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这个城市的午夜小巴如同亡命之徒。

在不算宽阔的街道上,肆无忌惮地超车抢速。哪怕路上没几辆车。哪怕车厢里罐头般装满了人。

陈蒙满腹不情愿的挤上车,已是深夜。这也许是末班了。不上也不行了。

一车子蓊郁的人气。

她艰难地翻转腾挪,终于看到引擎盖上放着个垫子,可以坐的样子。

等她坐下去,立刻发现这个位置极为不安全。没有可以牢靠把握的扶手,没有靠背,光滑的铁盖子在垫子下滑来滑去。疯狂的车速让这个位子上的人相同摆幅的荡着秋千。

没等及陈蒙找到适应的姿势,小巴突如其来一个猛烈地刹车,她无法控制地向后九十度随之倾覆仰倒,后脑勺清脆地磕到司机操作台的铁棱角上。

裹了一头纱布的陈蒙躺在急症室的候诊的床上。等候伤势观察和拍片结果。

在眩晕之中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护士走进来,说''陈蒙,你的片子出来了,还好没有大问题。

但还要回家多观察几天。如果有喷射状呕吐和强烈头疼再速来医院。最好这几天身边有人监护你。注意多休息啊。''

陈蒙心想,象我们这样支身一人在大城市奋斗的单身女孩,那儿来的床前彻夜监护的人。

她试着慢慢坐起来,一只手把自己随身的包揽在怀里,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通讯录。

手机上终于有了一个尚未拨全的号码。

那是秦路的手机号码。

她把手机拿起来又放下,把这个号码看了又看。

手指在绿色拨出踺上逡巡徘徊,和她的心情一样矛盾不已。

她呆呆地坐了半小时,最后一个数字拨了又松开,最终没有打出那个号。

他不会真的关心吧。

又何必呢。

她从心底里叹了口气。

是啊又何必呢。

她收拾了下衣服,缓缓站起来。

走出了医院。

盛夏。

走过婆娑树影就看能见到一个白色独立小楼。

陈蒙穿了件暗绿薄纱小尖领的衬衫到公司。

她下到一楼制作室递文案给新来的合作商秦路。

''给你,这是这三天的计划。你校对一下。''她下巴往里收了收,不想看对方的脸

因为秦路的目光正像一个复印机的光滚轴一样从上往下整齐严密的掠过她全身。

秦路轻盈地接过文件,好像文件轻的不存在似的。

末了说了句''这衣服不赖。''

她皱了皱鼻子,开始正式地讨厌他。

这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最近几天空降到陈蒙公司。听静宜说,可能是新开发的科教盈利项目拉兵买马正在筹备中。他是从北方哪个同业公司里自己找过来的。领导们看着他好像能力挺强,就留下来尝试合作了。

秦路个子很高,容长脸,金属嗓音。衣着风格语焉不详。总是微微驼着背。气质混杂于江湖生长和落魄文青两者之间。有一种阴郁的漂亮。似乎还有一种晦涩难与人言的痛苦隐藏在肩背深处。

他带了个圆脸的助手,叫杨晓阳。

陈路被分配给秦路的部门做专业支持和一些短期培训。

几周以后,陈蒙在静宜家过夜。

静宜的房子租在一个大型杂志社的单位电梯公寓八楼。屋内的装修是砖红旧式的风格,简洁朴素。暖气来的比别人早,走的比别人晚。很舒服。出出进进的都是些表情落落寡欢的杂志社编辑。

静宜的铁架双人床离窗户隔出了一个床头柜还宽的距离。要是陈蒙则愿意把床和条案什么的都紧挨着墙壁摆放,觉得那样才舒服踏实。静宜则不,一切都留出了走道,空隙,延边。家具之间仿佛有流动的空气穿过,松快的很。有种跌宕起伏的美。

陈蒙觉得静宜的家很浪漫很放松。她趴在静宜只有一个人睡的双人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侧着头看墙上的美人头大画报,皱着眉头,自顾自絮絮说了许久,最后的结语是,

''……总之,我觉得他是个不可靠的人。''

静宜的脸上贴满各式各样的面膜眼膜,缠着彩色美容发带,突然从浴室里走出来,取笑而肯定地说''你喜欢上他了。''

回身往浴室走,又补了句,

''挺难得。''

公司对面的商住两用楼一直炙手可热。因为地处闹市中心,商贾云集,真商人和大小混子要说明自己的实力地位,首先想到的就是应该在这一片商厦里有地儿办公。面积大小倒其次。

 B栋18楼E座。

陈蒙手上拿着一卷项目说明,出了电梯右拐。应该就到了秦路的公司门口。这是她第一次下班时间来找秦路。

大门静静地关着,楼道里空无一人。门前的地板砖是云白色大方格子,缝隙里腻着些年久难以清理彻底的泥灰。陈蒙吸了口气,举手按铃。

来应门的是那个笑眯眯的圆脸__杨晓阳。

杨晓阳正在打字。秦路租得是一个小两居的商住两用楼,里面是极为平淡的办公室布置。客厅两张办公桌对拼。两只会客沙发和茶几。墙角摆置一个饮水机。有些盆栽。里面是一个经理室。可是办公桌上几乎没有任何文件档案之类的办公资料。只有放在侧面桌上的一台电脑,看上去款式也不是很新了。

包括后来陈蒙和秦路在经理室谈话,靠在墙壁的大书柜里也稀稀拉拉没几本档案文件。

完全看不出来主营业务是什么。这个办公室如同秦路流露出的那股颠沛流离的气息一样可疑。

杨晓阳端过来一个一次性塑料杯,里面有大半杯热水放到陈蒙手上,说''他出去了,可能一会儿回。你有事吗?有事跟我说。''

杨晓阳是那种日范儿的长相,小鼻子小眼小圆脸。棕黄电烫拉直的长发。脸上淡淡扫了一层散粉。

她是秦路的助手。

陈蒙把那个多此一举套着个杯托,依然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水杯放在茶几上。简单描述了一下她想与秦路合作开发的项目,中间又岔开话题女孩兮兮的聊了些家长里短,是想短时间拉近与杨晓阳的距离,套些她的真话。

陈蒙最后用很体己的语气问''你看,晓阳,这么好的项目我就想找个靠谱的人合作,大家都有收获,顺顺利利地才好……就是不太了解秦路这个人怎么样,你觉得他信得过吗?……其它与他合作过的人口碑怎样?''

杨晓阳看了陈路一眼,也很体己干脆地回答,

''你不知道吗,他人品不怎么好呢,我也就在他这干一阵。''

陈蒙心想果然。也只能继续摆样子等秦路回来。

她脸色黯淡的翻看茶几下随意放着的一本小相册。看到几张秦路在附近公园看元宵灯展的照片。有几张是秦路被几个矮半头的陌生女孩,一边一个嘻嘻哈哈地捞住胳膊合影。秦路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姿势僵硬,表情里有迟钝的尴尬。

''啪''的一声,陈蒙心烦地合上了相册。

等到秦路谈笑风声的把她送到经理室门口,说''对了,你不用担心广告的拓展,我们杨晓阳就是个大业务,哈哈,只要进展顺利,有点困难也算正常是吧。''

陈路临出门前冷笑了一下,离题万里地自嘲,

"总之无欲则刚。''

秦路靠在门边,侧头微笑问道,

''这话怎么讲?''

过了不久,秦路约陈蒙谈上次的项目细节。

陈蒙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秦路的办公室里面原来还有一个休息室。看不出来他平常是否在这里住宿。也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个长条布艺沙发和电视机音响。墙边靠着一个瘪瘪的双肩包。

窗帘基本上长年拉着的样子。房间里的色调和秦路的衣着风格一样黯淡。但陈蒙还是嗅到了一丝略微放松和真实的气息。

他们说了多长时间话陈蒙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她问他为什么脸色那么苍白。

美尼尔氏综合症。

不规律发作的眩晕。

严重时必须躺下休息。年青人里少见会患上的奇怪的病。

他的来处和经历如同陈蒙预测的一般折腾流离,但似乎更强硬而孤单。

然而陈蒙依然觉得他是那么难以了解。遥远的难受。

只是现在坐在身边的这个人是第一次这么真切的临近。

此刻的真实。他坐在那里仿佛显得更高大了,弯着背,时常低头握着双手。那是双筋脉纵横的双手,清秀而骨节突出。呈现出诸多平常日子里看不到的敏感细节。

陈蒙觉得那双手简直是艺术,好看得要命。

她想紧紧地握那双手在自己胸前,给它们的不安宁以结束。

<< 恋恋温泉>>。

铮铮咚咚的琴声水声。台南非主流音乐人的自然音响发烧碟。陈蒙把它从自己常听的碟包里抽出来,小心地放进CD盒。

过了几天。

''有空你听听。''

她递给站在经理室大班桌后的秦路,就转身走了。

项目没有明确目标地进展着。

陈蒙因此常去秦路的办公室。

有时候他不在。有时候有其他人在。

她叫他那个新冒出来的的小女友叫''欢喜坨''。(当地一种甜馅的圆形糯米炸糕。)

那丫头就从来没正经站住或端坐过,每次都是旋风似的进来旋风似的出去。大小门都在她义无返顾离去的身后哐哐响着,又一个接一个慌慌张张地合上。永远都没有理由的嘻嘻哈哈的。把秦路扳过来拽过去地说话。

陈蒙觉得多看一会这个闹腾的小东西都觉得头晕。不知道秦路看上她那一点了。

圣诞节的傍晚。

陈蒙在找衣服。床上散乱地摊满了从布衣柜里翻出来的各种层层叠叠,五彩缤纷。小房间暗自慌乱。

她压了压心情,挑了一件和尚领的米色毛衣配上平常很少穿的毛呢短裙,挂上宝蓝色丝棉长围巾。看了看镜子,还是自己,但又不过分。

陈蒙拿了一瓶红酒,带着摊牌似的决意去找秦路。

黄昏的公寓楼,浸润在烟紫色的晚霞中。

密集的高楼纷纷耸入云端。围绕着楼角的小食摊和小商店冒出缕缕黄昏的热气,混杂着食物的香味。

辛苦一天的白领和商贩们神情松弛地讨价还价。小贩们整理着排档,和邻居讨论一天的买卖,当下热闹的新闻,及某个荒谬的顾客。

间或有精致打扮的标致男女,大包小包,兴致勃勃的携手路过。商厦前的广场布满节日彩灯,硕大高耸的圣诞树需仰视才得见全貌。

高级餐馆剔透的悬灯透过落地玻璃橱窗,摇晃出路人们幻想中的美味和温暖。

一切刻意的妆扮都在提醒大家,要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节日里,及时行乐,慷慨解囊。

秦路办公室的楼道显得更空旷安静了。

敲开门,他在。

他说''来了。''

''嗯。''

''酒不错。''

''喝吧。''

他回身到里屋找出两个酒杯。

紫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摇曳着,好像窗外满天正在流动的云霭。

他沉默了一下问''怎么今天来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他的手,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酒。玻璃杯的边缘印着窗外的夕阳宕出一条透明的圆弧。

一杯又一杯。她已经开始眩晕。她斜靠在沙发上支着头。秦路站起来去拿了一个薄毯搭在她腿上。

她张嘴说''秦路……'

门铃叮叮咚咚急躁地响起来。

秦路去开门。

欢喜坨穿的红艳艳的一阵风跑进来。小女孩看到喝酒的两人,愣了一下,没到一分钟,又原样风格地大声嚷嚷道''不是说去看电影吗,走吧走吧,快来不及了!''

秦路被拉拽着歪歪斜斜地出门,快到门口了,又返身回来,把薄毯给陈蒙拉到下巴下面,搭住肩膀。又给她掖了掖身体两边的被角。

陈蒙在不断加重的眩晕中,感觉到他冰凉而有些生硬的手指,传递着模糊的安抚。

''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他最后说。

当脚步最终消失在楼道里。

陈蒙点着了一根细细的绿mall。在近乎黑暗的房间里,烟头像一个嘘寒问暖的知己。时明时暗的小红点不断在她胸前闪烁着。

早晨。

陈蒙把昨晚穿过的衣服全部收拾起来,放回衣柜里。

她把那件米色毛衣翻过来时,发现领子上有个小小的黑洞。明显是烟灰灼的。兔毛斜织的边缘有点糊。

是一个尴尬的位置。如果用围巾遮盖低了点,别胸花挡的话位置又靠中间了点。

这毛衣算是不能穿了。

秦路和小欢喜坨很快分手了。

比陈蒙意料之中还要短暂。

项目却渐上轨道。

秦路找陈蒙来自己公司开会。

陈路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却不得不被事情赶着,硬着头皮处理。

正在说话,洗手间的窗户''砰''的一声巨响,两人都吓一跳。

秦路起身去看。一会儿在里面喊''陈蒙,帮我拿摞报纸来,在客厅茶几下面。''

高楼爱刮大风。窗户挂钩可能支撑不住,得拿厚纸塞住。

陈蒙找到旧报纸送过去。只见秦路一只脚站在墙角的暖气片上,一只手往上努力伸展,把报纸往窗户推挡的缝隙里塞。

陈路忙帮着支窗户,又往上递报纸。两人都往一个方向张罗着,不由离得很近。

秦路踩高了半头,显得更高大了。

两人的姿势恰好是一个从上往下拥抱的位置。

先是陈蒙意识到了。把头低的更低,报纸递的更高。

秦路随后也意识到了,接过陈蒙递到鼻子尖的报纸,顿了顿,闷声说,''再去拿一摞来。''

陈蒙一时没听懂。接着慌张去拿。

再递过来。还是离得那么近。两人却只是沉默地齐心协力弄好了窗户。

秦路手背靠着前额,仰面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脚边是那个瘪瘪的双肩包。

音响里在放她的CD。

泉水铮淙。

窗帘拉开着,透进一缕斜阳。

他特意找了个理由去她办公室找她。

虽然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然而她的状态却很职业了。

太职业了。

后来。倒是静宜有时提到这个人,总是很惋惜。

陈蒙只是木木的不明白具体惋惜在哪里。

几年以后。

陈蒙在一个也是商住两用的公寓楼里,谈完一桩工作。进电梯下楼。

按完楼层,赫然看见身边两个人,是杨晓阳和烫了一头滑稽猩猩样卷发的秦路。他们也到一楼,两人都家居打扮,出门散步的样子。

那一天陈蒙却对比鲜明地穿了一身浅咖色哔叽呢职业套装,沉甸甸满载的公文包。她抱着石头一样重的皮包和自己的皮包终于捱到一楼。

期间秦路仿佛在努力给她留手机号。她到了也没记住那串复杂的数字。

等两人走远。

她依然双臂紧锁的走了一路。脑子里尽是杨晓阳那个圆滚滚待产的大肚子。

下一个路口。

陈蒙不知道自己拐进了哪一个路口。在闹市中心,抬头茫然四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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