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零落实在无语了一阵，连忙言归正传说道：“快说，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救回月儿的？”
商樗把零落重新拉回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狠狠吸了一口气，闻着零落身上的馨香方才满意道：“月儿本来是我还是树精时候的妹妹，我们的爹娘早亡，一直都是我带着月儿。谁知我当初化升为树灵之时她替我挡了天劫而死去。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找她的魂魄或者转世，但是由于修为太低所以这些简直难于登天。”
“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能够修成上仙的原因，因为只有飞升成仙才能找到月儿。”商樗说到这里，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
零落听着，突然有些许的心疼，原来有些人的强大并非与生俱来的，而且你也不必羡慕他的优秀，因为他优秀的背后是你所承受不了的艰辛血泪。
从树灵成为上仙这件事到底有多难，但凡身为一棵树都会明白，而树木一族只出了这么一个上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可是，等到我成为上仙，一切都安定下来找到她的转世时候，她已经惨死……”商樗说到这里眸子蒙上了一层阴翳。零落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与悲伤，她回身紧紧抱住商樗，尽可能地给他安慰。
过了许久，商樗才又道：“我利用了上仙的权柄，让月儿起死回生并且又成了一棵椿树。可是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活过来的月儿总是时常头疼得厉害，每次头疼她都要喊‘遥夜’这个名字，从此，我紧紧记住了他。”
商樗说到“紧紧记住他”这几个字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商樗的语气零落顿感不妙，他这是要有复仇的意思吗？零落试探道：“记住遥夜的名字你又当如何？”
“当然是杀了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就一个月儿的旧恨？哪里又来添了一段新仇？”零落不解地看着商樗的脸。
商樗俊脸向上一扬，万分傲娇道：“还有他娶你的新仇呢！”
零落忍不住用小巧的鼻尖撞了撞商樗高挺的鼻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明明是你自己的错怎么还怪人家？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喜欢我，我至于答应跟他做假夫妻嘛？”
商樗强词夺理：“我怎么没有告诉你？是你太笨从来都领会不到。”
“哈！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的？你整天除了惜字如金就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就算告诉我了？”零落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指控商樗。
“本王可是第一次动凡心，见着喜欢的姑娘自然害羞含蓄了些……”商樗觉得这种真相实在难为情。
“哼，我也没看出来你怎么害羞啊？我可还记得展无尘是多么死皮赖脸又奔放。还是说展无尘另有其人？那我要赶快去找他！”零落得意洋洋地作势往外跑，结果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商樗有力的手臂勾了回来。
“说，我是展无尘不是？”商樗捏住零落的下巴威胁道。
“不是！”零落宁死不屈。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我是展无尘！”
“不是不是！”
商樗邪魅一笑抬起零落的下巴就啃了上去，零落被啃得生疼，她一把推开商樗恼怒道：“展无尘你当我是狗骨头吗？”
商樗贴着零落的嘴角，低笑道：“非得逼我用展无尘的方法才肯认输。”说罢又深深吻上去。
说到底，商樗从一个未经男女之事的青涩少年突然蜕变为一个厚颜无耻的登徒子，大概就应了那句老话，失败是成功之母。
好在，商樗是个善于总结经验的聪明孩子，因此，当危机来临时，他毫不犹豫地改变了策略。一路死缠烂打，连搂带亲地把零落弄到手，不过后来他才发现，原来零落就喜欢高冷的自己，改变策略简直是多此一举啊！
所幸改变后的他零落一样喜欢，若是问其中缘由，他俩都知道，因为无论那人怎么变，他还是那个人，有关于他的一切仍然能够吸引到她。
如此，零落正事没有问到几个，倒是半天的时间都跟商樗在书房里消磨了。
等到零落去看遥夜和月儿的时候，月儿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她不愿意跟遥夜太过亲近，一醒来就满世界的找哥哥。商樗一来月儿就开心地扑进商樗的怀里，开心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遥夜用哀怨的眼神看了看零落之后，转头就用刀子般的目光剜向商樗，商樗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零落见势不妙，连忙悄悄在商樗腰上揪了一把。
“他可是你未来的妹夫……”零落缩着脖子悄声提醒。
商樗只眯着眼睛看她，那意思很明显，竟然公然帮别人，回去好好跟你算账！
零落不无同情地看着可怜的遥夜，如今月儿的模样，看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突然，零落想起遥夜使用禁术的事她心里陡然一紧，若是如此下去，遥夜的路可就不长了。
零落连忙把遥夜拉出去问道：“遥夜，你用了禁术自当知道后果，如今月儿的样子显然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要作何打算？”
“我不知道。”遥夜答得干脆：“我只知道，当初正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才保护不了她，害她如今受苦……”
零落心下凄然，月儿当初的惨死已经成了遥夜心口抹不去的伤疤，因为恨自己无能，所以才更不顾一切去保护她。
“那你还不如赶快就走，免得等月儿想起你你又突然消失了，你叫她日后如何好好生活，留她一人孤独吗？”零落还是忍不住生气。
“可是，她不会想起来……”遥夜有些失落。
“你怎么就确定你家‘无缘’一点差错都没有？就算她想不起来，你这数日的陪伴又算什么？为了让她日后痛苦么？”零落咄咄逼人，因为生气伤心，她故意如此说他，毕竟遥夜是她最要好的表哥，她怎么舍得看他死？她恨只恨他怎么可以这么草率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遥夜也站在原地愣怔了半晌，喃喃道：“再给我一些时间。”
零落这几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这不，商樗正亲她亲得开心，结果她赤裸裸地在商樗面前走神，商樗很生气，他扳过零落的脸，俯视她：“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零落皱眉，有些垂头丧气地倒在商樗怀里咕哝道：“我在想遥夜呢……”
商樗这个醋坛子一听可了不得，他当即气恼地趴在零落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零落疼得“咝咝”抽气，她狠狠瞪了商樗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在担心他。”
商樗翻白眼：“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把月儿害得那么苦，死了才好。”
零落听了这句话，撇撇嘴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这回他真的要死了……”
“好了好了。”商樗抱住零落安慰她：“我知道，他不就是使用了禁术嘛！”
零落捶他：“什么叫‘不就是使用禁术’！那是会死的！都怪你，你要是当初输给他不就好了吗？他也不至于剑走偏锋！”
商樗表示沉默，其实跟零落相处一久商樗大抵摸清了女人的本性，例如生气起来就蛮不讲理。他比遥夜强也有错吗？当然他知道这时候是不能争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抱住她说一声：“媳妇儿说什么都对。”
果然，零落又骂他：“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小人，明明我说的就不对！”商樗颇有些无奈地挠挠头，自己在内心悄悄给自己的聪明打了一个满分。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良久，商樗突然开口。零落立即跳起来拉住他的手问道：“什么办法？”
商樗咧嘴一笑：“你得先给我生个儿子我再告诉你。”
“商樗！”
“嗯，我在呢。”
红烛帐暖，春宵苦短。
第二天，侍人来报，遥夜突然失踪了，他离开了无疆宫。
彼时商樗正软玉温香在怀，遥夜爱咋咋地，他才懒得管，失踪就失踪呗！
零落听到商樗的声音，懒懒地问道：“谁失踪了啊？”
“遥夜呗！”
零落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叫一声“不好了！”慌忙穿衣起床。
商樗看零落的态度知道这事不简单，连忙跟着一同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很生遥夜的气，就让他赶快离月儿远一点，省得他死了徒惹月儿伤心。”
“这不是挺……”商樗没有说出来的“好”字被零落硬生生给瞪了回去，于是他改口道：“这的确不好了。”
而侍人是如何发现遥夜不见的呢？其实如果不是月儿自己说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今日一大早月儿起床后没有找商樗，却一直喊着找遥夜，月儿发现遥夜不见了，她很难过，她到处找了一早上都没有找到，侍人实在没办法便赶紧来通报了商樗。
零落很是好奇，月儿不是已经忘记遥夜了么？她这几日明明并不喜欢遥夜，怎么遥夜一走她就拼命地要找他呢？
她高兴地拉住月儿的手问道：“月儿，你是不是已经想起遥夜了？”
“我并没有忘记遥夜呀，虽然他挺讨厌的，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他走。”月儿说得很认真。
零落有些懵了，从没有忘记？她试探地又问了一句：“那你跟遥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道吗？”
“不是前一阵子吗？我们三个一起呀！你忘了吗？”月儿好奇地看着零落，奇怪她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于是她连忙问道：“零落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零落突然明白，原来并不曾想起，只不过是重新喜欢上了吧？商樗也明白了这些，他看着焦急的月儿，虽然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商樗咬牙切齿道：“这个臭小子，惹完月儿就不见人影，等我找到他非得要他好看！”
“哥哥！”月儿听到这急忙叫了起来，眼圈也跟着红了：“人都没找到你干嘛要吓他？万一他本来就回来了也得被你给吓跑了！都怪你！都怪你！”
月儿哭着跑开去找遥夜了，商樗愣在原地，尴尬地摸摸鼻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辛苦保护的妹妹，竟然让遥夜捡了现成的。
零落从商樗背后抱住他柔声道：“月儿现在正在着急呢，你说那些话她当然要生气了。放心，等她消气了还是你的宝贝妹妹。”
“落落……”商樗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转身紧紧抱住零落，下巴深深埋进零落的肩窝里，不再说话。零落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陪他一起站了很久很久。
人这一辈子啊，不求能同时拥有所有的感情，可是你至少要有那么一两种，亲情、友情或者爱情。因为有些时候，有些感情有些人给不了，只有另一些人才能给得了。
商樗想，幸亏他有了零落，在妹妹抛开他的时候还有零落陪着他，明白他，如此便也足够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