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开半夏殇(十四)

      阿运出门两个月了之后,镇高中的校长到村里找到阿兰,说阿运没有去重点学校报道,但镇高中欢迎他去就读,劝阿兰把阿运叫回来继续上学,说这样的学生不上学太可惜了,可以免去学费,但是娘只能无奈的摇头。半年之后,小虎从外地过来看娘,知道阿运辍学的事情之后非常生气,他生气阿运怎么不去找他。小虎前年就辍学出去打工了,他娘身体有病,小虎这些年一直在建筑队做苦力,赚钱带他娘在城里治病,所以很少回来。这次回来顺便看下阿运,但没想到阿运竟然会辍学,小虎心里非常难受,很是自责,痛恨自己没早点过来,那样阿运就不会辍学了。

      第二天,小虎就去砖厂找阿运了,经过几番劝导,小虎把阿运领了回来,他决定让阿运去上技校,他打工来供阿运上学,阿兰想阻拦都不行,她有些过意不去。家里的事小虎让阿兰放心,说你是阿运的娘,也是我的娘,现在我长大了,儿子孝顺娘是理所当然的事,阿兰推脱不过,只好听从了小虎的安排。那年,小虎十七,阿运十五。

        阿运去郑州上学期间,小虎经常会抽空回来看阿兰,那时候粮食不够吃,村里照顾困难户,政府把一些粮食便宜点卖给比较困难的家庭,叫做“统销粮”,这些事情小虎都会去给办妥了。地里面的活,他也会抽空叫上几个伙伴们一起过来干。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想让阿运能安心的在学校学习。

        前些年阿运和剑锋关系走的近,小虎也有所耳闻,但他只是以为他们在一起贪玩而已,没往别处想,但是后来阿运学习一落千丈,小虎训过他几次,看没有效果也就作罢,后来小虎在城里打工给他娘治病期间比较忙,也就几乎没怎么联系。现在又凑到一起了,俩人心理好像有点莫名的变化。小虎觉得照顾阿运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阿运感觉对小虎多了几分依赖,有个哥哥照顾,真好!

        世事变化无常,很多事情往往都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有时候,一个人的善举能影响另一个人的一生,使你魂牵梦绕,一辈子受它牵绊。一个人的恶行,也会让另一个人走向邪恶,灰飞烟灭。。。

          小虎和阿运书信往来,兄弟情深,互诉衷肠。小虎来信说要请假去看望阿运, 顺便给阿运送生活费再买点新衣服,他们带着美好的向往憧憬着团聚。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小虎哥的消息。几天后,阿运收到了二姐的来信,说小虎半个月前出车祸了,去世了。。。阿运看到内容,如同五雷轰顶,顿时瘫坐在了地上,瞬间感觉天塌了。。。

        阿运回到家乡,来到那片芦苇旁,在小虎的坟前坐了一天一夜,累哭干了,嗓子哭哑了,发不出声了,就想这么哭死,恨不得进入坟里面陪伴小虎哥,谁都拉不走他。后来二哥带了一个人硬把他拽了回去。。。

        家里是待不下去了,阿运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学校,他的学校在郑州管城区文化馆的顶层。那几天,阿运根本无法学习,听不进去老师讲的什么,昏昏沉沉,头痛欲裂,于是就到火车站的录像厅看录像,在那里谁都不认识,反倒能够睡着。就这样游荡在火车站和学校之间。同寝室的人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时候,有一个巩义的叫王明山的同学,主动找到阿运,了解他的情况,阿运就把自己的状况一股脑的跟他讲了,王明山说,你把我当哥吧,以后你上学期间的一切费用我来出,但是你不要做傻事了。阿运说了声谢谢,婉拒了。

        阿运回到宿舍,满脑子都是小虎哥的身影,一想起他,就感觉头痛欲裂,于是,他割破手指,在一个手帕上写了“情痴”两个字。坐公交去二七纪念塔上到塔顶,站到栏杆外面准备往下跳时,发现下面塔旁的小树上有几个小孩在玩耍,他怕砸到孩子们,犹豫了一下,被塔上面的工作人员给拽了下来,安慰一番之后把他送了下来。

      从二七塔回来,阿运夹着书本去教室,路过校长的门口时,校长把他叫住了,校长说:“一些同学反映你思想不稳定,你先回老家稳定一阵子吧,等你思想稳定了再过来上课,已经给你的家里发去了电报,你就等着家人过来接你吧”。阿运一听这个,感觉不能再等了!于是他拿着书本来到五楼的教室,从后门讲台那个方向进去的,当时他的表情把所有人都吓住了,老师不讲了,所有人都把目光集向他,阿运目光呆滞的一步一趋的慢慢迈向最后一排,把书本往课桌上一放,几个箭步冲出教室直奔走廊的护栏,翻过护栏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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