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你不要长大
这两天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了。你知道吗？盼电话铃声成了我的一种奢望。
不知为啥，一连三天，我做着情景相似的一个梦。在梦里，我牵着你的小手，走在大街上，穿梭于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突然，你挣脱手，向前跑去，我伸手想抓住你，你却从我的视线里消逝得无踪无影。我六神无主，在街上跑上跑下，满头大汗，找呀找，腿脚挪不动了，似灌铅一般的重，终于看见你的影子，大声叫着你的名子，我醒了……
我一般不相信梦的，以为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那一边的几天里，我时时感觉若有所失，奇怪！
孩子，近来，我常常回想你孩提时的情景，有时发几个小时呆。你妈妈说这是老了的表现，喜欢回忆过去，可能你妈说的对，这又增加了我的几分伤感。
孩子，你还未出生前，我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孩。我沮丧苦恼，那时真盼有个男孩，因为我们已经有一个女孩。你应该理解这是人之常情，不必有什么想法。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很多事不是由个人所能决定的。现在每当想起此事，我心中不安，觉得对不住你，内心充满愧疚。
你的第一声“呱呱”哭啼，立刻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房。从那一刻起，我就接受了你。我把你从产房中抱出，紧紧地搂在怀里，不理会他人的冷眼。当着你妈的面，我发誓一定把你养成一个小娇娇。从那时起，我的人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一致标榜为自己活着的我，忽然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要为两个女儿活着。说实话，生下姐姐，我没有这种感觉。我开始拼命多挣些钱，要求带毕业班，因为毕业班教师可以多发点补足。虽少得可怜，不能添斤却能添两呢。我要尽最大努力，为你们提供成长的好环境，使你们快乐地幸福地成长。那时候，我盼你们快快长大。
你依呀学语时，憨态可掬。黑亮的眼睛出神地看着大人，逗你玩你，那样的令人开心。记得，你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西西好！”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叫“西西”，教你说“爸爸好，妈妈好”，你总是先说“西西好！”然后才说“爸爸好！妈妈好！”让你说“奶奶好！”你都要说成“奶奶刚！”，为什么“好”偏要说成“刚”呢？
你步履蹒跚地走路，我真高兴！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从这跑到那，在从那跑到这，跑上一个晚上似乎不觉得累。我困了，而你还是那样的兴奋。当你跑累了，要睡觉时，你是不会放过我的，非要借用我的眼皮或耳朵。不摸着我的眼皮或是耳朵，你是睡不踏实的。这个习惯你一直保持到上小学，真把我给累坏了。那时，我盼望你快快长大。
你小时候吃饭让人太操心，自己不动手，非要大人喂。小手往后一背，等着大人喂。喂饭时好好吃也就谢天谢地了，很多时候都要耍赖。勺子往嘴里送，有时张嘴，有时偏偏不张嘴。我哄着说：“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把嘴张开了，勺子送进嘴里，等你往出拿时，把勺子死死咬住，满脸的调皮相，叫你哭笑不得。等你肚肚饱了，我的饭也完全凉了。你这种习惯好像也保持了六七年，很多人笑话我，说我太惯你了，虽然我当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你可以满地跑了，我负担却更重了。因为你学会走路，反而不走了，一出门就嚷着让我抱，好在那时，我的体力足够，因此一出门不是抱着就是背着，有人说“你是我的粘糕，沾在身上了。”那时我真的盼望你快快长大。
两岁时，你表现得很聪明，姐姐的一年级语文书，你完全能背下来，生字按顺序一字不落，课文背诵十分流利。有时还装模作样地捧着书大声读，虽然书被倒放着。舅舅、姨姨让背课文，你会摇头幌脑，声情并茂地背。最搞笑的是背：“乌云满天，电光闪，风呼呼，雨哗哗……”作出一种神秘而吓人的表情，当背到“吓得小鸡唧唧，乐得小鸭嘎嘎”时，你神采飞扬，好像自己就是那不怕风雨的小鸭，把大人逗得哈哈大笑。
你从小就表现出极好的口才。有一次，家属院的大人们聚在一起歇凉说话。你一摇一摆地跑来，向妈妈要钱买雪糕，好像当时没钱，没有满足你的愿望，你满脸的不高兴，扭头就走，撂下一句：“生在你们这个穷家，好吃的没有好吃的，好穿的没有好穿的，有啥意思！”大人们都笑了。王阿姨说：“小家伙真会说话呀！”至到最近，在街上碰见杨阿姨，说起你的这件往事，我们又笑了一阵。
你稍大一些，嚷着让我讲故事。我自编童话，天天讲。今天想来，我真不乏才能！可惜，我的这些童话故事没有及时整理出来。记得我给你讲了两个连续长篇童话《丁丁历险记》和《吉不隆冬和红不隆冬的故事》，讲了两年时间吧。还讲了一些短故事，如《还我命》，《小燕子找妈妈》。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当讲到小燕子妈妈死了，小燕子没有妈妈时，你伤心的哭，开始小声哭啼，后来变成了号啕大哭，我不得不哄你，说故事是假的，你竟然不相信，一定说是真的，小燕子可怜。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极富同情心的孩子。
学校家属院里的老师说：“你是我的一条小尾巴。”走到那跟到那，寸步不离。我上课，你在楼道玩；我开会，你在会场外等；我上街，一定带着你。中午乘你午休未醒，我如果出去，只要是在校园，你醒后，一定会找到我，不知你是嗅到的还是猜到的。把你放在学校办的幼儿园，我没有回来，你先到家了。幼儿园条件也不错的，为什么就一点儿不想待，好像那地方谁要吃你一样。
有件事想起来叫人哭笑不得。你要上学前班，开学第一天，送你到学校，报完名后，我要回来上班。你却拉着我的衣襟，让我和你坐在一起，我说这不行，你竟然大哭，并骂脏话。在老师面前我觉得真丢面子，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当时，我急中生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起你就往教室外走。回家的路上，我盘算，要给你点厉害，要斩断尾巴。于是，到家后，假装打你，用那根塑料尺子，高高举起，重重地打在板凳上，“咣”的一声，尺子断了，你害怕，脸色都变了。我知道你胆小，也就作罢。那真的是想吓唬吓唬，并非存心真打。第二天，奇迹发生了，你竟然背着小书包，自己上学去，我得意自己斩尾巴的杰作。可是这件事让你记恨我十多年，每每说成我虐待你的一大“罪证”。
冬天到了，农民田里灌了冬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放学你不从大路回家，每天下午从田里踩着冰回来，到家里小棉鞋湿透了，沾满了泥巴。我把湿鞋放在暖气上，给你换上新鞋，第二天，新鞋又湿透了。你的好奇心太强烈了。
你上小学，学习十分优异，多次捧回奖状，我心里非常高兴。你个头越长越高，稚气渐脱，伶俐可爱，活泼好动，兴趣越来越广泛。你要学绘画，于是我给你做了一个画板，跟着新来的美术教师宽老师学画画。学了一段时间，老师走了，你学画也搁置。你爱做手工制作，小鱼灯笼，小衣服，小书包等经你小手摆弄一番就做制出来。妈妈把你打扮的像仙女一般，两条乌黑发亮的发辫，扎着精致的花。夏天，上身米黄色褂子，下穿白底撒花的短裙，粉红色长筒袜。冬天，给你织非常漂亮的毛衣，围巾，还有兔耳帽。每天出门将你穿戴整齐，不料走出大门，你就把围巾和帽子扯下放在书包里，回来问你，说：“其他同学都没有这样好的帽子和围巾，只有我有，我羞。”那时你怎么有这种想法？人家孩子都会炫耀，你为何如此低调，这是地地道道的平民思想。你非常善良，比你小很多的孩子也欺负你，你完全可以整治他们，但你从不动手，没有给大人惹事。四年级转到城里，你用实力粉碎了那个门缝里瞧人的势利眼老师的预言。刚插班几天就代表班级参加学校古诗文背诵比赛并获了奖，让城里的孩子对你刮目相看。你的学习依然优异，成为班里前茅，我真高兴。
你上中学了，个头越长越高，亭亭玉立，宛如出水之芙蓉，盛开之兰花。你开始注重仪表，追求美。从小学开始留的发辫越长越长，我似乎从你身上依稀看到你妈妈年轻时的影子，可是追求个性的你，却把长发剪去，留一个男孩的平头，我很难接受，看你不顺眼，这样过了较长一段时间。整个初中阶段，你最让人难以捉摸，好动爱说，嘻嘻哈哈，学习上的投入没有从前多，和同学一起玩的时间多。动不动，就有社交活动，同学生日，朋友聚会。你很在意学校的表现，喜欢为班级做事，在老师和同学那里有非常好的口碑。记得，你曾得两个奖状，偏偏贴在姐姐的书桌前，我看了觉得好笑，是在给姐姐示威，或是提醒大家注意。
初中阶段正是课改风风火火的时候，学生要求个性张扬，培养综合素质。于是你想要学美术，同时还想学古铮。我真想完全满足你的要求，可是我俩到古琴培训学校，一问才知学费高的惊人，而且必需买琴，一架琴四五千元，是我们家庭经济无法承受的，你什么都不说。后来同意只学美术，一个月交三十元，跟着二中的一位老师学，学了前后不到两年也就作罢。我认为你那时已经懂事，知道家庭经济条件不允许，你不难为大人，不像有的孩子，不管家庭承受能力，想要什么，非要让家长办到，我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
临近中考，你非常认真，说要考个高分，为了上高中能进入好班。实际上高分不高分，凭着我的能力，也会将你放在好班的。但你非要凭自己的能力，不靠家长找关系，你说到做到了，你是一个有骨气的孩子。中考成绩公布那天，你拉着我去二中看榜，在众多的名单中找到自己时，你兴奋得跳起来。我觉得你那时非常纯真，充满活力，充满信心。我对你的未来也充满信心。
上高中后，开始你学得还轻松，后来有两门课渐渐跟不上。数学、物理学得很吃力。分科后，学文科，算是摆脱物理，但数学成了你的无法攻克的堡垒。如果下死力拚学，我认为也能赶上，至少不会差得厉害，影响高考。但你缺乏毅力，缺乏斗志，也许动脑子头痛，对数学产生抵触情绪。我多次和课任老师交流，他们都认为你不下功夫，学习浮躁。我的烦恼越来越多，找老师补课，你又不认真，几乎是敷衍。我真的无计可施，给你设计的美好前景，看看无法实现，急躁、不安、沮丧侵袭我，脾气大起来，教训你的事越来越频繁，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我常常抱怨你不听话，我常常无端地羡慕别人的孩子，确实伤了你的自尊。今天想起来，可能就是我的错。人和人不同，有的人形象思维发达，有的人抽象思维发达。你的才能在于文科方面，以抽象思维为基础的数学学不懂，也不能完全怪你努力不够。中国的教育是一种不讲人情的教育，不管条件具备不具备，整齐划一赶鸭子上架，无视学生的个性差异。但高考这个独木桥，走不过去就意味着你与高等教育无缘。现在讲这个问题，当时我为什么那么着急，你会理解吗？
高考前两个月的时间，我特别谨慎，说话做事不敢对你产生影响。晚上看电视，戴上耳机，怕影响你复习。有一天你看到这种情景，哑然而笑。我和你妈尽量满足你吃喝的需要，买零食给你，不到一两天就买一次。你也真能吃呀，一次买五十元的零食，一个晚上，吃得灰飞烟灭。有一次，零食吃完，没能及时买来，你竟躺在床上，大声叫着：“不学了，没有好吃的！”我听了好笑，小孩气还在，个子长大了，心理年龄甚小。你是不是认为在给父母学？
临近高考，我彻夜难眠。看你复习很累，我心痛。看你模考成绩上不去，我有些灰心丧气，担心考大学成泡影。
黑色六月，你参加高考的日子，我早早起床，准备饭食，安顿你吃，带你去考试，目送走进考场，焦心地等待，那两个小时是那样的漫长。当你走出考场，带你回家，安排吃饭午休，再带你去参加下午考试。期间，我做了平生最蠢的一件事，被别人用花言巧语欺骗，竟冲昏了脑袋，毫不吝啬地花冤枉钱。我着急啊，正好被不择手段的人利用，人心隔肚皮，能想到的事，偏偏自投罗网。请不要怪罪爸爸的无知，让我们高声喊：“理解万岁！”
苦苦等待十几天，到了高考成绩下发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去招办，打听成绩，忘记了带伞，一会儿就成了落汤鸡。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知道你的成绩，加上民族分，超录取线只几分。这种成绩实在让人深不得浅不得，上好学校不可能，不上又觉得可惜。必定是上线了，众多的孩子梦想有这样好事。填报志愿时，选宁夏大学的地理专业，因为你非常喜欢地理，不妨在此发展也好，我当时这样想。可事与愿违，录取时偏偏因三分之差滑档。
我第一时间得知录取结果，心情糟糕至极，回家后对你大发脾气，当着你的同学说：“明天乖乖去复读！”我实在没有考虑你的承受能力。你伤心地哭，跑出家门，我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年年高考后都会出事，不少考生经受不了打击，做出令父母伤心的蠢事。中午你没有回来吃饭，你妈说可能去同学家。我放下饭碗出去找，寻遍了广场的角角落落，出进各个网吧，我平生第一到这种污浊的地方，大街小巷搜通了，就是不见你的踪迹。我回到家已是下午，将要吃晚饭，还不见回来，我着急，浑身不由得出冷汗。我骑着摩托车再次出去，在街上转了几圈，到东山边，再到西湖，沿着施工的土路走了一圈，我又到汽车站，询问售票员和大亭中打扫卫生的人。天渐渐黑下来，路灯也亮了，一片恐怖向我袭来。我加快油门，向西一路而上，直冲到黄河大桥上。停车，下来，面对黄河……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那天黄河水真大，朦胧的月光下，浑浊的河水翻滚着，犹如一只怪兽张牙舞爪地向前冲去。我推着车从桥上走下，来到河堤，周围空旷的令人害怕，一阵凉风吹来，彻骨的冷，我满面泪水，我捶胸顿足，我责骂自己。“孩子从小娇生惯养，你自己发过誓的，孩子是你双手捧着长大的，没有受过任何磕磕碰碰，怎能经受这样的打击，你脑袋发昏了，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下一刻，我将要走向那里？我心如刀绞一般，眼前一片茫茫……这时电话响起，是你妈打来的，告诉我你已经回去了，听到这消息，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我骑着车往回赶，到家已经十点多了。那天我没有吃晚饭，那天我找你的事，我从没有对他人说过，觉得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尤其别人知道后会对你产生误解。今天我想起来，可能我自己有些神经质，也许我误解了，你绝对不是那种整治大人的孩子。后来，我听你说，其实你就在小广场和同学玩，看见我来了，立刻躲起来，藏在树背后。你为什么那样做？但愿不要有第二次，如若再有第二次，还不如将我宰了的好。我的小鸟会飞了，对人的依恋变淡了。你长大了，可在我眼里你依然是小孩，需要我强有力的臂膀提供保护。晚上，睡在床上，思绪万千，我彻夜无法入眠……
过了一天，我坐下来，耐心地做你的思想工作。我主张复读，认为复读是值得的。你年龄不大，其它学科有优势，只是数学差，认真复习一年，会有收获。在重大选择面前不能随随便便，人生规划不当，因此会受累一辈子。你听了我讲的道理，下午就去复读班上课，我也给班主任老师说了。可是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回到家里，你说这说那，流露出不愿复读的意思。于是我去找了人，让人家说说，能录一个好一点的专业上吧。求人的事好做，但接下来的事，根本不是我所能操控了的。欠了人家的人情，结果录在行政专业。不去找人的话，我想比现在录的差不了多少，可能还会好一些。怎么办？上还是不上？我犹豫了几天，终于决定还是让你去复读。我想复读一年，即使提高不了多少，但还有重新选择学校和专业的机会，如果上，只能在此路上走下去，前景不容乐观。你得知录取了，喜形于色，没有半丝复读的意思。我只好“尊重你的意愿”，其实我灰心丧气，破罐子破摔。我看清了你的懦弱，不愿复读就是怕吃苦，信心不足，缺乏远大目标。
开学报名，我和你妈去送，办入学手续，安顿住宿。看到校园中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男女学生，我心里产生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我送姐姐，见过大学校园，像这样的校园真不知道能培养出怎样的学子？我担忧，不敢想像未来。
上大学后，开始你每个星期都回来，后来两个星期回来一次，再后来一个月回来一次。学校里学什么，我不清楚，你是怎样学习的，我也不清楚。姐姐大学期间，每个学年学校都给家长寄一份成绩单，宁大从来没有过。我询问有关学习情况，你非常的不耐烦，从没有如实认真地回答过。早晨给你打电话，往往在睡觉，这时我早已起床了，我知道学校不组织上操。晚上打电话，你多在宿舍，我怀疑学校不上晚自习。我真担心，家长已经掏了高额学费，孩子能学到什么？从你回家后的表现中，我发现你的兴趣在于玩手机，玩电脑。手机丢了一部，换了两部，使用寿命平均1.3年，你淘汰了的手机，我现在还在用。电脑给你买了和姐姐一样的“惠普”，除了聊天，游戏，购物，不知道你还用它干什么？你基本上不将学习内容带回，我有时十分恼火，但不敢发作，尤其是最后一学期，几个月时间待在家中，我看也没有学什么，我确实唠叨过多次，但我发现我的唠叨，发生不了任何反应，你还是那样我行我素。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看不惯我的行为习惯，批评我思想陈腐保守，听不得我的唠叨，似乎我们之间隔着越来越宽的鸿沟。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你的沉默，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每次给你夹菜，都会惹你不高兴。可知道，那是一种习惯性动作，不由自主，我没办法改掉。你长大了，我还把你看成是小孩子，是我的错，但我说句心里话，我倒希望你不长大的好，真怀念小孩子的你，让我拥有那么多幸福的回忆。
这其间，有几次，你的做法太不好，一次是不知什么缘故，你和妈妈发生冲突，你竟然像泼妇一样哭闹，不怕邻居听见，你似乎不在乎羞，我刚好从外面回来，走到我们楼的二单元就听见我们家传出哭闹声，一进家门发现，吹风摔碎在地上，你疯一般冲出门，我被眼前的阵式吓懵了，问你妈才知道事情的原因，我当时想，你怎么会如此暴躁，这样大的脾气，有不顾及一切的架式。第二次，为了鸡毛蒜皮小事，你又大哭大闹，一边洗锅，一边哭喊。我们谁都不敢劝。你从小就脾气大，这我是知道的，可没有想到人越大，脾气越大，大的简直让人恐惧。我不知道到你是故意欺负大人，还是要显示强悍。你完全失去了小时的憨厚，让我无法面对。我非常怀恋你的童稚，回忆那份给我无限幸福，无比快乐的过去。还有一次，古尔邦节的第二天，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大家正要动筷子，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伤损了你，你立刻变脸，放下筷子，背上包要走学校，谁拉也拉不住。你知道吗，这多伤父母的心。你走后，我和你妈一遍又一遍打电话，你就是不接，好像全家人都得罪了你，好像有意在整治人，又像是在作贱自己。你妈将羊肉切好，让姐姐带去，你竟然不见姐姐。你要知道，你有一个大你不到两岁，可从小关心你，爱护你的姐姐。
四年大学生活如箭飞逝，转眼间要毕业。考研面试回来，你说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回家里看书，准备毕业论文。我以为大学生完成毕业论文是一件不容易的工作，要准备很长时间，论文会几经易稿。因为毕业论文是大学学业的总结，是综合实践能力的考查。我还以为你会真枪实弹干一番，可你迟迟不做这项工作，每天除了玩手机，上网聊天，好像没有什么事可干。我催促过几次，你也没有动起来。临近上交日期，你于是网上下载，复制粘贴一部分，拿别人和自己已往作业拼接一部分，结果草草了事，完成了毕业论文。后来老师对你的毕业论文评价还不错，让我没有想到如今的大学竟堕落到如此地步。对于你考研，说实话，没有考前我信心十足，决心支持你。我觉得我们家没有高学历的人才，继续培养你，也没有多大负担，你应该能实现我的愿望。你读大四时，我的这种想法悄悄发生着变化，认为还是就业好，个中原因不必细说你也清楚。我以为上研就是为求知识，文凭不等于知识，如果为一张文凭，化去四年青春岁月，得不偿失。现在你已经是研究生了，说这些话也就没有多少必要。我只能支持，我掏钱，再累上几年也无所谓。我真希望你学有所成，成为未来的一个专家学者，而不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荡。你要变被动为主动，变消极为积极，心思放在学习上，求真才实学。你所学的专业不是挣钱的专业，是做学问的专业，一般社会生产劳动部门不需要这种学问，这点必须清楚。
孩子，我不能不面对这样的实事，你长大了。
孩子，你长大了，可我变老了，不知生命还有几多？
孩子，我真祈望你不要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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