱了他十年的羽还真…

风天逸望着白庭君和羽还真消失的方向,笑意退去,眼底透冰凉一片,泛白的指节捏住酒杯,一饮而进,喉头艰涩地涌动几下,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到眼圈都泛红,他抽出袋巾擦拭整理。

啪的声,地上绽开一朵水晶花。

才从洗手间回来的易茯苓看到这一幕,忙扶起他,问怎么了。

风天逸俊眉轻扬,从易茯苓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压上易茯苓的肩头,语气轻佻[喝多了,你知道的,我经常喝多--]

易茯苓被说的脸上红白变换,尴尬非常。

忽然瞥见了不远处羽还真,当即了然一切,轻笑一声,语气也尖锐起来[就算喝多了,做下的事也得认,说了的话也要算~]

[哈哈哈--]风天逸笑出了眼泪,又在从侍者的盘中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将空了的酒杯放进易茯苓的手里,[放心,杯子,拿好了]

地上的碎片,风天逸离开的背影,羽还真唇边的浅笑,易茯苓觉得这一切都刺眼无比,她没有错,她终于得到了风天逸不是么,从小她就知道,只要你够努力,就什么都可以得到。

可为什么她明明得了自己想要的,却还是这么的难受?

02

羽还真遇见风天逸是在一个放学的傍晚,羽还真的家离学校远,每天放学没走到家,天就黑了,他胆小,怕黑又怕鬼,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数着星星回家

有了星星作伴(保佑),他一准儿安全(不会遇到鬼)。

结果那天,数到356颗的时候,就看到了常见的那个烤红薯的摊子,不同的是,今天红薯摊的旁边来了一个推着小车卖糖炒栗子的大姐。

栗子香和红薯的香,撞在一起,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羽还真咽了咽口水,捏住校服里的硬币,不想撒手,可腿却不听话的挪到了卖红薯的大叔的跟前。[大叔,要一块小的]

大叔则冲他点着头憨憨一笑,从烤红薯的大桶中,拿出一个胖胖墩墩的表皮微焦的大红薯,称也没称,就放进牛皮袋,塞进了羽还真手里。[小胖-呃,小同学,今天这红薯我请,不过有个条件,你得就在我这儿吃]

啊?!羽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吃吃,你的吃相好看,让人看着就觉得我这红薯香--]大叔忙解释道。

羽还真看眼旁边卖糖炒栗子的大姐,(⊙o⊙)哦,好吧,那他就勉为其难,白吃一个红薯吧。[您的红薯本来就很好吃呀]羽还真笑弯了眼,抻长校服的袖子,做隔热,将红薯从中间掰开,浓郁的香味随着热气扑面而来,又甜又软,真好吃!

羽还真觉得今晚的夜空特别美,一转身,他就见到那第357颗星。路灯下清瘦的身姿,微笑的完美侧脸,真好看,羽还真眨眨眼睛,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能将校服,穿得那样好看,接过,糖炒栗子的纤长白皙的手也好看--

什么都好看,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只会说好看的笨蛋。

[这位小哥,麻烦你也在俺这儿吃,俺也不收你钱]

卖糖炒栗子的大姐白了一眼红薯大叔,找托儿,打广告,谁不会啊。

再说,俺面前这小帅哥的颜值,可是不知甩你那小胖子几条街。

哼,大叔也立即会意地瞪回去。你个新来的,知道个啥,每回只要这小胖同学,在我这儿一吃,保管能做成不少奶奶大姐大妈的生意,识相的,快快点换地,小心血本无归!

[你那个,好吃吗?]风天逸歪头对他一笑。

羽还真圆睁着眼,塞成仓鼠的脸,不停地点头,[桂里藏~]

风天逸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好看的手指灵动地的剥开栗子的硬壳,一颗金黄色栗果被塞进了羽还真的嘴里,风天逸笑得愈加人畜无害[这个呢?]

羽还真大脑已经几乎要死机,只有牙齿还在本能的咀嚼。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人,只是脸上的涨起的红和热,已经出卖了,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风天逸看着这可爱小朋友,看校服是初中生,看脸像小学生,再看言行举止嘛,简直是个幼儿园新生~

吃相,确实是够蠢萌,让人手痒到想投喂,于是,小羽同学,又被塞了一颗栗子,[好吃吗?]

这回羽还真听见了,赶忙不住点头。

风天逸唇边的笑意扩大。开始左一颗右一颗,没完没了地往小家伙嘴里填。

大叔大姐看得眼睛都直,声旁的生意都顾不上了,追着羽还真问[那家更好吃?]

风天逸也对他投来探寻的目光,羽还真的神色为难地望着两位面容急切的摊主,其实他刚才沉溺于“美色”来着,根本就忘了自己吃的是啥~最后羽还真只好硬着头皮,对磕磕巴巴地说道,[都,都好吃哒]

[这--]显然这答案,大叔大姐都不满意。

[红薯加板栗才是最好吃的,对不对?]风天逸捏上了羽还真胖嘟嘟的脸颊。

[对对对,红薯加板栗是绝配]小朋友的眼睛弯似月,亮如星。

大叔大姐果然对这个结论,满意得很。

[那啥,我这红薯还行,你也带回家给老人尝尝,别嫌弃]大叔慷慨地给大姐递上一块红薯道。

大姐也含笑着称好两斤栗子放在大叔的车上,[大哥,俺也有不对,不说了,俺家这可是自产的板栗,包香包甜,咱以后也算邻居了,哈哈~]

两个摊子旁边的人潮见多,和谐社会,真好。

[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回家,怕不怕?]

羽还真想说不怕,却根本无法对他说谎,只好低着头,揉捏着红薯的纸袋,不说话。

接着羽还真就看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纸包,带着栗子的香气。

[跟我走吧]羽还真永远记得那晚风天逸送他回家的情形。

他坐在他的车座后,怀里抱着自己最爱的红薯和栗子,又香又暖,在月光下,撒下一路人间烟火。

他以为他是他今生唯一的恒星,却不知他只是与他擦肩的第357颗的行星。

03

后来,风天逸和羽还真在他们的学生时代,见证了一场属于烤红薯与糖炒栗子的爱情。

那天,大叔笑呵呵地为羽还真拿了最大红薯,大姐也羞红着面颊塞给他一大包栗子,并告诉他这就当“喜饼”。羽还真笑得比红薯还甜,不停地说着“恭喜”。风天逸也在一旁礼貌地祝贺。

十一月的夜晚,口中已经能呼出白气。俩人分别抱着热乎乎的红薯和栗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辆又一辆载满行人的汽车在身侧呼啸而过,灯光与星光交汇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一个长长的暗黑披风,仿若是要出征的英雄。

“天逸哥哥,听说,你被保送到星辰大学~”

“嗯。”

“恭,恭喜你。”

“还真,”他们的影子叠成一个“人”字。“我会等你~”

羽还真永远记得,风天逸第一次他的表白的样子,他将手里的栗子包塞在羽还真捧着红薯的手里,再郑重地托住他的双手,承担所有的重量,“我永远给你买好吃的,保护你,好不好?”

羽还真激动地握紧手里的食物,欢喜的心情无法言表,风天逸知道,他嘴角的浅笑便是答案。

他仰视星空下的他,最亮的那一颗星,属于我,真好。

风天逸的家很富有,却父母早逝,被唯一的叔父以未成年为由,抢走了剥夺了财产。

羽还真是个在父不详的单亲家庭里长大的穷小孩。母亲给他温饱,教会他善良和爱,她永远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后来又加了一个风天逸。

南羽都的物价很贵,他们几乎每天都要为钱奔波,困窘的生活却因彼此的陪伴,依旧单纯而快乐。

风天逸去酒吧做服务生,羽还真去给小学生补课。一般,他回家时,他刚好上班。

一个吻,早安,晚安都有了,能让他们的心,晴朗一整天。

馒头一元两个,肉包子两元一个,素的一块五。豆浆一元,油条一元,肉15元,米,面……红薯——10元!!!

羽还真缩在风天逸怀里像个居家小媳妇一样写写画画,这个月他超支了50元!

不行,再算一遍。……还是超支!

天逸,我,我要减肥……肉不吃了,零食也要戒掉!

减什么肥,你哪里胖了!风天逸一眼就看出了羽还真的想法,揉着明显变尖的小脸,蹭蹭人的额头,再说,我喜欢胖的,你,还得好好再养养~

羽还真嘟着嘴抗议手和口都在不停耍流氓某人,养什么养,他又不是那个啥!!

风天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他的小孩真可爱。

“不许笑,再笑……嗯,不给亲咯!”

“好好好,不笑不笑,给亲个够吧~”

“唔……”

那是他们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后来他们什么都有了,除了彼此。

那种更幸福,只有他们的心知道……

04

风天逸毕业了,他开始了独自创业,很忙很忙。

天逸,你还有多久回来?时钟的指针很快接近最顶端的数字,羽还真独守在蛋糕旁,给风天逸发出第十条信息。

宝贝儿,我已登机,两小时保证到家。羽还真打开三小时前收到的消息,眼泪滴在变暗的屏幕上,屏幕亮起。

零点已至。

他对着星空许愿,请神保佑他的最明亮的第357颗星,平安归来!

他愿望实现了。风天逸在四个小时后,风尘仆仆地推开了家门。

“还真,对不起~”丢下行礼,向他奔来。

“欢迎回来,天逸哥哥~”羽还真拥抱他,窗外的星光开始隐去,月亮也开始缓缓的西沉。

烛光在晨曦中微微摇曳,无名指上的钻石在阳光中,温暖而明亮。

“还真,昨天是你的生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还真,等我们有钱了,就在海边建一所房子,我每天牵着你,遛狗,听海,看日出,数星星,等春暖花开~”

羽还真藏起眼泪,用小手指勾起他的,“我们说定了哦!”

05

他很快有了钱,却越发的没有时间,大海成了一个梦。

风天逸买了便于出行的私人飞机,羽还真坐在他的飞机上俯瞰他的商业帝国,看他睥睨天下的王者风姿。

他很高兴,因为风天逸很高兴,他以为他以后不会再迟到,可他迟到的次数却不减反增。

风天逸开始疯狂加班,吸烟,一杯一杯地喝咖啡,食指有了硬茧,那是笔和咽留下的印记。

他要打败他的叔叔,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告诉他,金钱并不代表一切,希望他能和叔父好好谈谈,毕竟是亲人。

我的亲人,只有你,还真。风天逸深情而无情地对他说,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羽还真抱住高傲到残忍的爱人,结束这个悲伤的话题,对他说起,海边的房子,看海的约定。

风天逸将他抱在怀里,说忙完这阵就去。

羽还真失落地提了提嘴角,又是这句话。他想问他,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忙碌呢,是为了钱吗?是为了他吗?还是只是因为虚浮的荣耀和幼稚的自负呢?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乖巧地点点头。他想要答案,却不敢问他。

懦弱,一直是他的原罪。

他们中错过太多,也开始有一个又一个意外,易茯苓闯了进来,白庭君一直都在。

白庭君是朋友,不是备胎,他不只一次对着自己心强调。所以他不停地为他介绍女友或者男友。

那次,白庭君见了一位,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女孩,分手后,给他打电话。

“还真,你不喜欢我可以,我喜欢你,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傻傻地喜欢了一个属于别人的男孩,想他幸福而已。”

羽还真,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捂住话筒,泪落如雨。

是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从心底,希望他幸福的。

他对着易茯苓发来的那些照片,按下删除键。

他带着破碎的心,独自一人,去看了大海。

他围着自己设计建造的房子,不停走,从日出走到日落,走进黑暗,走向盛满星空的大海……

海水很冷,海风很凉,海浪漫过了他的膝盖,他却仿若不觉,掬气一捧海水,璀璨的星空摇曳在他的手中,海水不停地从指缝间流走,最后,星光,水光,都不见了,他双手空空,唯留咸涩。

他沉入大海里,不住地流泪。大海包容了他所有的悲伤,懦弱,怨恨……

星空辜负了他,星星欺骗了他,大海替他原谅了他。

因为爱过,所以宽容,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第一次看到,海边的日出,真的很美,很温暖。

喂,妈妈,没事,我,我只是好想你……没有,没有感冒,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天逸?天逸他,也很好,对我好……我,我这边信号不太好,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去看你……”

羽还真抱着双膝,埋首哭泣,看,他多会撒谎!

擦掉最后一滴眼泪,将这里的房子,大海,日出,花朵……一切都装进镜头里。

天逸,失约的人,是你。

[离婚吧,天逸。后天上午九点,这次,我想你不会再迟到了。]

06

婚礼还未开始,礼堂里很安静,不善交际的还真独坐在二楼的窗前,望着天上的云。

白庭君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微凉的手,羽还真对他微笑。

白庭君也回以微笑,“不用紧张,有我呢~”

羽还真点点头,哪怕他们可能不会再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也会履行一位伴侣的职责,共同经营他们平凡静好的婚姻。

“庭君,我会努力爱你。”他对白庭君说,也对自己说。

“好啊。”白庭君的笑容不如风天逸明艳,却永远暖若初阳。

电话是易茯苓打来的,说风天逸不见了,羽还真说,沉默了下,说,你误会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以后,请你不要再打来……

“那如果我说,风天逸要死了呢?也与你无关吗?”易茯苓的声音又尖又冷。

“不,不可能,你~”羽还真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癌症,晚期~他自己早就知道,在和我在一起之前就知道~”

“不,你骗人,天逸他,不会的~”

“他立了遗嘱,把一切都留给你。因为他把你当做他的一切!”

他已握不住手机,心像被人狠狠攥住,痛到窒息。

他多希望易茯苓是在骗他,他甚至不要风天逸爱他,不在乎他出轨,骗他,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他只要他活着。

他想起他离开“他们”的家时,风天逸脸上浅淡的笑,他最后落在自己眉心的吻。

“还真,对不起,是我不好,不是爱情不好,所以,请继续相信爱情。”

骗子,你这样,让我还怎么相信爱情!

一对在婚礼“私奔”的新人,一场天翻地覆的浪漫。

羽还真下了车,同白庭君郑重地告别,归还戒指。

庭君,对不起……

没关系……

别再等我了……

好……快去吧……

庭君,是我不配。羽还真最后一次拥抱他的骑士王子。

他去海边找他的堕落的天使,狠心的恶魔。

天逸——他抱住他正沙滩上捡拾贝壳的“恶魔”,看着他苍白的瘦削的面容,害怕他瞬间会变成泡沫。

你,来这里结婚?风天逸笑得云淡风轻。

对。羽还真眼圈开始变红。

一定要我参加?他的嘴角的笑意不减。

对。他的泪在眼眶里涌动。

那,恭喜你。风天逸为他捧起掌中五彩的贝壳。

我爱你,天逸~羽还真的眼泪滴在贝壳上,变成一颗颗通明的珍珠。

答应我,好好活着,爱我~

贝壳从指间滑落,风天逸抱紧他的宝贝。是易茯苓——

她恨你,也爱你——你是个恶魔——

我知道。

可我愿意,跟你去地狱。

还真~

有一个人承诺过,会爱我,一生一世,会在海边为我造一所房子,和我一起,遛狗,听海,捡贝壳,看日出,数星星,等春暖花开~我以为,他骗了我,结果,他果然“骗”了我。

天逸,不管你迟到多久,我都会等你,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只求你,别再骗我~

好……

别哭,哭了就看不清这里最美的星空了,风天逸亲吻他睫毛上的泪珠。

怎么会看不清,海里全是星空,你就是我最美的星星~

曾有一个孩子对着一颗流星许愿,流星,流星,我喜欢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流星为难着看了虔诚的孩子一眼,最后痛苦地穿越大气层,碎裂成了千百万颗陨石,一颗红色的石头,落在了孩子家的庭院的窗前,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渐渐长大,早已忘记了石头,而石头却还是默默地留在他身边,陪伴他。

很多路过的流星都为他不值,变成红色石头得流星却摇摇头,不,因为他,自己才有了一个家,再不必流浪在旷远寂寥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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