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亲》:倘若,家中也有一口我的棺材


从九月初开始正式备战研究生考试,不知不觉没剩多少天了,写影评的习惯也因此停下。今天立冬,重庆却是一副颇温暖的光景,电影排片很少,我只能中午抽空去看了《相爱相亲》,看到后半段,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哭的特放肆,算是一种发泄了。

坦白说,这部片讲出了很多我心里一直有感觉也非常想要表达,但是现在的我又没有能力去表达好的东西。家庭这个题材有太多可说的,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拍好了那份情感的力量是巨大的,至少《相爱相亲》已经在这点上牢牢抓住了我。但又因为电影想讲的没有出乎我意料,片名足以概括核心,而郑州我又太熟悉了,反而觉得电影已足够好,但还是到不了《恋恋风尘》那种浑然天成丝毫没有编剧痕迹的境界。

故事围绕河南一个普通家庭展开,讲述了三代人的爱情和亲情。贯穿全片的核心事件是外婆离世,妈妈自作主张要将外公在老家的坟迁到城里和外婆合葬,然而在老家还存在一位阿祖,就是外公的正房妻子,坚决不同意迁坟的事。原来外公当年在家乡已有妻子,后来他进城又娶了外婆……阿祖和外公外婆、妈妈和爸爸、女儿薇薇和男朋友阿达……这些人的故事因为迁坟事件而缠在一起又各自向前。

最令我动容的自然是阿祖的故事,她年近九旬,一辈子生活在乡下,背叛她的外公和她的情敌都已离开人世,只有她还活着,受乡下一家老小的敬重,城中的外公外婆尚有合法的夫妻记录,而她只有保存的家书家谱证明这份婚姻的存在,连张丈夫的照片都没有。如今守着的坟都要迁走,她自然不甘愿,她心中一定有很多委屈吧,可是薇薇别有用心地追着她问,她却什么也不说。她怎么会不懂爱,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指着那些家书为丈夫辩解:他每月都有寄钱回来,还曾多寄过五块钱给我做新衣服……比起爱情,她更深谙责任、苦难和命运。爱情之于她,是一份念想和执念,哪怕只是个幻影,哪怕故人已逝只余尸骨,老人也要像孩子一般,天真地在这场三人局里一个人抗争着。因为她等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他也没回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进城,说出她这一生的故事,不过汇成几句话。阿祖也终于见到了外公外婆相爱的种种证明,回到家同意迁坟,看着那具爱人的尸骨只是逞强又倔强地轻飘飘说一句:“我不要你了。”我们这一生的恩怨,不过如此。

比起阿祖,妈妈和爸爸已经平淡相守过了大半辈子,这就是相亲相爱吗?又要怎样去分清楚相爱和将就……几十年中国城市化进程飞速,我也和片中人一样看着郑州每天都在大拆大建,郑州不大,高大上的新区早已建成,城郊和市中心仍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快速的发展也带来父母一代和女儿一代的疏离冲突构成的怪圈,女儿必然会变得更加向往个人的自由,希望活出和父母不同的人生,不能理解父母们所谓的牺牲奉献换来的平庸琐碎。所以女儿爱上酒吧离家出走的歌手,差点就偷偷领了证。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许多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那关键的几步选择背后重大的意义,比如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比如你决定嫁给谁的时候。也许年少的时候大家都有过许多生活的幻想,慢慢地自己定了型,人生也好像没多少可能性了,后面的几十年说长也不长。片中的女儿虽已二十多岁毕业工作,但还是经常感性用事,阿达心中有去北京的音乐梦想,却因为薇薇在郑州停下了步伐,他们的爱情在此时似乎是他们平凡生活里最有光芒和色彩的东西,但再过几年呢,如果他们结婚,爱情也终会归于平淡生活。

最后,阿达还是去北京了,而阿达其实是最理解阿祖的那个局外人。薇薇留下来,故作云淡风轻地跟妈妈说:他啊,走了。

不过,他们的未来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有可曾看得清楚自己的人生和爱吗。全片几次出现阿祖家那口空的棺材,应该是阿祖为自己准备的,阿达曾为了拍张照片躺进去,他躺在棺材中,短暂地体会死亡的感觉,然后哭着说:“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也许正是在那之后,他又想到自己未完的梦想,决定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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